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駐澳軍總司令官費爾南德斯上將,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以那個中國人唐秋離的一貫做法,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否則,沒辦法解釋,他突然出手的原因。
費爾南德斯上將,以英國人的一貫思維,來判斷這件天上掉下來的大好事兒,那就是利益,別跟我談什么虛無縹緲的道義,或者是同盟國的義務,如果那個中國人唐秋離,真的在乎這些,就不會毫不猶豫的從大英帝國的身上,割下那么大的一塊肉,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那么,自己接受中國人的幫助,就是引狼入室的舉動了,費爾南德斯上將,剛要呼喊參謀,阻止通訊處處長葛菲思上校,不要發出那封賭上整個澳大利亞前途和命運的電報。
然而,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有一個嚴峻的現實問題,擺在面前,如果沒有唐秋離的航空兵部隊出手護航,從呂宋島撤離的十萬部隊,就是日本海軍嘴里的一塊肥肉,等不到看見澳洲大陸,就會成為浩瀚太平洋海底的十萬冤魂,接下來,憑借著自己手里的這點兒兵力,如何來抵抗近三十萬如狼似虎的日軍士兵?
最終的結果,澳大利亞會落在日本人的手里,費爾南德斯上將,悲哀的發現,不管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以自己目前的實力,他都無法對抗,困獸般在屋子里來回的轉圈兒,絞盡腦汁的權衡利弊。計較得失,最后,他得出個無法回避的結論,至少在眼下的局勢之中,唐秋離的部隊介入澳洲,比讓澳洲落在日本人手里,要好得多。
最起碼,英國人和中國人,是同盟國的關系,即便是唐秋離再貪得無厭。也不敢公然的侵占澳大利亞,而且,一切都建立在將日本人趕出澳大利亞之后,用一句中國成語,來形容費爾南德斯上將艱難的抉擇,“兩害相權取其輕,”最為恰當。
既然有了決定,費爾南德斯上將,內心有了解脫之后的輕松。同時,也有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無奈。轉悠了一陣子之后,總司令官閣下,竟然很坦然的安心入睡了,是一種憑天由命的坦然。
接到英國人回電的時候,已經是八月二十四日深夜,從下午開始,師指揮部的電臺,就不斷的呼叫,可始終命運聯絡上。那邊兒,樂一琴的戰斗機和轟炸機部隊第一梯隊編隊,已經開始往新加坡野戰機場集結,這邊兒,英國人如同石沉大海,任憑千呼萬喚就是不出來,通訊處處長陳峰上校。急得滿頭大汗。
參謀長趙玉和,也是坐立不安,不知道跑到電訊室多少次,倒是師長唐秋離。一點都不著急,喝著清茶,看著書,一副老神在在的鎮定,要多悠閑就有多悠閑。
后來,見趙玉和急得都快抓狂了,放下手里的書,說道:“玉和,著急也沒用,始終聯系不上英國人,他們應該是在撤退的途中,沒時間打開電臺,你去告訴陳峰,不必著急,保持正常的呼叫就可以了,我判斷,到了晚上,應該能聯絡上。”
趙玉和苦笑著說道:“師長,能不著急嗎,咱們這里千軍萬馬都動起來了,英國人那邊兒,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唐秋離笑笑,沒再說話,趙玉和實在是坐不住了,跑到電訊室去等候消息。
正如唐秋離判斷的那樣,電臺聯絡費爾南德斯的時候,可憐的總司令官閣下,正在逃命的路上,屁股后頭追著如狼似虎的日本兵,連站腳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開通電臺了。
所以,接到英國人的回電,已經是八月二十四日深夜,趙玉和與陳峰兩個人,急匆匆的回到了唐秋離的辦公室,趙玉和說道:“師長,英國人總算聯絡上了,他們回電,一切聽從我們的安排,馬上,會將英軍特混艦隊和運兵船編隊的聯系方式發過來,那個費爾南德斯上將,在電報的最后說,把十萬英澳軍士兵的生命安全,交給您了!”
唐秋離略微奇怪的說道:“哦,英國人答應的這么痛快,不符合他們的一貫作風啊!”
趙玉和卻說道:“師長,此一時彼一時,英國人現在是走投無路,運送十萬士兵的船隊,飄在太平洋上,僅是一個沒有航母的艦隊護航,就是傻子也知道,日本人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的,您這一出手,那個費爾南德斯,還不跟見了上帝似的,我判斷,就是英國人的這個艦隊,也是日本人故意留下來的,否則,澳洲戰爭開戰的當天,就變成一堆廢鐵了!”
唐秋離笑笑,對陳峰說道:“陳處長,與英軍艦隊建立聯系之后,馬上將聯系方式,轉交到南方飛行集團空指,電告樂一琴,按照預定計劃行動!”
八月二十四日午夜,日本西南太平洋派遣軍總司令官伊藤嚴三郎大將,與海軍兩支艦隊司令官,通完電報之后,又與呂宋島上的春田佳彥中將,通了電報,對于戰局,已經有了全面的了解。
呂宋島戰場,麥克阿瑟在付出了代價之后,終于將加萊山區的所有部隊,撤回到馬尼拉防線,雖然部隊有所損失,讓麥克阿瑟將軍略感欣慰的是,損失的部隊,大部分是菲律賓第一和第三軍團,美軍的損失不大,而且,日軍的進攻部隊,似乎是難以為繼,并沒有隨即尾追。
這讓麥克阿瑟將軍,有時間調整部署,他與正在海上的英澳軍參謀長瓦格納澤中將,聯系完之后,得知運兵船編隊,面前沒有遭到任何攔截,便開始著手安排撤退的事宜。
瓦格納澤中將,剛剛接到總司令官費爾南德斯上將的電報,知道自己的運兵船編隊,將會得到師航空兵的護航,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瓦格納澤中將,并沒有把這個消息,同時轉告給麥克阿瑟將軍,同樣,失魂落魄的費爾南德斯上將,也沒有想起來這件事。
而日軍第十四軍司令官春田佳彥中將,心里始終不痛快,這仗打得窩囊啊,明明一個大好的殲敵機會,卻不能放開手腳打,偏要把這個功勞,送給海軍那些家伙,如果不是伊藤總司令官的命令,束縛了手腳,那十萬英澳軍士兵,能坐船跑了?這倒也罷了,讓海軍那幫家伙占點兒便宜。
可剩下的美菲軍隊,總該讓自己放開手腳打了吧,電報發到派遣軍總部,說明了自己的想法,可得到的回答卻是,“命令第十四軍,依然不改變既定的戰術,以保持對美軍馬尼拉防線的適當壓力即可,不尋求在短時間內突破美軍防線,占領馬尼拉城!”
春田中將就不明白了,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命令啊,放跑了十萬英澳軍士兵,那是對海軍方面的讓步,難不成還要放跑美菲軍,再給海軍的那幫不知羞恥的混蛋,送一份大禮嗎?
春田中將想不通,心里憋屈,以呂宋島現在的戰場態勢,戰斗的節奏,完全控制在自己手里,美菲軍完全處于被動防御的姿態,以十四軍現在的士氣,春田中將不敢夸口,當天就能占領馬尼拉,可只需要三天時間,帝國士兵就能把太陽旗,插在馬尼拉城內的最高建筑物上。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春田佳彥中將,親自起草了一份給伊藤總司令官的電報,言詞倒是沒有那么激烈,也能體會將軍閣下的為難,到可心里的委屈,總該讓上司知道吧!
如果沒有海軍方面的攪合,心情相當不錯的伊藤大將,拿著春田佳彥的電報,嘆息著對參謀長川島少將說道:“真是難以想象,海軍方面竟然如此的貪得無厭,得寸進尺,我已經將殲滅十萬英澳軍的天大功勞,拱手相讓了,可總參謀部的命令,是繼續執行在海上殲滅盟軍主力的計劃,這個命令,我看出了海軍部的影子!”
川島參謀長,知道自己的上司心里不痛快,勸解到:“將軍,您分析的完全正確,這個命令,是大本營甚至是天皇陛下,為了平衡海軍方面的心理,而下達的,不過,深入分析一下,對于我們派遣軍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兒!”
見伊藤大將露出注意傾聽的神色,川島少將接著說道:“盟軍缺乏護航的軍艦,海軍方面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不惜余力的爭取機會,在幾乎不付出代價的情況下,取得輝煌的戰績,他們當然不會放過,而且,海上的圍殲戰,可以重演,得知您正在指揮皇軍部隊,進攻澳大利亞,呂宋島上的麥克阿瑟,肯定能看出來,呂宋島已經是死地,他就要放棄。”
“撤到那里,是個問題,山本大將的聯合艦隊,封鎖了東太平洋海域,切斷了與美國本土的聯系,麥克阿瑟想要逃離死地,撤回本土,顯然是不可能,如此一來,只有撤往澳大利亞才是唯一的選擇,這豈不是又給了海軍方面,創造殲敵的機會,所以,海軍方面肯定會撕破臉皮的爭取,有了這個命令,也就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