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三十九章攪得國府不安
第一千七百三十九章攪得國府不安
這一去,可就是四個多小時,把陶爾曼和西科迪亞斯兩人晾在那,等得是心急火燎、五內俱焚,原本清香悠遠的中國茶葉,已經喝得淡如白水,窗外的陽光漸烈,眼看著就到了中午。
陶爾曼與西科迪亞斯兩人,也失去了外交官的風度,在屋子里來回的踱步,不時的伸長脖子往外看,頗有些望穿秋水的感覺,按照國內的指示,兩人應該直接趕赴新加坡,面見唐秋離,沒必要走國民政府外交部這道程序,事情緊急,一切從簡,何況,羅斯福總統和丘吉爾首相,未必將國民政府放在眼里。
但這兩人,在中國混跡多年,深諳中國官場那一套,你看不起人,大可以放在肚子里,若是放在表面兒,那可就是解不開的疙瘩了,從重慶到新加坡,路途不算近,那個部門背地里找一點兒麻煩,都會耽擱行程,而且,萬一那個不好說話的唐副委員長,來一句“請按照正常的國際程序來!”兩個人還不得再跑回來。
羅斯福總統和丘吉爾首相,可以不把國民政府放在眼里,但陶爾曼和西科迪亞斯兩人不行,還得在中國混,打交道的,也是國民政府的官員,只能強壓著內心的焦慮,安慰自己,國民政府各部門辦事的效率就這樣慢。
就在兩個人等得七竅生煙、幾乎要失去耐性拂袖而去的時候,那位外交部的官員回來了,一見兩位面色不虞的大使,趕緊先道歉,“兩位大使,對不起啊,我們部長因為臨時參加政府的一個重要會議,剛剛回來,不過,請兩位放心,關于赴新加坡,面見唐副委員長一事,我們已經用專函,通報給了唐副委員長,兩位盡可以啟程了!”
陶爾曼和西科迪亞斯兩人,總算松了一口氣,步出外交部大樓的時候,發覺已經是到了中午時分,兩人相視苦笑,得,一上午的時間,就耗費在這兒了!中國人的辦事效率,還不是一般的慢。
大發牢騷的兩個大使,他們那里知道,自己例行程序的做法,卻在國府高層內部,產生了極大的震蕩。
聽完手下報告的外交部部長不敢怠慢,急忙把電話打到了黃山委員長官邸,侍從官將外交部長的話,向蔣委員長轉述一遍之后,蔣委員長的臉色,顯得陰晴不定。
抗戰爆發之后的這幾年,除了開始的那段時間,蔣委員長為了國家和民族的前途和命運,殫精竭慮之外,剩下的這幾年,日子過得還比較舒心,中央軍的部隊,都在大西南的四川和重慶休養生息,自己是當之無愧的民國第一人,在世界上,代表著中華民國的形象。
再加上那個野心勃勃、桀驁不馴的唐秋離,不在跟前鬧自己,一心經營著他的海外勢力,日本人也都被趕出國門之外,至于嗎,不過是疥癬之疾,尚不足為患,所以,沒有什么大事兒,讓自己煩心的。
所謂的靜極思動,蔣委員長也不是個甘于寂寞的人,把目光投向自己這一方小天地之外,才駭然的發覺,那個唐秋離,在國際上的影響力,已經遠遠的超出了自己,可謂是世人皆知唐秋離,而不知我將某人!
這種感覺,讓一貫大權獨攬的蔣委員長,非常不爽,可沒有辦法,總不能也將中央軍拉出去,像唐秋離那樣,在海外拓展勢力吧,且不說中央軍能否有那個能力,選擇那個對手,就是個極為頭痛的事情。
跨海遠征,幫助美國人打日本人,道義和同盟國條約上,說得過去,可蔣委員長最擔心的,是把自己辛苦積攢下來的家底兒,拼個精光,三次淞滬戰役下來,中央軍的精銳部隊,喪失殆盡,埋頭在四川經營多年,好不容易慈愛恢復了元氣,蔣委員長才舍不得拿出去和日本人拼命呢!
而正統的國民政府,長久不在國際舞臺上露面兒,有被邊緣化的可能,也只有唐秋離具備這個能力和實力,取自己而代之,蔣委員長最擔憂的,就是唐秋離得到了歐美列強的支持和承諾,雙方達成協議,奪了自己的寶座。
這也是歐美列強慣用的手法,想當初,自己登上民國第一人的寶座,還不是得到了歐美列強的大力支持,否則,怎么能夠戰勝若干個國民黨內的強勁對手,一路披荊斬棘,達到了個人權利的頂峰!
自己被邊緣化,失去了作用,歐美列強物色新的代理人,不是什么新鮮事,那些洋人的眼里,只有利益,當然,以唐秋離現在的實力來說,已經具備了問鼎民國最高權利寶座的能力,所以,在歐美列強的眼中,唐秋離無疑是最佳的人選,這個問題,成了蔣委員長心頭的一根刺,攪得他寢食難安。
可巧,美英兩國特使,要去新加坡面見唐秋離這件事兒,觸動了蔣委員長心頭那根最敏感的神經,思索了一下,他對侍從官說道:“告訴外交部,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不能讓美國人和英國人去見唐秋離!”
說完,頭也不回的進了辦公室,而另外幾名侍從官,按照蔣委員長的吩咐,開始給各位大員們打電話,通知他們,馬上到委員長官邸,參加緊急會議,接到電話的各路大員們,不敢怠慢,都放下手頭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趕往蔣委員長官邸。
人,很快到齊了,當然,能參加這種級別會議的大員,那絕對都是蔣委員長的心腹之人,蔣委員長也沒客套,把外交部長轉達過來的話,說了一遍,然后問道:“你們分析一下,美國人和英國人,急著去見唐秋離,到底是為了什么?”
這可是個難以肯定回答的問題,各種可能性都有,不過,都是推測,拿不出說得過去的理由,大員們絞盡腦汁、皺眉苦思,誰都覺得,自己的判斷缺乏足夠的根據,而他們都沒有蔣委員長內心的那種擔憂,不是經驗和智力不夠,而是沒到那個位子,自然也不會有更高層次的憂患。
就連蔣委員長的首席智囊楊永泰,次席智囊張群兩個人,都拿不出站得住腳的說法,至于那些軍人們,比如陳誠、衛立煌、薛岳等人,更是想的一腦袋漿糊,眼看著蔣委員長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那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預兆,倘若蔣委員長龍顏大怒,在座的大員們,都無法全身而退。
被罵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那是輕的,會議室內難耐的沉默,在持續著,越是在這個時候,大員們越是不敢輕易開口,倘若那個想表忠心,說出來的東西,又狗屁不是,不到三句話,就被批駁得體無完膚,豈不是自找倒霉,丟臉事小,若是成了老頭子的出氣筒,為大家擋災,那才得不償失呢!
蔣委員長的臉色,已經相當難看,太陽穴上的血管,開始“蹦蹦”直跳,心里一陣氣惱的悲哀,難道,我手下的這些人,就沒有一個能說出來,我最擔心的事情?
剛要大發雷霆之怒,忽然看見軍統局局長戴笠,一副欲言又止的架勢,對于自己這位得意門生,蔣委員長還是相當了解的,是個不愛出風頭的人,在這樣的場合下,他有這樣的舉動,本身就是難得!
蔣委員長徐徐呼出一口氣,暫時壓下心頭的怒氣,一起和藹的說道:“雨濃,我看你好像有什么話要說,不妨說出來,供大家參考嗎!”
蔣委員長此話一出,大員們都驚訝的看著戴笠,這令人畏懼的大特務頭子,這樣的場合,從來不說話,即便是不得已發言,也是寥寥數語,今天這是怎么了,竟然出這個風頭,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還是深藏不露,關鍵的時候,來個“狗掀門簾子,露一小手兒!”且看他說什么,風頭不能讓戴雨濃一個占盡,因此,大員們看向戴笠的目光,極其復雜。
說實話,這樣的場合,戴笠絕不愿意出這個風頭,沒必要,自己又不是耍嘴皮子的,若是可行,只會遭致其他大員們的嫉恨,搶了他們的風頭嗎,若是不成,徒增羞辱,自己的這些同僚們,錦上添花是老手,落井下石也是精通,沒料到,蔣委員長慧眼如炬,點名讓自己發言,這就無法推脫了!
戴笠站起身,對周圍復雜的目光,視而不見,平靜的說道:“校長,學生認為,此次英美大使,去新加坡面見唐副委員長,可能是為了一件事,呂宋島上,二十多萬美菲軍脫身,撤往澳大利亞的問題!”
戴笠的話音剛落,會議室里頓時響起一片交頭接耳的議論聲,當然大多數大員們,都是持懷疑態度,你戴笠憑什么這樣肯定,英美大使去見唐秋離,沒有其他的因素,再者,美國人和日本人在西南太平洋戰場上,廝殺了幾個月的時間,大仗小仗打得還少嗎?
當初,日軍在幾個島嶼上,砍瓜切菜般消滅美國人的時候,美國人也沒有求助于唐秋離,憑什么你戴笠就認定,美國人會為呂宋島上的二十幾萬美菲軍,舍下臉皮去求唐秋離?
至于撤往澳大利亞,更是無稽之談,日本人把澳洲打得煙火四起、勢如破竹,難道,美國人去送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