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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海軍特遣艦隊司令官南云忠一海軍中將,聽完艦隊參謀長小林秀泉的話之后,目光在三個少壯派軍官的臉上,掃了一圈兒,淡淡的“嗯”了一聲,但卻未置可否,明顯的對這個情報的興趣不大。
其實,南云的內心,還是有一絲的不快,小林的話,有些犯忌,什么叫“我們,”難道就是你們三個,可以代表整個特遣艦隊?特遣艦隊只能屬于南云忠一的!
換做是其他的日軍指揮官,這壓根兒就是無關痛癢的小事兒,屬于雞蛋里挑骨頭的想法,可放在在日本海軍內部,都以保守和刻板出了名的南云中將身上,就不是什么小事兒了,犯了他的忌諱,本來就對少壯派軍官,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狂熱看不慣。
小林秀泉少將,見到司令官這副模樣,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意識到,自己光顧著高興了,言語之間,讓這位老派而又自視甚高的司令官閣下不大舒服,忙對艦隊情報主任河野洋平大佐使個眼色,讓他把話頭接過去,免得自己尷尬。
河野洋平大佐急忙說道:“司令官閣下,情報課接到的電報,內容是這樣的,夏威夷島西北約六百海里,中途島附近海域,應該存在美國太平洋艦隊航母編隊,綜合分析之后,情報課認為,這個電報具有很大的可靠性。”
“很大的可靠性?提供情報者的身份,電報的來源,以及為什么能直接發到特遣艦隊情報課,而是不經過本土情報部門轉發?都經過核實了嗎?”南云忠一反問一句之后,接著是幾個問題,炮彈一樣,砸向河野洋平。
河野洋平的臉色一紅,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司令官閣下,老實說。無法核實,情報課無法核實發報者的身份,隸屬關系,更無法知道發報的地點。但是,這份情報,是直接通過特遣艦隊的絕密密碼發來的,您也知道,除了大本營和聯合艦隊指揮部,沒有那個機構知道這套密碼。”
“據此推斷,發報者的身份。應該是我們大日本帝國海外情報機關,潛伏在夏威夷島或者是美軍高層內部的特工,否則,不會掌握美國太平洋艦隊,如此的核心機密,更有可能,是時間緊迫,來不及走常規的程序。戰機稍縱即逝,這樣做,也是在情理之中!”
南云忠一淡淡一笑。不怒自威的目光,帶著幾分嘲弄,看著河野洋平說道:“河野君,你的理由,都是建立在猜測之上的,沒有一點能經得起推敲,一份突如其來的所謂情報,就讓特遣艦隊冒著極大的危險,趕赴幾百海里之外的海域,去捕捉子虛烏有的美軍太平洋艦隊航母編隊?”
看著河野洋平目瞪口呆的模樣。南云接著說道:“如果河野君是特遣艦隊的指揮官,你會怎么做?好了,都回到各自崗位上去吧,明天,艦隊按照正常時間返航,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不要再為這份所謂的情報,浪費精力了!”
一句話,南云司令官壓根兒就不相信這份情報,而且,語氣之中,飽含著不屑,對兩個少將一個大佐,憑著一條子虛烏有的情報,就如此沉不住氣,大風雨的夜晚,巴巴的趕過來,還有幾分嘲笑的意味兒。
參謀長小林秀泉少將,剛剛吃了個癟子,面紅耳赤的咽口吐沫,正待要繼續爭辯,特遣艦隊航空兵指揮官谷雄良友少將,沉不住氣了,他的權力,相對于小林秀泉和河野洋平來說,獨立性更大一些,艦隊司令官指揮整個艦隊,但他卻指揮所有的飛機。
因此,對于南云忠一的畏懼心理,相對也就差很多,開口說道:“司令官閣下,無亂這份情報是否屬實,都給我們特遣艦隊,干掉美國人的航母,提供了唯一的線索,珍珠港戰役,我們艦隊打得非常順利,這與司令官閣下的英明指揮,是放不開的。”
接著,話鋒一轉,說道:“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珍珠港內部擊沉的美軍軍艦,并沒有那四艘航空母艦,也就是說,我們突襲珍珠港的行動,并不完美,我個人建議,特遣艦隊馬上出發,趕往中途島附近海域,搜尋美國人的航母,艦載偵察機,可以冒雨起飛,前去偵察,等天明之后,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也不會影響艦隊正常返航!”
谷雄良友這些話,說到點子上了,不失為兩全其美的辦法,特遣艦隊返回日本本土,本來就要經過中途島海域,無非是提前返航罷了,小林秀泉和河野洋平情不自禁的連連點頭,就差張口喊好了。
南云忠一的臉色陰沉下來,問道:“這么說,你們三個,都贊同谷雄君的建議嘍?”
三個興沖沖而來,卻被南云忠一迎頭一盆冷水,澆得心里拔涼的軍官,本來就看不慣南云總是擺出一副海軍前輩的臭架子,對他因循守舊的做法,也是多有腹誹,珍珠港突襲戰,沒有擊沉美國人的航母,就不能算完美的結局,現在,有了這么個機會,怎么也得嘗試一下。
因此,三個好戰分子,不約而同的點點頭,小林秀泉更是直言不諱的說道:“谷雄君的建議,是最穩妥的辦法,司令官,您就不要再猶豫了!”
這話,點燃了南云忠一的怒火,將手里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聲調也拔高了幾度,語氣不善的說道:“機會?愚蠢!幼稚!是機會還是陷阱?你們打過幾次仗?中途島海域甚至包括夏威夷島在內,完全籠罩在美國陸基航空兵的空襲半徑之內!”
“讓我拿大日本帝國的特遣艦隊去冒險,虧你們說得出,我們計劃的返航路線,在中途島以南,現在,為了一份十分可疑的情報,卻要改變航向趕赴中途島西北海域,兩者的直線距離超過八百多海里,是不是將艦隊主動送到美國人的轟炸機面前,才不是猶豫不決啊?才更像大日本帝國的軍人啊?”
這話說的可夠重的,夾槍帶棒、劈頭蓋腦,砸得兩個少將一個大佐眼冒金星,干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司令官都上綱上線了,再說下去也無益,更沒用,三個人深鞠一躬,滿不是心思的退出去。
南云呼出胸中的一口悶氣,從內心來說,他根本不相信這份情報,他甚至懷疑,這是美國的情報機構,給特遣艦隊設置的一個陷阱,突襲珍珠港,已經過去了十二個小時,美國人完全能反應過來,對于干掉太平洋艦隊的特遣艦隊,美國人能輕易放過?
盡快返航,將艦隊完整無損的帶回本土,這是正事兒,往更深了說,南云忠一有自己的打算,環顧夏威夷附近海域,自己的特遣艦隊絕對是孤軍深入,在取得震驚世界的珍珠港大捷之后,南云一點兒都不行想節外生枝,給艦隊帶來意外的損失,保持不敗的記錄,對于自己更重要!
就在南云患得患失的時候,小林秀泉、河野洋平、谷雄良友三個人,卻氣憤難平的沒用各自回去,而是聚到參謀長的艙室里,繼續議論這件事,他們絕對看不慣南云這個老家伙的那副做派,而且,干掉美國人航母的念頭,強烈的讓他們無法容忍南云的漠然。
小林秀泉咬咬牙,說道:“南云司令官這樣做,是坐失良機,這四艘美國人的航母,對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為今之計,只有越過南云這老家伙,直接報告給聯合艦隊司令官山本五將,請他裁決此時,否則,一旦如同情報上所說的那樣,失去這個機會,我們會遺憾終生的,也對不起天皇陛下!”
三個人摩拳擦掌,決定甩開南云忠一,越級反映情況,谷雄良友更是殺氣騰騰的說道:“小林君、河野君,不管南云司令官是否允許,艦載偵察機必須馬上出動,飛往中途島海域,搜尋美國人的航母!”
小林擔心的說道:“谷雄君,這樣的天氣條件,起飛的危險性太大了!弄不好會機毀人亡的!”
三個少壯派軍官,決定瘋狂的賭一把,如果偵察的結果是情報有誤,根本沒有美國人的航空母艦,三個人在海軍內部,不身敗名裂,也會是前途暗淡,最起碼的,在特遣艦隊是混不下去了,沒有那個艦隊指揮官,能夠喜歡動輒就將事情捅到上面去的部下,犯忌諱!”
決心已定,三個比較瘋狂的日本海軍高級軍官,眼中射出瘋狂的光芒,三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低聲喊道:“為了天皇陛下、為了大日本帝國!萬歲!”然后,義無反顧的鉆進漫天的風雨之中,分頭準備去了。
已經酣然入睡的南云忠一,怎么也沒有想到,三個部下,背著自己,干出這樣出格和瘋狂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