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外花如錦）
第一千七百七十六章劉粹剛的痛苦
語氣低沉的匯報完這些情況之后，航空兵北方飛行集團上校作戰部部長，無言的看著，兩肘支在辦公桌上，雙手抱頭，一言不發的指揮官劉粹剛少將。
他理解指揮官此刻的心情，畢竟，自從進駐錦州前線以來，部隊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么大的傷亡，幾乎兩個戰斗機團啊，而讓劉粹剛撕心裂肺般劇痛的，不是損失的戰斗機數量，而是犧牲的五十二名飛行員，下落不明的十一名飛行員，戰斗機損失了，可以隨時補充，可飛行員犧牲了，這是自己最大的損失。
過了好一會兒，劉粹剛平復一下情緒，說道：“我知道部隊的傷亡情況了，再說說戰斗結果吧！”
作戰部部長精神一振，語氣也提高了許多，匯報到：“從今天上午十點鐘開始，我混合機群，開始攻擊日軍艦隊，計擊沉日軍各種型號的軍艦十五艘，在其后的空戰之中，戰斗機編隊，共擊落日軍戰斗機二百零八架。”
“下午開始，在遼東灣海域，我四個戰斗機團，迎戰日軍兩個戰斗機聯隊，共擊落日軍戰斗機八十五架，在西遼河流域空域的戰斗中，共擊落日軍戰斗機一百二十三架，全部統計下來，此次大規模空戰之中，我集團所有戰斗機和轟炸機部隊，共擊沉日軍軍艦十五艘，戰斗機四百一十六架，敵我雙方的戰損比為四比一！”
聽完作戰部部長的匯報，劉粹剛并沒有表示出太多的興奮。無論從哪方面看，這一場空戰的結果，對于北方飛行集團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勝利，關東軍第三航空隊，幾乎被打殘了，就算恢復元氣，也得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由此，也徹底的改變遼西、遼東半島地區。以及遼東灣空域的敵我空中力量對比。
劉粹剛從辦公桌后面站起來，雙手抱肩，自言自語道：“一百個小鬼子飛行員，也換不來我一個飛行員！”然后，語氣轉厲，接著對作戰部部長說道：“通知下去，各團團長和大隊長，馬上到會議室，進行戰斗總結。不應該有這么大損失，一定要找出原因！對了。戰斗結果，上報給師長了嗎？”
作戰部部長回答道“指揮官，在向您匯報之前，我已經按照規定，上報給師長！”
劉粹剛點點頭，剛要說話，“叮鈴鈴！”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急促的響起來，劉粹剛抓起電話。問道：“這里是北方飛行集團指揮官辦公室，你是哪里？”
電話那端，傳來師長唐秋離那平和的聲音，“粹剛啊，底氣挺足嗎，怎么聽你的語氣，似乎是不大高興。我已經看到戰報了，一仗干掉日軍四百多架戰斗機，十五艘軍艦，四比一的戰績。已經超過了樂一琴，怎么，打了大勝仗，還有什么不高興的？”
劉粹剛鼻子一酸，立正回答道：“師長，粹剛不敢沾沾自喜，此戰，部隊損失將近兩個團的戰斗機，犧牲五十五十二名飛行員，還有十一人下落不明，一場戰役，部隊的損失如此之大，我高興不起來，正要召開參戰部隊戰斗總結會，檢討損失！”
唐秋離沉吟一下，他十分了解劉粹剛此刻的心情，自己何嘗不是如此，每當有戰友犧牲，也會情緒低落，但是，這種情緒，不應該成為否定成績的理由，在這一點上，劉粹剛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比樂一琴的弱，當初在中南半島、西印度以及后來的為美國和英國軍隊護航之戰中，樂一琴的部隊，也每次都有損失。
總體的傷亡情況，南方飛行集團要比北方飛行集團的多很多，但是，樂一琴的態度是，把每一次戰友犧牲的悲痛，化為下一次戰斗之中，更加的兇狠和凌厲，只要有戰爭，就會有犧牲，唐秋離不想這種情緒，影響到劉粹剛今后的指揮才能，因為想盡力避免部隊出現傷亡，而束手束腳，最終成為保守甚至畏戰的指揮官，那就毀掉了他的前途。
唐秋離原想開導劉粹剛幾句，轉念一想，這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那就在今晚的慶功宴之后，再與他詳談吧，“粹剛啊，成績是要肯定的，這樣，我和劉副師長自掏腰包，在錦州城內最大的飯館兒，宴請你們部隊各個飛行團團長以及所有的大隊長，包括地勤部門的大隊長，八點整，都要來啊！”
劉粹剛嘴唇顫動幾下，他的心情很復雜，即感激師長的舉動，部隊巨大的傷亡，又沉甸甸的壓在心頭，正躊躇間，唐秋離又說道：“我對你手下那些空中猛將們，非常感興趣兒，四比一的戰績，肯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
劉粹剛感受到了師長的關懷，“啪！”的一個立正，大聲說道：“請師長放心，北方飛行集團所有大隊長級別以上的軍官，準時參加師長的宴會！”
放下電話，劉粹剛對作戰部部長說道：“命令改變，集團全體大隊長級別以上的軍官，全部參加今晚師長和劉副師長為我們舉行的慶功宴，告訴他們，打扮得精神點兒！”
“師長和副師長宴請我們？”作戰部部長有些發懵的重復到，不敢相信的看著劉粹剛。
劉粹剛沒好氣兒的催促道：“對，快去通知吧！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作戰部部長興奮的跑了出去，嘴里還嘀咕著，“我的老天爺，那可是咱們部隊的第一和第二號人物啊！”
夜幕降臨，古老的錦州城，華燈初放，雖然是處在前線，也不乏繁華的街市，更看不見市民們，唯恐戰爭陰云籠罩在頭上的恓惶不安，和對自己命運無法把握的無助，他們相信，只要是獨立師的部隊，駐扎在錦州城，小鬼子就別想邁進城里半步，事實上，錦州的繁華，正因為獨立師東指的部隊駐扎于此。
錦州城內，最大的飯館“關東酒家，”上下兩層樓都張燈結彩，古香古色的大門口，豎著一塊一人多高的告示牌，上面寫著幾個漆金的大字“貴客包場，今日歇業。”
從七點多鐘開始，不時有穿著筆挺的航空兵制服，配著手槍的軍官，駕駛著軍用吉普車到來，跳下吉普車后，彼此親熱的打著招呼，走進樓內，門口迎賓的飯館兒伙計們發現，這些當兵的，都是一臉的激動神色，似乎要去見一位大人物。
唐秋離和劉鐵漢聯名，在錦州城內最大的飯館兒，宴請航空兵北方飛行集團的軍官們，而此時，在遼東半島的瓦房店，關東軍第三航空隊司令部辦公大樓，司令官秋津少將辦公室內，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偌大的辦公室內，只開著一盞臺燈，愈發顯得辦公室內空曠而陰森，司令官秋津少將，臉色木然的坐在辦公桌后面，兩眼無神而空洞的望著漆黑的屋頂，只有他自己，秋津少將把所有的軍官，都趕了出去。
辦公桌上，放著幾張涂抹得亂七八糟的稿紙，細看上去，根本沒有寫幾個字，秋津少將的腦袋，現在很亂，亂成一鍋粥，白天發生的戰斗，過電影一般，在他的腦海里，不停的旋轉。
按照關東軍總司令部的規定，關東軍所有部隊，每戰之后，必須向上級寫一份戰況報告，秋津少將想寫，也必須得寫，第三航空隊隸屬于關東軍總部直接指揮，所以，報告要直接遞交給總司令官南次郎大將，可是，從下午五點多鐘到現在，自己的腦子里，亂糟糟的一團，連一句像樣的句子，都組織不起來。
而且，秋津少將不知道如何落筆，如實匯報戰況嗎，第三航空隊已經被打殘了，損失了四百一十六架戰斗機，還沒能救下山田的滿洲國渤海巡航艦隊，這是直接的損失，第三航空隊的全部家底兒，不過擁有六百多架戰斗機，一百多架轟炸機，現在的結果如何呢，被獨立師的劉粹剛，一下子就干掉了四百多架。
這還是明面上的損失，返航的二百多架戰斗機，帶傷的就超過一百三十多架，也就是說，整個第三航空隊，目前能升空作戰的戰斗機，只有七十多架，一個完整的聯隊多一點兒，飛行員的損失，更是達到了驚人的三百八十多人，連自己的參謀長竹下策大佐，都被獨立師的飛行員給干掉了。
損失這么大，第三航空隊不是傷筋動骨，而是奄奄一息了，這樣的戰果報上去，加上沒能救出山田的艦隊，秋津少將絕對相信，以關東軍總司令官南次郎大將的臭脾氣，不超過三天時間，就會有憲兵來到瓦房店，將自己押解回本土，送上軍事法庭，等待自己的，將會是漫長的牢房歲月。
如果海軍方面再煽風點火，把滿洲國渤海巡航艦隊，全軍覆沒的結果，歸結為自己救援不利，坐視友軍玉碎，雖然事實并非如此，但總歸得有人為這次失利負責，那下場更慘，吃一粒子彈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不報或者是避重就輕，這么大的損失，想瞞也瞞不住，一旦事情敗露，自己會死的更慘，秋津少將糾結，如何落筆，既能說明事實，又能減輕罪名，糾結得他心疼、肝兒疼、腦袋疼，一頭撞死的心情都有。
“砰砰砰！”辦公室的門，被輕輕的敲響，秋津少將惡狠狠的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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