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日本求和
第四百四十八章日本求和
蔣委員長的曖昧態度,讓唐秋離百思不得其解,老頭子似乎在竭力回避一個問題,日本是否還要繼續擴大戰爭?亦或是就此止住侵華的腳步?
當唐秋離通過其他的渠道,得知日本外相河野橋太郎,率陣容龐大的外交代表團,已經抵達上海,他所有的疑惑和不解,都豁然開朗,他清晰的抓住了將委員長的心思和脈搏,也明白了,為何蔣委員長對日軍在華北的屢次動作,都可以容忍,唯獨在上海,拿出自己的家底兒,和日軍死拼的真正原因。
以蔣委員長為首的軍事委員會,考慮在上海作戰,比在遙遠的北方大平原作戰補給方便,中央軍的所有軍需物資,皆來源于江浙一帶,這里又是傳統上蔣委員長控制的地盤,且能避開機動力占優勢的日軍,江南一帶的水網,是日軍機械化部隊的天然克星。
而且上海是國際大都市,有外國租界,在這開戰極有可能引起大國勢力的干涉,如果打的好,可能在外國調停下贏得一個光榮的和平,進而挫敗日軍對華北的野心,這對相對弱小的中國來說是極為有力的。
當時,蔣委員長寄希望于列強干涉制止日本侵略的制裁中,這樣的念頭他一直沒有斷絕過,淞滬這一仗,是被日本人逼迫太甚不得已而為之,“打”的目的是為了將來可以更好地“談”,恐怕還是希望在上海決戰,容易引動國際社會的干預,而以當時中國的國情,也不可能允許蔣委員長在上海按兵不動,坐觀日軍在上海隨意部署——輿論與諸侯們會真的懷疑南京中央政fǔ與日本有默契。
彼時,國際聯盟要于十一月三日,在比利時的布魯塞爾,召開“九國公約”會議,專題討論中日之戰,蔣委員長把希望寄托在國際聯盟會議上,這在淞滬會戰第二階段打得正緊要關頭,他在南京軍事委員會上的一次講話,就已經很明確的表示了。
蔣委員長說:“國聯的九國公約會議,對國家命運關系甚大,我要求前線的部隊,做更大的努力,在上海戰場再支持一個時期,至少十天到兩個星期,以便在國際上獲得有力的同情和支援,上海是政fǔ的一個很重要的經濟基地,如果過早地放棄,會使政fǔ的財政和物資受到很大影響。”
可見,當時的蔣委員長,對淞滬會戰的前景和結局,并不樂觀,他用的是個“tǐng”字,tǐng到國聯站出來說話,因為上海有太多列強在華的利益之所在了,他就不信,那些列強們,能坐視日本人獨霸在華利益。
結果,淞滬會戰的結果,勝利得讓他出乎意料,日軍從此再無動作,在上海的勢力,被連根拔起,適逢日本外相河野橋太郎又到了上海,表達了求和的意圖,他判斷,日本一方面是在上海鎩羽而歸,損失慘重,一方面是懾于國聯的九國公約會議,害怕遭到國際制裁,而不得不做到談判桌前。
在將委員長的心目中,國聯的威懾力,要超過中國守軍在上海之戰中的勝利,這種情況之下,和日本進行談判,可以占盡天時地利人和,掌握更多的主動權,唐秋離太明白了,所謂的“國際干涉”純為幻想,當時歐洲綏靖主義盛行,英法默許希特勒德國占領蘇臺德地區,西方大國決不會為了百年極弱的中國,與已經站在列強門檻的日本翻臉,為中國火中取栗。
日本人目前的求和態度,掩蓋其險惡的用心,是為了下一次更大規模的進攻,爭取時間,同時,也是為了麻痹國民政fǔ,尤其是蔣委員長,當時的國民政fǔ內部,都為一貫兇悍、驕橫的日本人,能主動求和,而歡欣不已,認為這是百年來,前所未有之大事。
從晚清到民國初年,那一次不是被迫與列強簽訂城下之盟,都是被人家打得暈頭轉向,滿地找牙之后,被強逼著簽訂各種喪權辱國的協議,而這次,日本人卻主動求和,是為軍事和外交史上前所未有之大勝利,南京的高官們,彈冠相慶,卻沒有看透日本人的用心。
在上海前線的張治中和國府內為數不多的高級將領,卻為此而憂心忡忡,他們未必能看透撲朔迷離的國際局勢,卻憑著和日本人一場場血戰得出的經驗,本能的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日本人豈能因為一次敗仗,就肯罷手?而且在華北和陳兵百萬。
唐秋離卻對日本人的用心,洞若觀火,對華戰爭起初,他們認為只要攻擊中國剛剛建立的工業地帶與軍政中心,最多再封鎖中國的海岸線,中國就絕對會屈服,中國那有能耐撤退到西南落后地區,還能與日本對抗?
所以,當時日本上下“三個月之內滅亡中國”的論調甚囂塵上,舉國上下,對此也深信不疑,及到開戰,七七事變后不到二十多天的時間里,日本在華北損兵折將,慘遭重創,一戰而定華北,而后南下中原的戰略構想非但沒能實現,華北日軍被打得龜縮在平津一帶,毫無還手之力。
其后,雖然大舉增兵,唐秋離的華北獨立師,以強硬的姿態,超絕的戰斗力,打不散、攆不走,牢牢的把百萬多日軍糾纏在華北動彈不得,華北戰事遂陷入僵局,短時間之內,無改變的跡象。
此時,日軍大本營,對于與當初的判斷和盤算背道而馳的結果,極為惱怒,也大為焦急,日本是個島國,資源有限,同中國這個龐然大國比拼耐力和韌勁,,是萬萬消耗不起的,因此惟一途徑即是速戰速決,連出重拳,把中國這個泥足巨人一氣打到在地,才能迅速結束對華戰爭,進而在北方和俄國人爭奪西伯利亞,在東南亞和太平洋與美英等西方國家逐鹿。
日軍大本營極力尋求一個打破目前僵局,盡快結束對華戰爭的有效途徑,恰逢此時,海軍方面南下作戰的主張,占了上風,又因為陸軍在華北的接連失利,大本營默許了海軍在上海方向動手的計劃。
從當時中國經濟和工業最發達的江浙一帶動手,可以摧毀中國賴以維持戰爭的工業基礎,海軍艦隊朔長江而上,就此把中國剖為南北兩半,各個擊破,日本海軍的設想,理論上可行,但也有明顯與陸軍爭功的意圖,與陸軍由華北而下江南的戰略設想,背道而馳,大相徑庭。
由此,日本海軍動手,淞滬“八一三”事變爆發,開戰首日,海軍被中隊打得吐血,丟了虹口和楊樹浦兩個經營六年之久的基地,日本海軍陸戰隊駐滬部隊全軍覆沒,丟盡了臉面,不得已,海軍又把這個爛攤子丟給陸軍。
結果還是失算,松井石根的上海派遣軍,被打得奄奄一息,無力再戰,只能躲在外海游蕩,日軍大本營深感事態嚴重,對華戰爭,似乎變得遙遙無期,這是日本人所不能接受的結果,而國內成建制的師團,已經被全部派到中國戰場,手頭無兵可調。
重新征召后備役人員,組建新的師團,需要時間,于是,也就有了日本外相河野橋太郎來到上海求和的一幕,這明顯是個煙霧彈,掩蓋日本國內征兵忙的實際行動,麻痹國民政fǔ放松警惕,武備松弛,卷土重來。
唐秋離剖析了日本人的企圖之后,沒有對任何人提起,包括蔣委員長,這種時候,老頭子能信嗎?人家娶媳fù,你去放喪曲兒,弄不好,還會落個破壞和談的罪名,何苦來哉
他給秋生哥去電報,華東部隊,目前應大力強化防御工事,加強對戰士們進行反登陸作戰的訓練,可在自己的防線之內,建立廣泛的反登陸障礙物,同時,從黃崖洞警備旅姜雁鳴部抽調四個團的兵力一萬兩千人,以補充和加強蘇魯機動兵團的實力,包含兩個步兵團,一個重炮兵團,一個防空團。
太行山區根據地各縣警備團,立即升級,補充黃崖洞警備旅的兵力,另外組建各縣新的警備團,做完這一切,唐秋離在石家莊,以看日本人耍小丑的心態,關注著南京的中日和談,那里,一定是精彩紛呈,好戲連連,日本人得意,中國人又上當了,國府高官們興奮,日本人主動求和了。
十月二日,唐秋離接到南京緊急電報,讓他立即趕赴南京,參加中日和談,并就任中方代表團副團長一職,代表團團長為當時的國民政fǔ外交部代理部長王寵惠,秘書長為外交部亞洲司司長高宗武,成員包括現任上海衛戍司令的張治中將軍,時任上海市市長的俞鴻鈞等共計十六人組成,軍方代表就達十人之多。
對于這封電報,唐秋離感到愕然,這種打嘴巴官司的活計,他不在行且不喜歡,說不定看到日本人丑惡的嘴臉,當場斃了幾個都不好說,那成了國際上的一大奇聞,再說,和日本那幫畜生們,有什么好談的。
先把在中國土地上的那些兵,都弄回老家去,才有談判的基礎,何況,日本人也不是真心想談,只不過是為了爭取時間,表面彬彬有禮,背后藏刀子,現在的他,看見日本人就直冒火,殺一個,少一個,和那幫家伙們,有什么可廢話的?
后來,靜下心來,細琢磨代表團成員名單,發現其中的奧妙,不由得會心的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