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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株連
皇太后提起武穆侯夫人薛陶氏,靜妃也看向任夫人。(
任夫人察言觀色地和靜妃對視,“太后娘娘好記性,我那媳婦確實和武穆侯夫人出自同一個陶家。”
難不成任夫人也是被叫來問話的?靜妃轉頭看了看身后的沙漏,這個時辰怎么還不見武穆侯夫人的蹤影。
太后似是不經意地道:“這樣說來,陶家的事你也知曉了?”
靜妃和任夫人同時一怔。
太后像入定般靜等著任夫人的下文。
任夫人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求助地看向靜妃。
靜妃不經意地抬頭,正好對上太后深沉的目光,不知道怎么的靜妃頓時一陣心驚肉跳。
太后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怎么?有什么話不好說?”
太后明明是和任夫人說話,眼睛卻偏看著她,靜妃攥緊了手帕。皇太后的這些話仿佛是沖著她來的。
任夫人道:“太后娘娘,妾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陶家和李家的事鬧得京里人盡皆知,李家欺霸陶家財物這一點更是傳的有模有樣,幾乎人人都說李家是仗了靜妃娘娘的勢,昨晚延鳳將瑤華接回來,她雖然動了肝火,卻礙于靜妃娘娘不敢隨意處置瑤華。
任家處置了瑤華,就等于和薛家站在同一立場上,得罪的就是靜妃娘娘。姻親的關系牽一發動全身,她是想冷眼看看外面的動靜再作打算,卻沒想到太后娘娘會向她詢問這件事。
昨日靜妃娘娘的母親進宮,定是和靜妃娘娘說了任家的事,否則靜妃娘娘也不會在太后宮里……就算投桃報李她也該向著靜妃娘娘母家說話。
任夫人拿定了主意。
靜妃卻越來越惴惴不安,太后臉上像是帶著讓她看不透的深意。
“說到底都是嫡庶的關系,”任夫人目光閃爍,“京里這么多年也沒出過這樣的事,明明還是無憑無據卻找上門去,陶家做的也太過分了。”說著臉上也委屈起來,“連我們家也牽扯在里面,武穆侯夫人非說我們家媳婦不重孝道,其實誰不知曉呢,孝敬陶大太太的還不是我家的媳婦。武穆侯夫人是平日里對娘家不聞不問,找到機會就重傷嫡母……妾還聽說,武穆侯夫人還想將身邊的丫鬟……”說著閉上了嘴。
皇太后皺起眉頭來,埋怨地看著任夫人,“什么話非要說半句?”
任夫人道:“妾也是聽說來的,做不得準,所以不敢說了。”
皇太后漫不經心地道:“大家都是閑說家常,沒有什么話是不能說的。”
“武穆侯夫人要將身邊的丫鬟給陶家大爺呢。誰都知曉陶家大爺先天不足,那丫頭仗著武穆侯夫人的勢做了正室也不一定。武穆侯夫人這次扶著陶家二爺做了長子嫡孫,又在陶家大爺身邊安插了人,將來整個陶家還不是要聽武穆侯夫人的了,”任夫人整理手里的帕子,“一個已嫁女手伸的也太長了,說不得是有什么圖謀,否則懷著身孕怎么還有精力這樣折騰。”
皇太后深深地看了任夫人一眼,“你覺得武穆侯夫人是有什么圖謀?”
有些事再往深說就涉及朝政,既然是閑話家常,女人就該說女人的事。任夫人道:“無非就是女人心腸。”說著正色起來,“妾說的都是外面的傳言,真正的情形妾也不知曉。”皇太后和薛老夫人畢竟有往年情誼在,在皇太后面前她不好說的太過分,“京里向來傳言多,妾也是道聽途說,許多事還是要問武穆侯夫人才能清楚。”
皇太后面色深沉起來,任夫人和靜妃不敢再出聲。
常寧伯夫人字字句句都直指薛家,若是果然如常寧伯夫人所說,李家不但沒有罪過,武穆侯夫人反而故意陷害嫡母,這樣心腸的婦人怎么還能做朝廷的誥命夫人。只怕到時候,武穆侯夫人薛陶氏要被休,薛家也要落得管束不嚴的罪名。常寧伯夫人的這番話,足以將整件事顛倒過來。靜妃安靜地坐在一旁。整件事就看皇太后的決斷了。
屋子里一時之間靜寂無聲。
三個人坐了一會兒,皇太后才看向任夫人,“有些傳言沒有證實就不要亂說,免得重傷了別人也害了自己。”
靜妃心里的一根琴弦頓時繃斷了。
任夫人也驚詫地跪下來,“妾謹遵太后教誨。”說著低下頭,心臟慌跳不停幾乎要從胸口躍出去。
看著任夫人戰戰兢兢地退下去,靜妃咬咬嘴唇,皇太后這是在幫著薛家說話。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靜妃站起身走到皇太后腳下規規矩矩地跪下來,“太后要為臣妾做主啊,臣妾母家出了事,臣妾是心急如焚,臣妾父母皆是本分之人,斷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皇太后凝眸看向靜妃,“昨晚哀家已經遣人去薛府問過薛陶氏。你母家的事薛家并未參與,薛陶氏也是聽從陶氏族里安排,陶氏族里手中握著你母家簽下的當票和一應證物,看來也并非是冤了你母家。”薛陶氏若是果然針對靜妃,如何不將當票等證物握在自己手中。
靜妃整個人一僵。
“陶大太太失德,陶氏一族整治的是家事,也并沒有去衙門狀告你母家侵吞財物,至于外面傳的閑話……常寧伯家知道的倒是更多些。”
皇太后將話鋒一轉提到了任家。
靜妃還沒仔細想明白皇太后的意思。
“昨日李大太太進宮有沒有和你提常寧伯家里的事?”
靜妃臉色頓時蒼白的難看。皇太后是懷疑她和常寧伯家有聯系,這才讓任夫人今天進了宮。今天她在慈寧宮遇見任夫人是早就安排好的,根本不是巧合。昨晚皇上和她說要武穆侯夫人進宮也是要試探她的反應。
靜妃想到這里堆坐下來。皇上最恨后宮和前朝有牽連。靜妃心中害怕頓時紅了眼睛,“太后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母親進宮沒有說起常寧伯家里的事,臣妾知曉后宮不能干政,從來不曾問起前朝。”
皇太后目光深沉,讓身邊的女官進屋將靜妃扶起來,“哀家也希望是如此。”
靜妃戰戰兢兢地起身又慌張地坐在軟榻上。
皇太后轉動著手里的佛珠,吩咐女官,“將昨天皇上拿來的錦盒還給靜妃娘娘。”
那女官應了一聲,連忙從套間小柜子里將錦盒拿來恭敬地遞給靜妃。
靜妃望著那顏色鮮艷,絲滑的綢緞上繡滿了遍開花朵的錦盒,忽然感覺到有些燙手,不敢伸手去接。
皇太后挑起眉毛,“這是你的東西,拿著吧!”
靜妃這才將錦盒接在手里。母親拿進宮中的東西她還沒來得及看就被皇上要了去,現在皇太后物歸原主,她卻連打開都不敢了,只是緊緊地握著,手心的汗漸漸將錦盒潤濕。
皇太后將擺在自己身前的錦盒打開,“這是常寧伯夫人送給哀家的東西,難得她知道哀家有一套東珠頭面松散了,正需要這樣大小勻稱的東珠,”皇太后說著頓了頓,“自前朝起哀家就甚少見到這樣大小的東珠了。”
靜妃看著那些珠圓玉潤的東珠,只覺得耀眼,抬起頭來皇太后的目光更是逼人,倉皇的自己就倒映在皇太后的眼睛里。
在皇太后面前由不得她申辯。
靜妃掉下眼淚,重新跪在皇太后腳下,“太后,您要信臣妾,臣妾一心照顧肚子里的孩子,不敢有別的念頭。”
皇太后望著癱軟在地的靜妃,半晌嘆了口氣,“回去歇著吧!”
靜妃被人扶著回到翊坤宮,進了內室,靜妃低頭看手里的錦盒。
她早該想到,皇上怎么會對一只錦盒感興趣。
靜妃咬緊牙關,顫抖著手慢慢將盒蓋打開。
容華手里打著綹子,眼前浮起陶大太太扔在她腳下的鳳頭釵,若是沒有靜妃和瑤華,她也不會就那樣死在大太太手里。
靜妃設下圈套冤她拿了大太太的銀票。
容華的手指捏在絲線上,眼睛微微一亮。
任家送給李氏的禮物應該遠遠超過了陶大太太那時送給靜妃的銀票。貪財的人也該嘗嘗貪念帶來的個中滋味。
靜妃想要的不就是今天的富貴嗎?
李家想要的,任家愿意給,當真是珠聯璧合。
錦盒打開,靜妃手一抖將錦盒掉落在地上。
飽滿豐潤的南珠頓時滾落了一地。
原來她竟是輸在了一盒珍珠上。
常寧伯家送了皇太后一盒東珠,她娘家進宮就送了她一盒南珠,誰也不會相信這是巧合。
她母家并非大富大貴,怎么能買得起這么貴重的南珠。
有這些珍珠在,她是百口莫辯,更何況皇上已經對她起了疑心。她母家和常寧伯家有牽連,常寧伯連著莊親王爺,也就是說皇上如果細想,她和莊親王爺……
靜妃頓時起了一身的冷汗。
靜妃身邊的女官正在撿珍珠,只聽頭頂傳來威嚴的聲音:“好好的珍珠怎么撒了一地。”
那女官嚇了一跳,靜妃也驚訝地要起身迎駕。
皇帝眉毛上揚,臉上似是帶了淡淡的笑容,眼睛中卻沒有半分笑意,“免了吧,小心被地上的珍珠絆倒,傷了朕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