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最難的一夜
半晌……
火雨落盡,大地重現陷入黑暗,那陣陣的劍影光芒也隨之而消失了,除了蟲子吱吱的亂叫聲,再也聽不到那個斗篷人的任何動靜。
樓上的人,都面面相覷:終于消停了?
不由得地,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大概那人死了之后,蟲子也會漸漸地散去了吧。
眾人正這么想著……
剎那間,劍光再起!
劉鐵生等人直接從樓板上彈起來,那些劍光,從層層黑暗中透射出來的,似乎剛才,斗篷人是被密集地群蟲堆積壓到了底部。
竟然這樣,他還不死!
黑暗武士居然能夠強到如此的地步?
眾人的心弦頓時又繃地緊緊的,開始新的糾結。
但最終,一個“怪物”的出現,讓他們“左邊的想法”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卻讓他們“右邊的想法”直接破滅了。
“紫、紫、紫、紫、紫炎魔蟲!”王起順一屁股坐在地上,打著顫,結結巴巴地打著卷,臉色煞白一片,形如死尸。
紫炎魔蟲,這里的大部分人只曾聽過傳說,壓根連見的資格都有,但傳言中它那顯著的特征:火焰長須以及環火鱗甲,依舊讓他們毫不費力地辨認出這個世之惡魔。
傳言中沒有人能單獨殺死這尊惡魔,只有西區有過一人殺死一只紫炎魔蟲的謠言,但那是作不得數的,那個時候,金陵城每天都至少有一百個以上的謠言在天空上飛來飛去,一人殺死一只魔蟲這種謠言還算是輕的,最懸乎的是,有傳言稱:金陵城中有人和蟲王談好了某種“交易”……
這層樓里的人,都是金陵城權利的底層人物,劉鐵生等人拿到槍才不過半個月的時間,而埃德加等研究員同樣是總研究部的邊緣小人物,他們甚至連黑暗武士都不了解,不要說更高的機密了。
所以,當確認出現的正是紫炎魔蟲之后,他們紛紛避開窗戶,生怕被自己這只魔蟲發現,噤若寒蟬地坐在地板上,大眼瞪著小眼,卻再沒一個人再會傻兮兮出聲詢問:外面的那個斗篷人會死掉還是不會死掉?
就連最為擔心那個斗篷人死不掉的王起順都緊緊地閉上了嘴巴。
答案在每個人的心中都已經成了定局,只是每個人的心里所產生的反應各不相同罷了。
過了好一會,外面似乎平息了,只剩下一些蟲子陸陸續續地跑動聲。
劉鐵生生硬地試圖找著話題道:“老楊,還趕人不?”
他似乎忘記了自己剛才其實并不同意楊棟的這個建議,話出了嘴邊就有些后悔,但他十分驚訝自己為什么會在不經意間說出本該楊棟說的話。
“啊!”楊棟條件發射式的驚了一下,喃喃道:“等等,等蟲子退了,看看那人到底死了沒了。”
萬一、甚至百萬分之一的幾率,斗篷人沒死的話,趕出去的男人,只能給他們帶來一個后果,那便是讓這個強悍到極點的人,將從這些男人口里知道他們手里還有糧食,如果他要來搶,就憑自己這三只破槍,給他撓癢癢地資格都不夠。
“這還不死?老楊你不是開玩笑吧!?你可是一直預言他活不了的!”王起順有些“激動”地說道,仿佛是在懇求楊棟立刻改口,宣判外面那個斗篷人必死無疑,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稍微讓他有點阿q式的自我安全感,那樣他才會覺得蟲子不會尾隨斗篷人沖進來。
不過,他卻是緊張過度了,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蟲子并沒沖上大樓。
半個小時以后
楚云升矮身在一片殘墻段垣的間隙中,喉嚨鼓鼓地硬吞下不存在的唾液,呼呼地喘著粗氣,竭力駭然的喘氣聲,像是要把氣管都刮破一般劇烈。
他已經到了筋疲力盡的程度了,如果不是最后時刻放出尚在“虛弱期”的紫炎魔蟲,短暫地驚退了四面八方的蟲子,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從蟲堆里爬出來,躲進開發區被炮火殘破的小鎮。
楚云升悶哼一聲,小腹一陣劇痛,黑暗中看不真切,胡亂地從物納符內掏出一堆衣服布條,撕開一段,篡成一團塞在嘴里。
掀開斗篷,他的小腹上赫然插著一只金甲蟲的尖足,鮮血順著破裂的戰甲,沾滿了下身。
他頭皮頂著水泥斷墻,兩腳蹬著碎磚頭地,用布條纏住黏滑地“尖足”,急急地呼吸了幾口氣,瞪大了眼睛,雙手顫抖地握住“尖足”,一點一滴從艱難萬分地從小腹中,將緩緩地將“尖足”向外拔出,每拔出一點,他牙齒就死命地咬緊嘴中的布斷,臉上暴起一根根冒著汗水的青筋……
楚云升不知道被傷了多深,也看不見“尖足”上恐怖血液,他只記得當時,已經經受了無數次沖擊的戰甲,在斗篷敞口的地方,咔地裂開一道縫隙,眾多攻向他的蟲足中,有一只猛然地從縫隙中刺入了他的腹部,超負荷運轉的六甲符當即保護了一下,便立刻破裂崩潰,他只來得及揮劍砍斷了那只蟲足。
也多虧了六甲符最后關鍵的保護,否則被蟲足刺個對穿,光是流血恐怕就得流干了!
楚云升轉過身體,背靠著水泥墻,坐在地上,他已經虛弱到極點,連扯了幾下,才將被牙齒死死膠合住的布團取了出來,張大著嘴,翻著白眼,半響才緩過神頭。
物納符中有干凈的繃帶,以及止血的藥物,但他已無精神去符體空間中搜尋這些東西了,只亂七八糟地翻出一些衣服,撕成布條,退去戰甲,將小腹上的傷口緊緊地扎住。
劇烈地疼痛讓他的兩條腿,不停地神經發射式地跳動,他將千辟劍插在身邊,緊緊地抱著暗能槍,望向黑漆漆的天空,期盼著天空出現一絲微光,意識一寸一寸地恍惚起來……
時間已經到了深夜。
小鎮上恢復了滲人的寂靜,一道人影從一座大樓底部的門口,被踢了出來,踉蹌地向前爬行了幾步,驚慌地試圖向回跑,卻聽到咔嚓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人影陡然地呆滯住,猶豫掙扎了一下,最終無奈地爬在地上,向黑漆漆地街道上摸了過去。
他的身體上栓了一根繩子,繩子的另外一段延伸到大樓虛掩的門內,一點一點向外送著。
過了一會,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叫和呼救聲,響起在黑暗的深處,那根身子鄒然拉直繃緊,接著又無力地松軟了下來。
門內的人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鎖好大門,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起外面的動靜。
一只走散的赤甲蟲,夾住半截的人身,噴著多余的黏液,低低地嘶鳴了一聲,快速地移動著它鋼鐵般的蟲腿,向黏液之地跑去……
一個小時后,大樓的門內傳來竊竊私語。
“蟲子都走了?”
“要不再派個人出去試試?”
“派誰?”
“抓那個黑蛋去!他早晚得害死咱們!”
“要是他把蟲子引來怎么辦?”
“你傻啊,這么黑,只有蟲子才能看見,他怎么能看見?等他看見了,已經死在蟲子手里了,我們也知道了……”
那根繩子被慢慢地拖了回來,上面只系著血肉模糊地半截身體,以及黏在上面的內臟。
楚云升突然地驚醒,他似乎聽到了一聲人類的慘呼,他支撐著自己做好,傷口依舊是陣陣劇痛,只是血液已經不再外流,融元體的恢復能力正在起著它們的作用。
他靜靜地聽了半響,卻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
大概是自己又做夢了吧,金陵城的人不是都消失了嗎?楚云升暗自忖道。
他將攝元符找了出來,咝咝地恢復著元氣,黑暗還沒有過去,元氣耗盡了,攻擊元符用完了,封印金甲蟲當場被蟲群撕碎,只剩下紫炎魔蟲徹底地奄奄一息在符體內,毫無作用,此時若是再來一個蟲群,自己恐怕只能開槍自殺了!
微光,只要微光重新返回人間,楚云升就有信心找到一塊安全的地方,避開蟲子。
而今晚將是最難撐過去的一夜。
“oh,mygod!劉,你們不能這樣!求你了,please……”埃德加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道,他不是不想反抗,但腦袋后面抵著一支黑洞洞的槍口,讓他無力反抗。
“少他媽廢話,小王趕緊給他捆了,小王,小王?”楊棟不耐煩地罵道,眼光掃過一群曾經高高在上的研究員,一種莫名地掌控她們生死的感覺油然而生,竟讓他有些病態地快意。
他略略地回過頭,卻重新怒上心頭,氣急道:“,小王,你也太慫了!半截尸體有什么好怕的!?解個繩子也要哆哆嗦嗦這么久?你來看著黑蛋,老子來解!”
王起順如釋重負地迅速收回來雙手,趕緊跌跌撞撞地跑到埃德加身后,生怕楊棟反悔似得。
楊棟背起槍,不屑地啐了一口吐沫,走向半截尸體。
埃德加見祈求“擁槍三人組”無用后,轉而將目光投向那些弱小的研究員,炙熱地期盼他們能為自己求情。
但所有的人都在躲避著他哀求的目光,不是低頭,就是無奈地搖頭,沒人敢出聲。
埃德加知道自己逃脫不掉了,沮喪地低下頭喃喃地說道:“曾經有一個故事……他們殺猶太人,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猶太人;后來他們殺工會成員,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再后來他們殺天主教徒,我沒有說話——因為我是新教教徒;最后他們奔我而來,卻再也沒有人站起來為我說話了……”
他尚未說完,嘴巴就被楊棟給生硬地塞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