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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窗看見唐學謙的小車駛上大道,張恪幫著服務員菜打包,吳天寶一會兒就推門進來,掏出煙遞給許鴻伯:“你是前面棋院的許老師吧?”不曉得是酒店里哪位認得許鴻伯,許鴻伯畢竟在沙田很有名氣。
張恪擺手示意不抽煙,吳天寶猶豫著將煙收回去:“坐唐學謙對面的是市政府秘書長張知行?”扭頭吩咐穿侍應生制服的服務員,“快去給許老師與這個小兄弟沏壺好茶。”
“唐市長吃過飯還嫌油膩呢,”張恪戲謔的著看吳天寶懊惱的樣子,“你怎么沒想沏壺好茶送過來?”
“在唐市長面前有些心虛,”吳天寶苦笑著說,“這時候才知道后悔,做錯事總比什么都不做好,小兄弟,跟唐市長很熟啊?”
“我跟坐我旁邊的這位更熟!”張恪笑著說。許鴻伯也不說話,看著張瞎擺活,只要沒有說破,別人還真看不他是名高中生。
“那你一定認識宏遠公司的老總嘍?”吳天寶這時候才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我聽到唐市長來我這破店吃飯,真是慌了神,我跟張知非是哥們兒,至少能跟市政府秘書長張知行搭上話。哥哥見識短,沒見過大人物,小兄弟不要見笑。既然大家都認識,改天請宏遠的老總吃飯,小兄弟能不能留個聯絡電話給我,到時候請小兄弟到哥哥這里聚一聚。”
吳天寶在唐學謙面前怯場,這時候也曉得補救,張恪說道:“你要真跟宏遠的老總是哥們兒,我還真不能占你的便宜……”
“你當我說瞎話蒙你是吧?”吳天寶誤會張恪的意思,氣惱的掏出手機,迅速調出一個號碼撥出去,“張總啊,在哪里發財,跟你說件事。你可別不信,唐市長跟張秘書長剛在我這里請客人吃飯,人剛剛走……”
張恪看著吳天寶手里的愛立信GH388,/<算徹底從海泰貿易完全撤出來,這些東西之后就與自己不相干了。想到正泰集團的行為。心里就不舒服,這過節遲早要討回來。
吳天寶打電話時臉上的表情很豐富,聲音很洪亮:“什么,你不信,唐市長為什么就不能在這我里請客人吃飯,有什么丟人的。唐市長請地客人還在呢,人家還說跟你關系很熟,要不你跟他通電話?”
張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問吳天寶是不是真讓自己接電話,見他一臉被誤解的憤然,笑著接過手機:“張總啊。好久沒見,你最近在忙什么?”
九四年的冬天,數字通訊網的信號還有些失真,手機會傳出滋滋的聲音,不要捏嗓子,換種說話地語氣,就讓人聽不出來。張知行在電話那頭問:“你是誰啊,不會是吳胖子找來蒙我了吧?”
“蒙你,也要你夠恪啊。”張笑了起來。“我跟爸爸剛剛在建酒店吃飯呢,沒想到吳經理是你朋友。”
“你們怎么跑那旮旯吃飯去了?得,我就在附近,你等會兒,我馬上就過來。”
張恪將手機還給吳天寶,說道:“張知非是我小叔,所以我不敢占你便宜……”
“那個,那個……”吳天寶結結巴巴的說。“你就是張知非那個侄子,那個張秘書長的兒子?”
張恪扭頭對許鴻伯說:“許老師,要不請吳經理派輛車送你回去?我要在這里等我小叔呢。”
“我住的地方離這里不遠,我走回去得了。”
張恪將許鴻伯送出酒店,回到吳天寶的辦公室里等小叔過來。
“你小叔跟唐市長也認得吧,整天聽你小叔吹。我跟你小叔初中那會兒是同學,我也是東社人,東社那旮旯太小,我早勸你小叔將公司搬市里,我到市里都七八年了。他一直沒動靜,沒想到他一步跨進市里,就發達了,宏遠實業的老總,不是我這家破酒店能比的。”
沙田這塊兒,高規格的酒店暫時還做不起來,沒有誰請客吃飯會往這邊跑。不過吳天寶能在這一塊兒立足開酒店,跟這一片牛鬼神蛇打地交道應該少不了。
隔著玻璃窗看見一輛三菱停在酒店前的場地上,小叔張知非鉆出來,敲了敲玻璃窗提醒他。
“怎么跑這旮旯吃飯來?”張知非走進吳天寶的辦公室,笑著問,“唐市長請誰吃飯呢?”
“請棋院地許鴻伯吃飯,這里靠近,沒想吳經理跟小叔是朋友,不然也請吳經理一起喝酒了。”
張知非也知道不宜多問,接過吳天寶的煙,說:“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小侄子,長大鐵定比我有出息,”扭頭又問張恪,“聽你爸說,你這次考試不理想?”
“今天學校開家長會,我爸去了,杜小山也去,唐學謙也去了,給足一中面子了,我還給當眾揭了短,搞得大家都沒面子,才躲到這里來吃飯。”張撇嘴笑著說。
“有這么簡單就蒙混過關?”張知非哈哈大笑,“是不是有什么內幕消息不跟你小叔說,你可不能讓小叔白疼你?”
“騙誰也不能騙你啊,”張恪見小叔與吳天寶關系真是不錯,也就隨便了些,笑著說,“看到你,我倒想起一件事,疏港河的疏浚工程,宏遠公司沒有能力做吧?”
“有這事,我怎么沒聽說?”張知非疑惑的問,“水利局前年做的方案,不是給否決了嗎,也沒聽到誰說重提這茬啊。”
“等你聽說了,就來不及了。只給你一兩個月準備的時間,你連競標都沒有資格,到時候別怪我不提醒你。”
“唐市長說了,還是你爸說了?”疏港河疏浚工程絕對是大項目,不容張知非不緊張。
“還沒有,議題真要擺到唐學謙的桌上,市里的幾個大工程公司差不多都知道消息了,你又有什么優勢?你要信我,就現在開始準備,你不是說水利
就做出一份方案嗎?你就按那個方案準備。”
“老張,你侄子說地還真像回事,疏港河也該整治了。每天聞著臭哄哄的味道,人要少活幾年。”吳天寶不以為然的發著牢騷,沒把張恪的話當真,抬頭見張知非眉頭皺著、表情凝重的思考起來,心想:趕情張知非挺看重他侄子的話。
“那么大地工程也很難提前準備,”張知非皺著眉頭說。還怕張恪不明白,解釋道,“像整條疏港河的疏浚工程,不分拆轉包地話,海州市還沒有一家工程公司有能力承接下來……”
“主體工程禁止轉包呢?”張恪笑著說,“唐學謙不會讓二道販子接工程的。”
“那只能在工程合同確定之后,工程公司會先墊資采購足量的工程器械,當然。在工程費用方面,就要市里放寬一些。”張知非擠著眉頭說,“沒有十足的把握。誰會先墊幾千萬地資金采購工程器械……”
張知非知道張恪不會無的放矢,海裕公司承包新光造紙廠的事情,他也聽說了,說道:“杜絕疏港河沿岸的污染源,是疏浚工程的先決條件,前年水利局的方案就是因為這個問題給擱置了,市民對疏港河地問題怨聲載道,周富明、唐學謙上任還沒有大的動作,很可能會拿疏港河開頭炮。”張知非眼放亮光。“讓你這一說,我也越想越有可能;只是宏遠剛剛成立不到半年,跟其他幾家工程公司相比,實力差了些。”
張恪抬頭看了看旁邊地吳天寶,說道:“吳經理對餐飲很在行的,我倒要問問吳天寶,剛剛入行餐飲業,自備場地經營餐飲合適。還是租場所經營餐飲合適……”
“一開始當然是租場所合適,當然,資金雄厚的話,選擇合適地地點建酒店,也是合適的。”
張恪笑了笑:“擇地建酒店其實是商業地產投資的問題,跟餐飲業的關系不大,建好房子,酒店開不成,還可以租出去做其他事。這里面房子是經營餐飲業的必要資源。就像疏浚河道一樣,工程器械是必要的資源。但是誰又規定這些資源必需自備?”
“你是說……”張知非讓張恪說到關竅處,就差一點就能點透,偏偏卡在那里。
“將工程分拆轉包給多家小公司,這是二道販子,雖然海州市這么做的大有人在,但是小叔你不行,唐學謙跟我爸都是要臉的人,不會同意你這么做,”張恪嘿然一笑,“換一個角度思考一下,你能將多家小公司的資源借用到宏遠名下,不一樣解決問題嗎?”
“怎么借用?”張知非已經想到關鍵點,但是思維地慣性讓他多問了一句。
“你不知道掛靠啊?”張恪拍拍腦袋,“主動去求那些公司掛靠到宏遠名下,至少要把這些公司的挖掘機、翻斗車這些大型工程器械都掛到你們公司名下,你們公司開始也可以提供一些維修、保養、培訓之類的小利小惠,盡可能幫他們減免一些費用,并做好管理工作,只要把這一步做好,海州市就沒有你們接不了基礎工程。你可別再跟我爸說這主意是我想的,”
張知非狠狠的拍了拍腦袋:“你這思路好,我就琢磨最近要見見你,看來我的預感還是蠻準的。”轉頭對吳天寶說,“看看,這侄子想的主意怎么樣,我可沒跟你胡吹吧?”
不管什么時期,人們都意識到政府工程是賺錢地一塊,有關系沒關系的都把眼光盯到這上面。吳天寶是開酒店的,對這一塊也不陌生。吳天寶可不認為做二道販子有什么可恥的,多少覺得張恪的主意有些多此一舉,有唐學謙在背后撐腰,做事還需要這么縮手縮腳?不過張恪確實不同于一般的少年人,要不說,也看不出他多大,至少看上去要比自己家的小子老成多了。
“比我家小子強多了,那混球整天就知道伸手向我要錢……”吳天寶看著張恪,臉上堆著笑,說道,“我這家酒店不慍不火的,幫叔叔想想主意,以后的請同學吃飯什么的,都帶到這里來,叔叔還會收你地錢?”
吳天寶蠻會拉關系的,可是自己根本就不稀罕幾頓飯錢,張恪嘿嘿一笑,說道:“出點主意可以,請人吃飯的話,我還是習慣到西城飯店。”
讓張恪這么一說,吳天寶的老臉頓時漲紅得跟豬肝似的,尷尬的自嘲道:“張秘書長的公子,自然看不上這家小店,要不是我跟你小叔是同學,他也難得屈尊來一回。”
雖然吳天寶是客套話,張恪卻真想幫他出主意,說道:“餐飲業,我也知道一些,口碑之外,就是地段,建酒店的口碑不錯,但是地段不行,周圍陳舊破落,誰請客吃飯領這里來?憑吳經理的手段,要能在前門找一塊地,早就發家致富了。”
張恪這么說,吳天寶心里還好受一些,不然誰受得了一個小孩子的輕視,搖著說:“能擠進前門做餐飲業的,在海州都算混出頭臉了,再說前門那塊旮旯地,特別是四鳳路那塊,也沒有給你叔叔留地方啊。”
“從四鳳橋往東拐的那塊地方怎么樣?”
“那兒有地方?”吳天寶疑惑的問,“那地方不是新光造紙廠的老廠子?”
“吳經理既然求我出點子,那就要讓吳經理滿意,”張恪站起來說,“小叔,下午也沒有事,一起去四鳳橋那塊看看去……”
吳天寶都傻眼了,讓張恪幫著出主意,更多的是客套話,不曉得他是聽不出好賴話,還是裝瘋賣傻,又不能這時候說不去吧。不說張知非的關系了,吳天寶也不敢言語間得罪市政府秘書長的公子。既然張知非起身往外,吳天寶拿起公文包也跟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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