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馬靜下心來,把前后左右的事情,串在一起想,也琢磨出點味兒來,大概姓唐的這小子,看中了咱哥三個的地盤下面的東西,有心向南京國府投訴。
身邊的高參們連忙勸他們打住,事情已經是這樣的結局了,再說,地方實力派和中央軍打官司,那不是自己添堵嗎?南京的老蔣,能不護著自家人,拉偏架那都是輕的,巴不得多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好實現他自己鏟除異己的愿望,現在,老蔣指不定在偷著樂呢?
不管怎么說,姓唐的,畢竟從赤匪手里拿下一塊兒地盤,就這,那是大功一件,往南京國府一上報,什么表彰和嘉獎,那還不是順理成章的。
這事兒,咱們啞巴吃黃連,有苦也難言,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吧,還是和這個惡鄰搞好關系,少吃點虧,這是上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就一個字“忍”。
自此,三馬也意識到,這里面的事情,沒有那么簡單,盡管手里的人馬,是定邊經濟特區警備部隊的十幾倍,在八年抗戰期間,也從來沒有找過麻煩。
而且,依靠定邊繁榮的商業,青海、甘肅、寧夏三省的經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回復,自然,三馬的腰包,也逐漸鼓起來,雖然經濟命脈卡在人家手里,得了好處,也就不說什么了。
在一個晴朗的早晨,唐秋離離開定邊,準備返回北平,那里才是他重點關注的地方,定邊經濟特區和市政府,以及警備區的高級官員,出城相送。
坐在車里的唐秋離,和大家依依惜別之后,離開他一手創造的奇跡,回頭望去,定邊古城,已經聳立起很多高樓大廈,一派欣欣向榮的繁榮景象。
他和在身邊的梅婷相視一笑,這個地方,見證了他們倆之間的感情發展歷程,誰也不能忘記,在這個邊遠的小城,一朵心中的花,終于綻放。
唐秋離剛到定邊的時候,縣城不過一兩萬人口,他離開時,短短的時間,城市的人口,已經猛增到六十萬多萬人,超過了西部的任何一個城市,成為西北腹地,一個璀璨的明珠。
在此之前,部隊已經分批撤回華北平津地區,和太行山區根據地,他還要到西安,和張學良、楊虎城二位打個招呼,總不能不辭而別,于禮數和良心上,都說不過去。
此次定邊之行,還要一個更大的收獲,在銀川外圍成立的戰俘營,陸續俘虜和收容了三馬的部隊,將近三萬多人。
仔細甄別后,把那些民憤極大,平時喝兵血的軍官,三馬的親屬和親信,老兵油子,兵痞等,挑選罪大惡極的,槍斃一批,剩下的,全都送到勞動感化營。
送走了一萬多人,這樣一來,在那些普通士兵中間,產生了極大的反響,戰俘的成分變得純潔,都是普通百姓家的子弟,心里那種做人的良知,還未泯滅。
派到戰俘營的政工軍官,趁熱打鐵,把戰俘們的情緒,鼓動得嗷嗷叫,經過教育,把那些成分和出身好的士兵,統統編入部隊,這些可都是有經驗的騎兵,繳獲的一萬六千多匹戰馬,馬上就有了主人。
從師騎兵第一、第二旅,二十九軍騎兵旅,抽調骨干部隊和得力軍官,以此為基礎,新組建了四個騎兵旅。
師騎兵三旅旅長曾仕強,原為騎兵一旅參謀長,騎兵四旅旅長吳克凡,原為騎兵二旅副旅長,騎兵五旅旅長李長江,原為騎兵二旅參謀長,二十九軍騎兵第二旅旅長王大柱,原為騎兵一旅副旅長。
部隊編組完畢后,馬上就形成了戰斗力,所欠缺的,就是原來三馬的士兵,不適應師騎兵的戰術和作戰方式,這就需要時間來磨合。
現在,唐秋離的手下,師部隊,已經有了五個騎兵旅,兩萬三千余人,二十九軍部隊,兩個騎兵旅,共計八千余人,一次作戰,唐秋離光是騎兵部隊,就能調集三萬多人。
這股鐵騎洪流投入到戰場,對于同樣沒有大規模,裝甲突擊力量的日軍,無疑是一場噩夢,而且是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噩夢,雪亮的馬刀,會讓他們終生難忘。
唐秋離的心情,是很舒暢的,這次西北之戰,以極其微小的代價,打出一塊兒地盤兒,賺夠了白花花的現大洋,新組建了四個騎兵旅,還有,抱得美人兒歸。
這不,身邊的美人兒,正深情的看著某位,沉浸在自我陶醉狀態、做沉思狀的男人,目光之中的款款柔情,不加掩飾的表露出來,被自己喜歡的女人崇拜,是一件極其舒坦的事情。
唐秋離感受到了梅婷目光之中的熱量,騰出一只手來,搭上她圓潤的肩頭,梅婷很享受這種感覺,前面道路,忽然出現一個急轉彎,唐秋離嚇得忙打方向盤,土黃色的山體,擦著車邊而過。
唐秋離嚇出一身冷汗,都說“紅顏禍水啊”,此言不虛,梅婷笑得快抽筋兒了,現在唐長官、唐師座,已經淪落為梅處長的司機兼保鏢,因為車里就他們兩個人。
原來的司機,根本不愿意當這個電燈泡,和兄弟們擠到一起,大家也都看出來了,師長和梅處長的關系,突飛猛進,梅婷這丫頭整天面帶紅暈,喜氣洋洋,看哪個都笑的樣子,傻子都看得出來,不過,大家還是很喜歡這樣的梅婷。
古都西安,遙遙在望,和新興的定邊相比較,顯得暮氣沉沉,猶如過氣的美人兒,紅顏消磨,雖然還殘存幾分姿色,但掩飾不住歲月的流逝,在臉上刻畫出的滄桑與衰老。
車隊穿過大街,直接進到西安綏靖公署的大院兒,張學良和楊虎城兩位,早就在門口迎接,出乎意料的是,趙四小姐也在一旁恬靜的等待,還有一位唐秋離不認識的中年男人。
張楊兩位,沒等車子挺穩,幾步趕過來,上下大量唐秋離,把他看得心里之發毛,張學良說:“嗯,還行,秋離老弟身上的零件兒,一樣不缺!”
張少帥心直口快,一句話把大伙逗得哄堂大笑,唐秋離感受到了少帥的熱忱,滿身的疲勞,一掃而空。
這邊的趙四小姐,早就迎上梅婷,兩個明艷照人,風姿綽約的美女,也被張學良的話,逗得掩口偷笑,想必是為了自身形象,忍得很苦。
張少帥的眼光,對男女之事,何等的敏銳,他一眼就看出了梅婷身上的變化,那丫頭神采飛揚,一臉幸福的樣子,只要是留心,都能感覺得到,何況是在花叢中打滾過來的張少帥。
他朝著唐秋離一豎大拇指,恰巧楊虎城看到了張學良的動作,先是不解,張學良朝著梅婷一擠眼,楊虎城恍然大悟,用力的拍了拍唐秋離的肩膀,贊許的點了下頭。
唐秋離很是感慨,張學良和楊虎城,是兩個性格迥異,行事風格完全不停的人,是什么力量或者是緣分,讓他們成為過命之交,聯手做出來震驚世界,乃至改變中國未來走向的大事件?
機緣巧合,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也許命運早就確定了某一個人,在恰當的場合和時間,走上屬于他自己的舞臺,之后是,無論華麗還是慘淡的謝幕,終歸是一種結局。
機靈而又精明的梅婷,雖然在那和趙四小姐低談淺笑,卻一直在關注著三個男人,見他們光顧著在那敘舊,冷落了那位氣度不凡的男人。
以不易覺察的眼神,提醒唐秋離,梅婷的微小動作,沒有逃過趙四小姐的眼睛,她嘴角牽動,一絲微笑,掛在唇邊,眼神滿是欣賞,還有不易覺察的無奈。
仿佛是心靈感應,側身對著梅婷的唐秋離,轉頭看向她,正好看到梅婷的眼神,唐秋離讀懂了這丫頭的意思,能讓梅婷如此重視的人,必定不簡單。
他轉向這個中年男子,“張副總司令、楊主任,這位是?”
張學良一拍腦門兒,恍然大悟,光顧著和秋離打招呼,忘了這位在西安城里,讓人談起色變的人物。
“秋離,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軍統局西安站站長,林慕然上校,在陜西,慕然可是一跺腳,地面亂顫的人物!”
唐秋離很隨和又親切的和他握手,林慕然手掌寬厚有力,顯示出一個身居高位,能左右人命運的上位者,慣有的氣勢。
唐秋離可不敢怠慢這位林站長,他打怵的是他們的老大戴笠,對他的手下,當然是面子功夫做足。
林慕然仔細打量,這位頗有傳奇色彩的年輕將軍,心中有些肅然,馬上把唐秋離歸為不好對付哪一類人中,尋常的將軍,見了他,心里那種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感覺,林慕然一下子就能準確的撲捉到。
在唐秋離身上,林慕然感覺到有一種無法琢磨,而又十分強大的氣息,瞬間的感覺,林慕然有一種被人掌握命運的挫敗感,而這個年輕人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內心,他極有風度的笑了,執足下屬之禮。
畢竟在軍銜上,唐秋離要高出他好幾級,他今天來,就是想看一看,讓在軍統局內部,素有“鐵玫瑰”之稱的梅婷,不惜違反軍統家規,冒著風險,甘愿做任何事情的男人,究竟有什么過人之處或者是魅力。
他的目的達到了,唐秋離是一個優秀的人,林慕然心里認可,同時,這又是一個不可輕易得罪的人,林慕然給自己劃定了和這位唐將軍交往的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