第四百六十一章幸福
三天后,楚云升坐在大南瓜的瓜頂上,靜靜地將本體元氣籠聚在一起,然后朝著身體中的各個角落,釋放沖擊,一遍又一遍地淬煉著他的逆元體。
從三元天底層境界到三元天中層境界,在功法已經不是問題的前提下,剩下的只是枯燥機械的修煉過程。
當然突破的時候,一般都會有點困難,不過他之前與冥合體的時候,曾直接飚飛突進至“瞬時四元天”的境界,后來雖然跌落了回來,但在中層的境界上停留過很長的一段時間,這段熟悉的境界經歷,對他突破中層很有幫助。
唯一無法改變的就是修煉時間,這個沒辦法,一般資質在那里擺著,身體條件的限制是客觀因素,不由他的意志為變化。
而現階段,他所能做的就是兩個字:努力!
從昨晚開始,他便有意識的壓縮睡眠時間,增加修煉時間,枯燥無聊的同時,一邊思考著如何將命源返還給那個小女孩。
以他現在的能力操縱,第七釘只能奪取命源,卻無法送入命源,而封獸符倒是可以輸送命源,但又不可能將那小女孩封印了,實為兩難。
或許等到第七根分叉線徹底明亮時,才會有新的辦法,第七分叉線現在對四維空間的操縱還需要通過“物體中介”來實現,但楚云升見那小女孩已經衰老到燈盡油枯的地步,根本等不到那個時候。
因此,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決辦法。
遠處,高村長帶著村民,正建造著“房屋”,說是房屋,其實很假,就是將風干的大南瓜中間掏空,然后開上一個小門,一家人住進去也就行了。
兩百多人,一共建造了五十個左右這樣的“南瓜房”,遠遠地看去,男男地從大南瓜中鉆進鉆出,像極了書上描繪的童話世界。
楚云升也分到了一個,就是他屁股下面的南瓜,是老余家的老大忙活了整整一夜,才弄設好的。
這個孩子,不愛說話,只知道埋頭干活,吃飽了食物,渾身就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氣一般,比楚云升修煉功法還要賣命。
或許,對他來說,瓜地的發現,令他對將來“幸福”的生活充滿了希望,雖然不曾見他笑過,但楚云升看得懂他的眼神,因為他們很像。
這不,楚云升練到煩躁了,打開眼睛,四下觀望一圈,正見到一個裹著破布御寒的男人牽著一個大約也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拜訪”現在與楚云升是“鄰居”的老余家。
小女孩沒有太多的衣服可以穿,凍得通紅的小腳還地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時而蜷縮起小小的腳趾抵抗著削骨的寒冷,不過,仍然能看得出來,在父女倆來之前,她還是經過“精心打扮”一翻的,至少披了一件植物枯條編制的簡陋“衣服“,也難得地套了一條粗爛的大褲頭,只是他們可能沒有意識到,這樣一來,小女孩兩條細小的瘦腿就顯得格外的刺眼、扎目,反倒不搭調。
因為受凍風吹而發皴的小臉也難得地洗了干凈,她的母親甚至還為她第一次扎起了枯黃的小辮子,就垂在腦袋后面,隨著寒風歡快的輕輕飄蕩。
小女孩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大概是有一絲的害羞,一直低著頭,連看都不敢看其他人一眼,緊緊攥住枯條衣角的小手,卻出賣了她此刻緊張而復雜的心情。
“老余在家嗎?”小女孩的父親站在外面,伸了伸脖子沙啞的叫道。
他帶著全村除了高村長外,唯一的一頂帽子,破爛的邊緣上面還能看到“汽修”的字樣。
據他吹噓,這是陽光時代的老爹給他留下的唯一遺物,不過現在已經基本沒有人能認識那幾個字,這便足以成為炫耀的資本。
南瓜房里沒有動靜,小女孩的父親卻沒有顯露出絲毫的不耐,反而難得地等待著。
黑暗的南瓜房中,一個怪物般的小臉孔,驚慌地向外面的父女倆看了一眼,便急忙藏了起來,不敢見人。
小女孩的父親看見了她,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老余頭早年受過毒傷,還害過一場大病,老婆也就半條命,還有怪物妹妹做拖累,全家就最大的兒子拼死拼活的維持著全家生計,這樣的家境在全村那是墊底的最底層之一。
若擱在以前,這樣的人家,他連搭理興趣的都沒有,躲都躲不及,但風水輪流轉,你不服也得服,這就叫命!
然而今日卻不同往日,自從那個古怪老頭抱回老余家老四之后,老余一家不論在生活條件上,還是在全村的地位上,直線飆升,就連村長每日都要來這好幾次。
他能在全村混成頂尖的幾個“富裕”家庭,非是要有點眼力勁不可的,可沒有全靠著他那個的“天才”兒子。
他這邊將自己的小心思又盤算了一遍,各種關系也細細地研磨了,自忖是搶先那些笨蛋一步了,這么等著,不到一會的功夫,便見老余頭背著一卷枯萎的條藤,劇烈地咳嗽著朝自己的南瓜房艱難移動。
老余頭心疼老大沒日沒夜的拼命干活,一大早就隨著老大出了門,此刻才回來,一抬頭見到門口的父女倆,頓時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慌忙放下條藤,急趨了幾步,迎了上來。
“老余啊,最近身體怎么樣?”小女孩的父親很滿意老余頭的這個表情,這便意味著他下面的計劃會順利的很多。
只是望著老余頭身上腳上那些連村長都穿不上的衣服和鞋子,隱隱地生出幾分嫉妒,或者說是眼紅。
那可是完好無損的衣服,雖然不太合身,但現在能穿上這樣的衣服的,除了塢堡中的人,像他們這種破落聚居點根本不可能會有。
“好,好,您怎么來了?”老余頭嘴拙,搓著手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對面的這個可是村里的四大“富戶”之一,雖然聚居點的人已經處于焦土上的底下層了,但是在這個底下層中,仍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就像再可憐再落魄的聚居點的人,也會瞧不起野人一樣,哪怕在“天人”的眼里,他們和野人幾乎毫無區別,但他們自己卻不會這么認為,時常會這么地說道:“那些野人真可憐……”
又或者在嚇唬孩子的時候,會說道:“再不聽話,就把丟到外面當野人。”之類的。
聽起來可笑,但這也的確是他們唯一可以值得“驕傲”的地方,哪怕這種“驕傲”是多么的可憐,他們卻一點也不覺得。
小女孩的父親就有這樣的心態,他自認為他兒子將來是有機會住進塢堡中的人,故而以前都是有點瞧不起他的這些“鄰居”的,但今日不同,該放段的時候,他絕不含糊,于是笑嘻嘻地答道: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來找你聊兩句。”
老余頭傻傻地笑了兩聲,道:“您看我外面這,要不您進來做?”
“不用,不用,就在外面說吧。”小女孩的父親看了南瓜房一眼,估計是不想見到那個小怪物,搖著手道:“就你嫂子吧,昨晚跟我嘮叨了一晚,說現在不是日子好過了嗎,糧食暫時也不愁了,一個女人家,瞎操心來著,尋思著三丫頭歲數也不小了,乘著好光景的時候,是該找個好人家嫁了。”
說到這里,小女孩的父親拿捏了下來,打量了一眼老余頭的表情,見對方一副不敢置信的摸樣,微微地笑了起來道:
“老余啊,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老大三歲不到就病死了,老二雖說爭氣,但遲早不是能留在村子里的人,我們老兩口將來還是要指望三丫頭的。”
老余頭徹底懵了,就像是被天大的餡餅砸中一般,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結結巴巴道:“楊老哥,您,這,這是?”
小女孩的父親扶著老余頭的肩膀,將小女孩拉上前,道:“我也不跟你繞彎彎了,你看看我家三丫頭怎么樣,配得上你家老大不?”
“啊?”老余頭張大了嘴巴,半天才反應過來,慌道:“配得上,配得上,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們家老大配不上三兒。”
這不能怪老余頭失態,老大這個年紀,雖然才只有十四五歲,但按照聚居點的傳統,早該說媳婦了,只因為老余家家境太差,并且還有許多拖累,不要說本村的,就是其他聚居點,也沒有人愿意將女兒嫁給他家受罪,是以老大在斷峰聚居點竟成了“大齡”。
“這說的是什么話?老大是我看中的,這村里但凡長了眼的人,都知道這孩子孝順、能干,頂著一大家子的嘴,什么苦活累活埋頭就干,將三丫頭交給他,我放心。”小女孩的父親故意板起面孔道。
“這,這……”老余頭被他訓了一句,不知是喜,還是無奈,老大的事情,一直是他的一個心結,甚至動過心思,為老大尋個野人家的女孩。
“我看你要是不反對的話,這事就這么定了吧,等村子里眼下的事情忙完了,我們再找個好日子,把孩子們的事情給辦了!”小女孩的父親思忖到這個時候,該是一錘定音了,對著自己女兒道:“冬兒啊,給你公公先磕個頭,算是定了。”
那小女孩極為緊張,聽到父親這般說,想也沒想地就爬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起來的時候,卻偷偷地打量著不遠處的老大,臉上泛起一片紅暈。
“快,快起來,好孩子,我這——”老余頭激動的,渾身上下摸著口袋,卻十分窘迫地什么也沒翻出來,頓時不好意思起來。
“拿著這個吧,算是老余家給媳婦的見面禮。”楚云升從南瓜頂上輕輕地滑了下來,從物納符中取出一小袋“鹽”,遞送到小女孩的手上,笑了笑道。
他沒有多少可以補償那些被他奪走命源的小孩,有的也只是一些衣物以及鹽——這個在黃山一帶極為貴重稀少的東西,不但老余家分到了,就是那些已經死掉小孩的家也分到了,他只求問心無愧。
這個時候,他看見一直“躲在”一旁的老大,紅著臉,見楚云升發現了他,連忙躲閃目光,低下頭,裝作去干活的樣子。
只是不知道,他在那里賣力的樣子,是證明給楚云升看,還是證明給他的未來岳父和妻子看。
但楚云升看得出來,老大對“幸福”的期盼越發的強烈了,他竟奇跡般的笑了。
大家不要急,就要到了,今晚就出,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