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仙

第四千二百七十四章 有始有終

荊老的大壽,是個陰天,陳太忠難得地睡個懶覺,九點多才出門。

來到天大,他也沒有上去湊熱鬧,今天來的賓客,是越發地多了,昨天來的,大多是外地的,怕來得晚了不趕趟兒,今天來的還有市以及周邊的賓客。

一大幫子人鬧哄哄的,將荊家兩套房子擠得滿滿當當,陳太忠提前一步來到了祝壽的飯店——好死不死的,居然荊家定的就是錦園大酒店。

接近十一點的時候,壽星公也坐車來了,坐在一間碩大的包間里,正式接受別人的祝福,今天的荊老身穿淺灰色對襟大褂,一條褐色絲綢燈籠褲,足蹬黑色淺口布鞋,紅光滿面精神抖擻。

不知道什么時候,李世路來到了陳太忠旁邊,低聲笑著發話,“荊老手里要是再捏一對鐵球,那就是實打實的洪門老大形象了。”

“你小子這嘴,”陳太忠笑著看他一眼,心中卻是有點感慨,荊老的面色,其實應該是化了一部分妝的,終究是百歲老人了,精氣神要差一些。

來這里祝福的,就是非富即貴了,除了親自到場的陳潔,省外不少大佬也托人送來了祝福,凱瑟琳的普林斯公司也送來了一副油畫,不過令陳太忠吃驚的是,何保華居然也趕來了,還帶來了黃老拍攝的dv,通過畫面祝福這老兄弟。

“以遠啊,才一百歲,祝賀個什么,”黃老顫巍巍地在投影儀上發話,“等我一百一的時候,你來參加,我派專機接你……也就是七年時間,等著啊。”

“七年你才一百零九好不好?”荊以遠大聲嚷嚷一句。

黃老的祝福就很震驚人了。結果緊接著,x辦的人來了,來的不是別人,還是陳太忠的熟人郎主任,郎主任送上了太上的祝福——一個大大的“壽”字。

這個禮物,就真的很震驚人了,然而緊接著,今上也送來了一幅字,“老驥伏櫪”。

要不說人的名氣到了那里。貴人不請自來,以陳太忠現在的身份,都混不到貴人的那一桌上——那一桌最差都是蔣君蓉,她可是代表蔣省長來的,地政府的老大。

事實上。陳太忠的心思不在這里,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正在遙控指揮北崇,苧麻的價格已經漲到了九塊兩毛五,他要求王媛媛出貨。

可是這個出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這種大事。必須是過區長辦公會的,王媛媛再是陳區長的心腹,再是主抓苧麻收購和銷售,該走的過場也是得走。

而陳太忠又不在北崇。這個程序不好執行下去,他連打幾個電話,確定了相關細節之后,又要求葛寶玲代他召開一個區長碰頭會。統一一下思想,下午就可以賣苧麻了。

“這樣拋售。可能會導致苧麻價格下降,”不說陣營的話,葛寶玲其實還是一個非常能干的副區長,“廖大寶還在休產假……這個銷售價格下限,是不是該規定一下?”

扈云娟前天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廖大寶身為領導的貼心人,有點猶豫該不該請產假,陳區長表示說,你該歇就歇,咱政府工作已經捋順了。

事實上,政府工作確實捋順了,葛寶玲隔著老遠,向區長請示價格下限,陳太忠很直接地表示,“最多讓五分錢,下限九塊二。”

“是不是空間有點小?”葛區長遲疑一下,出聲發問。

“五分錢不少了,一噸就是五十塊呢,”陳太忠哼一聲,很果決地表示,“不給他們幻想的機會,愛買不買……咱北崇自己也有需求,能勻點出來,是給他們面子。”

處理完這件事,壽宴基上就結束了,然后他才來得及想起另一樁公案,少不得打個電話給韓忠,“老韓,昨天騷擾方清之了沒有?”

“嘿,這點小事,毛毛雨了,”韓忠聽得就笑,他又不是正面去碰那個副市長,只不過砸個玻璃,威脅一下方家的保姆之類的,勝任愉快,“就是剛才,把他的汽車輪胎扎破了。”

陳太忠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掛了電話之后,他走到許純良身邊,低聲笑著問一句,“下午有事沒有?”

“有事,”許純良很干脆地回答,然后又看他一眼,“你什么事?”

“跟我去個地方轉一轉,”陳太忠笑瞇瞇地發話,“占用你半個小時,沒問題吧?”

“半小時的話,那沒問題,”許純良也不問他去哪里,這家伙做事,還真就是那么大而化之。

“什么事情,要我去不?”高云風跟許純良同處一桌,聞言很感興趣地發問——田強今天沒來,沒辦法,田甜跟陳太忠胡攪在一起,而荊紫菱是大家公認的陳家媳婦,田公子雖然紈绔,但也是比較愿意維護妹妹形象的。

“你去就不靈了,”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就是我和純良吧。”

半小時后,還不到下午兩點,陳太忠和許純良就來到了一個宿舍院,兩人沖著一個窗戶破碎的房間指指點點。

這里就是方清之的外宅了,方市長在市政府有房子,一家人也住在那里,名義上,這里是他母親的住所,事實上這里是他小姨子住著的,那女人是離了婚的——據說方市長跟自己的小姨子,關系也有點不清不楚。

陳太忠指著那房子,笑瞇瞇地跟許純良介紹,許主任聽了好一陣之后,才淡淡地發話,“你想讓省紀檢委查他?手里有沒有證據。”

“現在的干部,只是看你肯不肯查,只要肯查……證據算多大點事兒?”陳太忠一邊笑著發話,一邊摸起一根煙來點燃,“其實我現在還是嚇唬為主,真要收拾他,我直接給你證據了。”

這是實話,陳某人號稱以德服人,昨天方清之雖然沒有登門道歉,但是送了一塊美玉為荊老祝壽,能讓老爺子開心,這就是好事,他愿意再給對方一個機會。

當然,若是姓方的真有那么不識趣,那也就不能怪他不客氣了。

“給我證據,我老爸也未必查他,”許純良嘆口氣搖搖頭,“現在時機有點敏感。”

“你老爸難道想再上一步?”陳太忠愕然地看他一眼,心中卻是有點恍然,風起云涌的時代,從來是不缺弄潮兒的。

“如果他能去了陸海,現在已經是省長了,”許純良惱怒地哼一聲,罕見地暴露出了自己的情緒——這也難怪,副省公子和正省公子,感覺還是不太一樣的。

“也是,”陳太忠點點頭,不再糾結這個話題,他幫人運作個正廳副廳的,還有那么一分半分的把握,但是正省部級——如果不靠作弊的話,他根沒有任何的能力。

所以他不想將話題放在這個上面,以免純良提出什么要求,他難免坐蠟。

但他真的是有點高估自己了,許純良根就沒有張嘴的意思,正省部級的領導,別說陳某人了,就是其身后的黃老二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他只是微微頷首,沒再說什么。

就在這時,宿舍院的門房走了過來,“你倆,干什么的?”

“看房子的,有人要賣房子給我們,”陳太忠不耐煩地回答,“現在他人沒來,我們等一等。”

“是這樣嗎?”門房老頭狐疑地看他一眼,這里是市建委的一處宿舍,旁邊也是幾個行局宿舍,等閑沒有不開眼的人進來,不過昨天方市長的家被人砸了窗戶,他也要提高警惕。

不過這倆年輕人一人一輛車,他也不敢說話太沖,于是就問一句,“你們要買誰家的房子?”

“不該打聽的,不要亂打聽,”陳太忠看他一眼,毫不客氣地回答,然后摸出一個小遞過去,“這是我的證件。”

他這么一說,老頭還真不敢多問了——行局的房子,領導多吃多占的現象很常見,誰想賣房子,又是什么價格賣房子,哪里是他能隨便打聽的?

接過證件看一看,他的眉頭微微一皺,“陳太忠……這個名字我好像聽說過。”

他翻看證件的時候,樓上窗簾的背后,有一個隱秘的攝影機鏡頭,正對著三人拍攝——方市長老母親的家被歹人砸了,小姨子也不敢住在這里了,但是總有人為了巴結市長鋌而走險,現在屋子里,就是三個壯漢,在拍攝可疑的人和事。

而樓下的兩輛車以及兩個年輕人,來得非常高調,所以他們一邊拍攝,一邊就撥通了方清之的電話,匯報相關情況。

方市長在聽說奧迪車的車牌之后,就是微微一怔,心說這陳太忠果然狂妄,就這么明目張膽地跑到我家樓下折騰。

不過當他聽說,還有一輛鳳凰牌照的帕薩特,先是略略遲疑一下,然后才沉聲發話,“那輛鳳凰牌子的車,車牌號是多少?”

陳太忠信守承諾,拉著許純良只在院里呆了半個小時,然后兩人分道揚鑣,陳區長來想聯系一下唐亦萱,但是想到她此刻可能在荊紫菱身邊,終于還是熄了那份心思。

大約下午三點半,陳太忠接到了王啟斌的電話,“太忠,現在有空沒有,方清之想見你一面。”

接這個電話的時候,陳太忠正在跟何保華聊天,談的是油頁巖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