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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一陣壓抑的沉默,所有“外[]立同盟”骨干成員的目光,都看著陶賴昭,因為是秘密集會,所有的門窗都緊閉,空氣不流通,羊油燈揮發出來的膻氣,幾乎讓人窒息。.
從小養尊處優,吃穿住行都非常講究的陶賴昭,什么時候在這樣膻氣哄哄,混合著多少天沒有洗澡的人體味道,從一張張大嘴里,噴出來的劣質煙草和白酒氣味的環境下,呆過這么長時間,更是憋悶得幾乎要吐,胸口就跟堵著一團棉花似的,腦袋“嗡嗡”作響。
可是,他不能走,連煽動帶欺騙,還搬出來佛爺說事兒,好不容易聚攏了這么多骨干成員,不與這些,從前自己都不拿正眼瞧的低賤奴隸們打成一片,趕走讀力師部隊,復興外蒙古大業,就不可能成事兒,陶來昭內心告誡自己,“忍,一定要忍受下去,等成功之后,這一切的付出都值得了!”
呼吉圖所說的事情,貌似正常,但以陶賴昭經過專業間諜訓練的腦瓜子分析,卻從這正常之中,嗅出了不正常的味道,但他卻無法判斷出,為什么不正常,反正是心里沒底兒又慌慌的感覺。
雖然沒有理出個頭緒,但陶賴昭是一屋子人的主心骨兒,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呢,眼神兒之中,透著茫然、愚昧和無知,他心里暗自哀嘆:“二十幾個骨干分子,就沒有一個能為自己分憂的,屬于扒拉一下轉一圈兒的主,長生天給了他們腦袋,難道就是用來喝酒、吃肉的?”
難耐的沉默之中,陶賴昭盡量是自己的語氣,帶著佛爺的福音,說道:“先祖的榮光籠罩著我們,佛爺的慧眼看著我們,呼吉圖,你回去之后,要在臨走前,查清騎兵第四旅,還有那些人參加這次集訓,如果是我們發展的目標占絕大多數,那這里面就有問題,我會請示庫倫總部,提前在賽音山達發動起義。”
“如果這是一次正常的集訓,那么呼吉圖,你就按照那些漢人軍官的安排去庫倫,我會把你的情況,轉到庫倫總部,在那里,你會見到我的師父,尼亞木道爾吉活佛,這是你最大的榮幸,佛爺會為你指明前行的道路!”
陶賴昭的話音剛落,屋子里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二十幾道羨慕又嫉妒的目光,看向呼吉圖,能見到名滿漠北的尼亞木道爾吉活佛,是每個人最大的心愿,能親自領受佛爺的法旨,是無尚的榮耀,呼吉圖這家伙,真是走了狗屎運。
而呼吉圖更是激動得滿面紅光,嘴唇哆嗦著,說道:“感謝大喇嘛對我的信任,回去之后,我馬上著手查清此事,在臨去庫倫前,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復,我能見到尼亞木道爾吉活佛,親耳聆聽活佛的法旨,就算是馬上死去,也畢生無憾了!大喇嘛、各位,我不能離開太長時間,告辭了!”
呼吉圖給陶賴昭恭敬的合什一禮,轉身出門,隱入黑暗之中,看著呼吉圖的身影消失,賽罕巴彥說道:“活佛,這個人我們能完全相信嗎?引薦給尼亞木道爾吉活佛,是不是太抬舉這個牧花子了?”
陶賴昭陰冷的看了他一眼,不悅的說道:“賽罕巴彥,我不希望你再問這樣愚蠢的問題,如果呼吉圖不可信,我們還能安全的在這里開會嗎?而且,他的作用,是我們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在活佛的眼里,只有為了我們大蒙古民族偉大事業,盡心盡力的人,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如果呼吉圖能在邊防軍集訓大隊里,發展更多的人,這些接受我們思想的人,回到漢人的部隊之后,就是一顆顆火種,假以時曰,必定會燃遍蒙古草原的每個角落,你說,他是否值得我們的信任?”
賽罕巴彥被陶賴昭一頓暴訓,訓得是啞口無言,漲紅著臉,難堪的說道:“佛爺教訓的是,巴彥受教了!”
賽罕巴彥的態度,讓陶賴昭非常滿意,說道:“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吧,你們都回到各自的地方去,等待庫倫的指令!”
夜更深,秋風愈勁,一個個身影,離開這個窩點,消失在黑暗之中,屋子里,只剩下陶賴昭和賽罕巴彥兩個人,干坐了一會兒,賽罕巴彥起身出去,不一會兒,端來一盤手把肉和一壺酒,兩個人席地而坐,對飲起來,酒香和肉香,彌漫在屋子里,陶賴昭也卸下莊嚴的寶象,活脫脫的一個吃貨嘴臉。
當然,身為活佛,陶賴昭的待遇,不僅僅于此,在另一間屋子里,有一個年輕的姑娘,在等著佛爺來親身傳授佛法,這是賽罕巴彥為活佛精心準備的禮物,也是他的親妹子。
呼吉圖悄沒聲息的回到警衛連駐地,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不禁暗自得意,自己的時間,拿捏的很準,正好是自己那一班兒巡邏隊回來的時候,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身后不遠處,另外有兩個黑影,把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
當夜,一封電報,從調查處外蒙古區賽音山達行動組秘密駐地,飛到了庫倫,到了區長齊雙河的手里。
而此時,唐秋離也沒有睡覺,他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個花名冊,是調查處外蒙古區和情報處外蒙古中心站,調查到的“外[]立同盟”在外蒙古邊防軍各個部隊,發展的目標名單,看完名單,唐秋離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外[]立同盟”的勢力,在外蒙古邊防軍內部發展之快,大大超出了唐秋離的想象,光是上了名單的,就有三千余人,而且,這還是骨干分子,如果按照每個骨干分子,發展三人計算,在邊防軍內部,就有將近一萬名普通士兵,傾向于或者是同情“外[]立同盟。”
嚴重點兒說,這些士兵,對于外蒙古邊防軍的忠誠度,要遠遠小于對“外[]立同盟”的相信程度,這個組織的滲透能力和擴散程度,讓唐秋離頗為吃驚,這還僅僅是在部隊之中,在其他行業和地區,又有多少?
外蒙古軍政委員會主席兼外蒙古邊防軍司令官孫振邦少將,低著頭,坐在唐秋離對面的椅子上,不時的偷眼看看,師長時而皺眉頭、時而眼里厲光閃過的表情。
孫振邦意識到,自己當初的決定,是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給外蒙古地區的穩定,留下了多大的隱患,如果不是師長到來,也許,不,是肯定,自己還茫然未知,或者是不以為然,除非到了動亂爆發的時候,才會猛醒,但是,一切都晚了,外有蘇聯人的軍隊,內有“外[]立同盟”策動的。
外蒙古地區登時就是天下大亂,遍地硝煙,自己從國內帶出來的幾萬部隊,很有可能會全部戰死在這里,那自己就是讀力師的罪人,雖萬死也不能贖清自己的罪過。
當孫振邦看到齊雙河、何俊杰送過來的名單的時候,說實話,他自己都被驚呆了,第一個反應就是“怎么可能?”現在,他的內心里,只有自責和后悔。
唐秋離抬起頭,看著一臉自責的孫振邦,溫和的說道:“振邦,現在不是自責和追究責任的時候,我也不責備或者是處罰你,這么多年,你在外蒙古地區所做出的成績,師部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當然,之所以有今天這個隱患,我也是由責任的,你指揮打仗是內行,但是,管理地方,卻是你的弱項,當初,我應該給你配備幾個精通這方面工作的人。”
孫振邦抬起頭,眼里有著淚花,沉痛的說道:“師長,你還是處罰我吧,這樣,我的心里也好受點兒,或者,您把我調到野戰部隊去,當個團長也行,師長,我給您留下這么大個隱患,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應該接受處罰!”
唐秋離微笑著搖搖頭,耐心的說道:“振邦,處罰你或者是撤了你的職務,都不是目的,我只告訴你一點,我們讀力師的指揮官,不是殺人狂,更不是儈子手,但是,我們也絕不做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或者說,亂發善心的老好人,需要時,必須舉起手里的刀,毫不猶豫的砍下去。”
“我們要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凡是妨礙我們實現目標的人或者是勢力,都要毫不留情的鏟除掉,哪怕是雙手沾滿鮮血,比如這一次,如果在外[]立同盟冒頭之初,就以雷霆手段鎮壓下去,就不會有今天的隱患存在了。”
“有的時候,一味求穩,反而束縛了自己的睡覺,就是姑息和縱容,是對自己事業的不負責任,也會害了自己的戰友和兄弟,我們是軍人,不怕聞到血腥味兒,小亂不除,大亂必至!”
孫振邦聚精會神的聽著師長的話,對照自己的行為,他發現,師長的每句話,都說到自己的弱點上了,自己當初的想法,就是怕搞亂了外蒙古地區,不想輕易殺人,幾次不批準齊雙河、何俊杰的報告,才會有今天外蒙古大亂將起的危險局面。
唐秋離只是靜靜的看著孫振邦,留給他足夠的思考和消化時間,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的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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