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最難的是相送,不送就別了也干脆,所以每每當詩人寫到送別的時候,總是那么的令人肝腸寸斷。道是別不難,送卻難,所以謝長青提前離開了揚子洲,只留了字條給阿容,卻沒有讓阿容送他離開。
由此可見,謝大公子也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啊,甫一上了船,他就在那兒想著阿容的一顰一笑。自此謝大公子也不得不承認,這姑娘就像顆小小的種子,在他都不知覺的時候就扎根在他心里了。
說是曾傷過,但是謝大公子能有多少花前月下的經驗,這回是打定主意慢慢磨,最終把自個兒磨進去了,初時自己還不肯承認,只說是合適合時而已。末了到現在,終于自個兒老實承認了。
承認了也沒用,等他認的時候船都已經離揚子洲許遠了,這時的水面上升起一輪燦燦然的朝陽,然后天際就如同打翻了顏料盤子似的,潑出一片赤橙黃綠的霞光,染在云上如同曾在阿容臉上出現過的紅暈一樣瑰麗。
此時公子在水上,阿容在揚子洲,也是同一時刻,在京城里正有十幾個人圍坐在鳳西容家的暗房鍵,聽著容家當家容璟福說話。
“這件事要有個了結,當年也是在這間屋子里,也是咱們這些人。現在他們的女兒回來了,怎么辦我一個人說了不算咱們總要做個了斷。當年沒實理干凈的事,現在是繼續打掃干凈,還是粉飾太平?”
容璟福不是沒想過暗里一個人把這事料理干凈,可是這么多人決定的事,不可能由他一個人來收尾,太吃虧了。
“本文版于55ab社區還是算了吧,一個小姑娘能翻出什么風浪來,我老了,總要積點德,將來到了底下要真油烹火燒了我這身老骨頭可受不住。”這是和稀泥派,和稀泥的相信,稀泥是糊不住墻的。
“算了?咱們算了,她能算嗎?小姑娘翻不出風浪來,六太爺,這小姑娘要是回來,咱們可就齊齊整整地連個說話兒的地方都沒有了。她倒是沒什么,可備不住還有謝家在摻和,那邊要是糾纏起來,非是咱們能扛得住的。”這是主掃干凈派,堅定地要把這事在阿容身上徹底了結掉,這樣才能睡得安心,吃得安心。
但是也有堅決想要粉飾太平的,這些就屬于江湖已老,膽子已小的:“把她接回來吧,然后盡快嫁到謝家去,也就沒什么事了。不要凡事都往壞處想,當年她只是個小姑娘,能知道什么。這么我年連宮里和姚家都沒反應了,何況她一個小姑娘,能有什么反應。”
“接回來?你說得倒是輕巧,九叔,你別忘了,他要是回來,咱們這就立馬嫡房變庶房了。見嫡即成庶,咱們可都要矮她一截,大家伙可得記著,咱們容家可是有過嫡女當家的例子。”這話可就比較狠了,這句話一出來,大家伙就都安靜了。
最終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容璟輻說:“呈筆,咱們各自在紙上寫個字兒,也不計是誰寫的,待會兒看大家伙都是什么主意,咱們再來商量。”
這容璟福端是好心計,剛才要是這么辦,說什么的都有,現在大家伙一掂量,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肯定都各自有了答案。
最終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一一除。
“這件事不能讓族里的其他老輩兒知道,所以辦這事的人大家都要各自有個計較,依我看派些個專干這門的人去就是了,無非花些銀錢而已。”這個主意當然得到了很多人的支特,他們這些人最不缺的就是銀錢,所以當然是個個都舍得。
憑著容家想我個出手穩,又“職業道德”良好的是一件極其容易的事,所以大家伙各自出些銀錢。其實誰也不缺這點錢,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大家都參與了,到時候真出什么意外,也有大家伙陪我一塊兒出。
有些壞事兒,一個人做心虛,十個人做怕有嘴不嚴的,可要千百萬人做,那就光輥一條,什么也不怕了。而他們不過十幾個人,你出了銀錢,我參與了,大家誰也別捅出去,要不然一塊死沒有什么比把命綁在一起更簡單直接的了。
在揚子洲的阿容渾不知道還有人為了自己花了大把銀錢,就為要自個兒這條小命。
現在的阿容正在揚子洲貧民聚居的地方做好人好事,正易著面容在那兒看診,有了前頭那位濕寒的病患打頭,有孫大嫂的宣傳。后來她只要一去送藥,就有三三兩兩的病患來找她,漸漸地人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末了,阿容干脆借著孫大嫂家院里的一間屋子辦起了臨時的小藥館,其實來的多是一些小兒、婦人和老人。小兒、所患的病大多是常見癥,只是老人身上要麻煩一些,但也多數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不過養這個字。
這天阿容又去孫大嫂家送藥,正好想著順道看看上回施診過的幾個病患怎么樣了,這段時間天氣多變,一是上風癥易發,二是積年的老癥容易反復,這時候正是要格外注意的時候。
經過的時候,阿容又看到了自己曾經住的院子,院子外停著一輛馬車,正是阿葉來了。那圓滾滾的小胡啟榮正在院子里由婆子領著玩,在那兒笑得跟一串鈴鐺似的,就沒停下來過。
站在院外看了幾眼后,阿容嘆了口氣說:“不見也隨你吧只要你過得好就成了。”
說罷就轉身向孫大嫂家走去,阿容卻渾沒注意到,院子里阿葉正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同樣嘆著氣:“阿容,你不愿意再認我了嗎?”
“娘親……”胡啟榮扯了扯自家阿葉的袖子。
阿葉就從婆子手上接過了胡啟榮,然后蹲上來說:“阿榮乖,我們再待地會兒,等下爹爹會過來接我們,爹爹回來了,高興不高興啊!”
“高興……”
自然,阿容不會知道院里發生了什么,阿葉也不會預料到今天會發生什么,曾經的小姐妹,如今又相逢了,見或不見,認或不認卻不是她們能完全掌控的。
卻說阿容送完藥,又診了幾名病患,然后收拾了一下這就要走,孫大嫂和幾名病患卻留住了她,愣是要請她吃些茶點:“黃藥女您看我們也沒什么好送的,聽孫大嫂說您喜歡吃些小點心,我們就做了些。手藝不好,怕您笑話,先做些您嘗嘗,看看好不好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
“這是地薯江米團子,知道您不好油星,特地用慢火煨熟的,您嘗嘗看。”
這下阿容有點兒無地自容了,嘿嘿地嘗了幾樣,只點頭說不錯,可不敢再露出很好吃很好吃的模樣了。她吃過后擦了手,想了想說:“大家伙也不用為我這么麻煩,家里也有做白案的廚子,見天的沒事就做點心,大家伙可不能搶了他的飯碗啊!”
且說這廚子是謝長青從文王廟搶出來的,做起點心來那叫一個新奇美味又花樣多,就是這樣,她還是見了各種點心邁不動道兒的。嘖,不能再貪嘴了,再貪嘴就該長肉了。
用過了點心再回時,經過院子里正好看到了阿葉,胡啟榮則被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抱在了懷里,正歡實地一聲聲叫著“爹爹”,那便是六品堂官胡升平。
見這場面,阿容就在原地停了停,等他們走了才往邁步。經過院子時,又進去坐了坐,她有鑰匙,奇怪的是阿葉似乎也有。雖然不能理解,但也不多問。
進去干脆把臉上的東西撤了,又脫了外頭的灰黑大袍子這才露出原有的打扮來。這時天也快黑了,阿容就起身回春懷堂去。
春懷堂離清輝樓不遠,這是為了方便吃飯,經過清輝樓時,天已經差不多黑了,這時街上還沒掌燈,路上的行地少了。
正在阿容想先回春懷堂把東西放了再過來吃豆腐時,一陣很細碎的腳步聲響了起來,然后就聽到了刀兵之聲,阿容聽了一驚。她一直知道有人在保護自己,聽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到了這聲音就說明有人想要……
正在她這么想的時候,忽然有人推了她一把說:“盛藥令,快走,來的點子很硬,你要么先進清輝樓里避一避。”
說著一陣黑影閃過,推她的人又和人纏斗了起來,阿容本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反應過來后立馬拔腿就往清輝樓里跑。還有幾名藥師留在揚子洲,這會兒應該正在樓里吃飯,所以進去準沒錯。
只是阿容沒想到,她這才走兩步,一柄飛刀就“嗖”地一聲朝她的后腦勺射過來,她當然反應不過來,好在被人眼疾手快地拽了一把。
飛刀“咚”地沒入了柱子里,但是卻不止一刀,還有一刀原本從后背直取心口處,這時一偏再一帶,刀就這么沒進了右背。
或是被骨頭擋了,這力道竟然沒透胸,這時阿容第一時間想到的心說我可憐的骨頭啊……
這時卻聽得一聲熟悉的叫喊聲,有些急切地喊道:“阿容……”
是很熟,可是阿容剛要想想是誰的時候,腦子就一陣暈這下她知道了,刀沒透胸但是喂了毒藥。
咱不會就這么一命嗚呼吧,神農的最后遺言是“啊,這草有毒”,她的遺言是不是該說“啊,刀上有毒”……這是她昏迷前唯一的想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