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香港城區到處都是激烈的槍炮聲,一團團的火光,不時騰起在城市的高樓大廈之間,從唐秋離現在的位置看過去,是一幅夜間激戰壯觀場面,不過,根據各旅的報告,戰斗的進度比較緩慢。
在香港戰場上,師投入的部隊,已經達到了十個旅十六萬多人的兵力,與日軍的兵力對比,超過了五比一的比例,已經占據了戰場的絕對主動權。
據此,師長唐秋離向所有參戰部隊,下達如下命令,“各攻擊部隊,鑒于日軍守衛部隊,業已被分割包圍,各包圍區域,處于相對孤立狀態,香港戰役進入城市巷戰階段,為了避免部隊出現不必要的重大傷亡,以及造成市民的傷亡,各部隊可放緩攻擊節奏,不必急于攻占日軍現有街壘陣地,充分發揮步兵火力,以最小的傷亡,換取最大的戰果,師長唐秋離。”
這個部署的調整,非常及時也非常有必要,所謂的“困獸猶斗,”日本人骨子里的瘋狂,并不因為被包圍,就放下武器投降,打紅眼的部隊,若是強攻,肯定能拿下所有的日軍陣地,但是,傷亡之大,會令唐秋離難以接受,沒必要這樣的蠻干,部隊有的是時間,一點點兒的干掉所有的日軍部隊。
放緩攻擊的節奏,也讓各個旅的旅長們,頭腦冷靜下來,用最佳的戰術、最小的傷亡代價,取得全殲日軍防守部隊的戰果,何況,唐秋離還有一張底牌,那就是被俘虜的日軍第三十七師團師團長,保利加文中將,如果他能夠下達日軍投降的命令,唐秋離斷然不會,為了表現所謂的武力,而拿戰士的生命,去攻克日軍的街壘工事。
他在等于得水和沈俊的消息。外無日軍的援兵迫近,內無日軍可長期固守的依仗,唐秋離有大把的時間,來慢慢的耗死日本第三十七師團剩下的幾萬人,從保利加文這個異類。丟下三萬多部下。自己卷著財寶倉皇出逃的舉動來看,這是個很惜命的家伙,于得水和沈俊,有很大的成功性。如此甚好,雖非兵不血刃占領香港,也是省下了后面的力氣!
師長的命令,下達到各部隊的時候,直屬兵團第一旅旅長劉弘章少將。正眼睛噴火的,盯著前面的一棟大樓,那里,是第一旅穿插的路線上,日軍最大、抵抗最頑固的一個街壘工事,如果僅有里面的幾百名日軍士兵,劉弘章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帶著一個步兵營,再加上旅部警衛營,配屬的火箭筒和無后坐力炮。都是攻堅的利器,巷戰工事的殺手,兩個營一千八百多兵力,啃下這個堡壘,不費多大勁兒!
可兵力和火力。都占據絕對優勢的劉弘章,打到這里,就再也打不過去了,原因只有一個。這棟大樓里,還有幾千名香港市民。一炮轟下去,固然可以把小鬼子炸上天,可里面的居民,也跟著倒霉,看著每扇窗戶,都在噴吐著火舌的大樓,再看看大樓前面的開闊地上,二十幾名戰士血淋淋的尸體,劉弘章幾乎要暴走。
這棟大樓的位置,很是操蛋,恰好擋在第一旅,大部分部隊的穿插路線路線上,當然,部隊可以繞道,換個方向,繼續穿插,可那會耽誤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就完不成師指揮部的命令,無法按時到達指定區域,他劉弘章和第一旅,一萬五六千號弟兄,都丟不起這個人。
朝著日軍的工事,瞪了一會兒眼睛之后,劉弘章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來,在步話機里,喊出來第四旅旅長楚子業少將,可著嗓門兒嚷道,“我說楚大個子,你們旅穿插的速度怎么樣?有沒有遇到什么困難,需不需要我去增援哪?都是老兄老弟的,有困難盡管說話,別客氣!”
劉弘章說的,是反話,他想探探第四旅的進展速度,又不好明著問,整個直屬兵團十二個旅,就調出來第一旅和第四旅兩支部隊,參加香港戰役,他可不想被楚子業的第四旅,甩到后面去,否則,就楚大個子那張嘴,還不埋汰死自己!
至于蘇魯機動兵團的三個旅,以及廣州警備區部隊的幾個旅,劉弘章倒是不大惦記,攻擊和穿插的方向不一樣,進展的速度,與自己關系不大,在這個方向上,只有自己的第一旅和楚子業的第四旅,不和他較勁,和誰較勁哪?
楚子業的腦子,反應那是相當的快,劉弘章剛說幾句話,他就大約摸猜出個啥意思,“嘿嘿”的陰笑幾聲,慢條斯理的回答道:“我說劉大嗓門兒啊,少跟我來這一套,碰到難啃的骨頭,噎到哪了,沒關系,你說的對,老兄老弟嗎,我馬上給師長發電報,請求擴大第四旅的任務范圍,你們第一旅原定的穿插區域,我楚子業代勞了,咱哥倆兒,誰跟誰啊,你說是不?”
說完,也不等劉弘章回話,一臉得意的,切斷了聯絡,氣得劉弘章一肚子火氣,愣是沒地方發,高聲喊道:“你們兩個營長過來!”步兵營營長和警衛營營長,兩人急忙跑過來,“旅長,有什么命令?”
劉弘章指著還在噴吐火舌,在夜色之中,顯得無比囂張的日軍據點,陰沉著臉,說道:“你們給我聽好了,拿出四個排的兵力,再強攻一次,組織所有的特等射手,以每層樓為單位,一人負責一個窗口,干掉小鬼子的火力點,動不了炮,咱們就用槍,只要能沖到大樓下面就好辦,那是小鬼子的射擊死角,然后,再攻擊大樓內部,逐層爭奪,快去準備吧!等我命令,然后開始強攻!”
部隊開始忙碌起來,一百多名特等射手,抵近日軍據點,找好射擊位置,準備強攻的部隊,已經趴在隱蔽物后面,擔負火力掩護的輕重機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大樓,所有的人,眼睛都緊盯著旅長,劉弘章摩拳擦掌,他已經下了狠心,拿出百十多人的傷亡,也要拿下這顆眼中釘!
就在這時候,旅參謀長葉新文上校,急匆匆的跑過來,“旅長,先別開始行動,師長急電,各部隊立即調整戰役部署!”
劉弘章急速的看完電報,一拍大腿,對葉新文說道:“老葉,師長的命令,真是及時雨啊,這就好,不用擔心完不成任務,小鬼子,老子非得文火慢燉,把你們這些王八蛋,給煮熟了不可!”
然后,他又喊道:“停止行動,特等射手繼續封鎖日軍的火力點,只要小鬼子露頭,就給老子敲掉他,其他部隊撤到小鬼子的火力范圍之外,給我包圍起來!”
這時候,劉弘章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既然師長沒有命令,必須按照規定的時間,完成分割包圍小鬼子的任務,那就好辦,他對葉新文說道:“參謀長,命令后面的穿插部隊,繞過這個據點,繼續執行穿插任務,你靠前指揮吧,我帶著警衛營和一團三營,就留在這,跟這幾百個小鬼子,耗到底了!”
葉新文帶著幾名衛兵,急匆匆的消失在樓區的拐角,幾個最囂張的日軍火力點,被第一旅的特等射手,敲掉之后,日軍士兵也學乖了,靜悄悄的躲在射擊死角,只要師的部隊不進攻,他們也一槍不放,鐵了心和劉弘章耗下去。
槍聲沉寂下來,漆黑一片的大樓,黑沉沉的沒用一絲光亮,隱隱約約的,聽見女人的啜泣聲,和小孩兒被極力捂著嘴的哭聲,這里的寂靜,與周邊不間斷的槍聲相比,更令人壓抑和煩躁!
劉弘章皺著眉頭,觀察了一陣子,無論怎么觀察,都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在不對大樓內的居民造成傷害,不使部隊有較大傷亡的情況下,攻占這棟有幾百名小鬼子固守的大樓,師長的命令,是沒有敦促各部隊抓緊進攻,可自己被耗在這兒,愣是沒有辦法,也不是回事兒啊!
他喊過來負責引導道路的一名廣州警備區潛入分隊戰士,問道:“你知道這棟大樓的基本結構嗎?也沒有暗道或者是下水道之類的,可以直通大樓內部?”
這名地方部隊的戰士,顯然是平時很少見到過,少將級別的軍官,而且還親自帶隊,戰斗在槍林彈雨之中,顯得很緊張,搖著頭,回答道:“姆基呀!我唔系這里仁哪!”
劉弘章腦袋兩個大,什么話啊,壓根兒聽不懂,不過,這名戰士搖頭的動作,他倒是明白什么意思了,擺擺手,讓這名戰士退到安全的地方,大樓前的開闊地上,陣亡戰士們的尸體,保持著前進的姿態,倒在沖鋒的路上,刺激得劉弘章心里,一陣陣劇痛,太陽穴上的血管兒,“蹦蹦”直跳!
只要能通過大樓前的這一片開闊地,避開小鬼子的火力殺傷,部隊進入到大樓內部,一切問題都好解決了,在這片開闊地帶,自己已經損失了三十多名士兵,再照這樣打下去,再填進去幾百條人命,也沒有把握沖進大樓里去,一咬牙,求援吧,他命令通訊兵,“馬上給我要通裝甲兵指揮官巴特爾少將,我要與他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