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九)招牌值錢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在在座的諸位開口商議起正事之后,章清亭的眼神之中很快收起了那一絲疑慮,只剩下更多的,疑慮!不過此疑慮和彼疑慮就大有不同了,現在的她,只是驚訝于這喬二公子到底上哪兒網羅這么些怪才來,實在是一個兩個都太有用了!
先說這位包世明,綽號包打聽,在京城里可算是赫赫有名,跟這方圓百里之內的三教九流無不相識。你若是問他京城里哪個胡同里的姑娘漂亮,哪家藏著地下賭場,他可以扳著指頭,跟你一一道來。別瞧他長得五大三粗,又老是嘻嘻哈哈似沒個正經,其實腦袋瓜子比誰都活,心眼也多,可不僅僅是一個普通莊頭的料,擱哪兒當個掌柜總管都是綽綽有余。
閻家那對兄弟卻是人都很沉靜,寡言少語,可是心思極其縝密,偶然出言卻都能一針見血的說到點子上。就好比說起做這成衣生意,最怕人來仿制,他們哥倆就提出了個非常好的建議,“既然是定好大小的,那不如把衣料裁開,譬如某人只管衣襟,某人只管繡花,不僅能讓她們做得更快,還可避免有些人私自把咱們的樣子泄露出去。”
章清亭聽得心中暗暗納罕,看來,這練武真正練得好的人,絕不會是榆木疙瘩。方才還真是有些小瞧他們了,以為不過是保鏢護院之流,沒想到,還能有這番心思。
至于那位姜氏,就更了不得了。她只隨意瞟了章清亭從前設計的幾款衣裳一眼,便能夠準確的說出每一款的布料及針線繡法。有些花樣章清亭也只知道樣子,她卻能準確的分出每一種花色的由來和它延伸出來的幾款別的花樣。
章清亭大為汗顏,幸好自己之前有先見之明,料到自己這水平也不過是個井底之蛙,沒有肆意賣弄,主動提出要請些真正懂行的大家回來。否則,象這樣真的來個大行家,她可就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末了,那姜氏雖然冷若冰霜,直言不諱,卻難得的對她的諸多大作沒有過多批評,反而淡淡的贊了句,“有兩件還算有些意思。”
章清亭已經很滿足了。至于這位大姐的來歷,仍是不詳。不過光聽她對南北兩國的織造紡織、刺繡配色如數家珍,這等見識就絕不是一個尋常繡娘所得達到的了。
至于那位玉茗小道長,別看人家年紀小,可他卻已經在北安國最著名的神廟天一神廟里當了十四年的道士了。
從三歲出家,七歲開始,他就負責打掃天一神殿里最尊貴最神秘的皇家內殿,整整十年。來天一神殿祭祀與祈福,幾乎是所有宮中嬪妃貴人唯一能夠與外界取得短暫聯系的機會,那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小道僮的重要性,便可想而知了。
在整個京城里,幾乎所有的達官貴人都不敢輕易得罪天一神廟里的任何一位道長。而這位眨著澄澈透明的清亮眼睛,表面溫和無害的小道長更是諸多豪門望族都要競相巴結的對象。誰都不知道他手上到底掌握了多少豪門秘辛,宮中隱事。他的人脈之廣應該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吧?章清亭暗自猜想,況且聽這個小道僮的談吐,他的身份并不會僅僅只是打雜的小廝這么簡單,要不然喬仲達為什么偏偏找到他呢?
可是,這也不能問。在座的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不能觸碰的過去,他們和喬仲達之間,也不象是主仆,更象是高逸一般,為了某些共同的目的才會走到一起來。不過才見面,章清亭也不覺得別人就應該竹筒倒豆子一般,開誠布公的暢談心事。
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有緣相聚,無緣離散。既然大家現在愿意在一起把事情做起來,那她也就盡自己一份心力,做好份內之事就足夠了。想必喬仲達,更是深諳其中的道理吧?談完正事,也不多留,當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既不怠慢,也不客套。
當章清亭終于從這間房里走出來時,才驚覺天色都已然暗沉了下來,只恍惚記得在里面也曾吃過兩回點心來著,沒想到大半日的工夫就這么一眨眼便過去了。
深吸了一口清冽的晚風,章清亭伸指輕揉著發疼的太陽穴,整個腦袋似乎都被壓榨空了。跟這些人一起,容不得一星半點的藏力,都是真正做事的人,喬仲達之前也跟其余人都吹了風,大家都是有備而來。縱有些爭論,也是干凈俐落的幾個回合就把事情定了下來。大柜架確定之后,每個人都分派了具體的差使,各自去忙。
“走吧!”招呼了一直守在外頭的碧桃,章清亭上車回府了。路上碧桃有心打聽兩句,可見她神色極為疲倦,便很是知趣的沒開口。
直到了府前,章清亭對她交待了一句,“今兒晚了,我也實在是太累了,請姑娘幫我在老夫人面前賠個不是,明兒一早必親自過來跟她交待。”
碧桃回去復命了,章清亭也是真累了,就是回了自家小院,也不想說話。她身上也還有傷,服了藥倒頭就睡。只是跟趙成材咕噥了一句,“這想掙錢還當真不易!”
趙成材反倒笑了,“難道你是頭一次知道么?若是掙錢容易,那來的錢也必不是正經路子了。瞧你這臉色,快睡吧!”
次日一早,養足了精神的章清亭去孟老夫人那兒了。等她請來了孟夫人,支走了所有的下人,見沒外人在場,章清亭也不耍花槍了,先賠了個罪,“老夫人,我昨兒沒得您同意,就擅自作主應承了些事情,您聽了可千萬別生氣,好歹您聽完就明白了,我可這也是為了這門生意能更好的做下去。”
你都先斬后奏了,我還追究個什么勁兒?孟老夫人只道,“快講!”
那些不該說的,章清亭一字不提,只提事關孟府切身利益的,“咱們想把這買賣做起來,日后少不得有許多仰仗喬二爺出力的地方。光是布匹一項,就得靠他賒了。再若是想做大,這雇工請人,雜七雜八的費用不說,事情更難辦。于是喬二爺就跟我提了,想在這荷月塢上頭入一份股。以后由他全權負責布匹采購及成衣銷售,大家就按著各自出的本錢來分利。”
孟老夫人一聽當即眉頭就微皺了起來,“按本錢來分?”那她哪有那么多的現銀周轉,支持這買賣?
“當然,若是府上仍舊出了針線活,這部分錢另計。老夫人,你別不高興,其實我覺得喬二爺說得很是有理。”章清亭昨兒在跟他們商談里便已經想通了,這天下,只有這出了多少力,才能賺多少錢,想要平白無故的占大頭,那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咱們這買賣雖然做了起來,可畢竟量小,一月也不過掙幾十兩銀子。可若是有了二爺的參與,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可以用同樣的錢,搏得更多的收益。府上的人仍舊在府上,只不過接些手工回來,又好管束。況且喬二爺答應我,以后分春夏和秋冬兩季出貨,若是想做,就交銀進來。若是哪天不想做了,隨時可以收手。”
瞧她們婆媳有些不悅的臉色,章清亭拋出一個足夠的誘惑,“至于我,既然沒什么本錢出,也就不好意思再腆顏和府上說什么分錢的話了。府上出的這一分本錢,該多少便得多少。當然,仍是可以打著我的名頭。”
孟夫人聽得詫異,“那你……不白忙活了?”
章清亭哪里能干這傻事?笑了一下,“實不相瞞,喬二爺說我若是無錢與他合作,便只有荷月塢這個牌子還值幾個錢。他人倒仗義,同意為了這個招牌抽一成干股給我。我若是再要幫著設計了新樣子,就根據那新樣子銷量的一定比例抽取些紅利。這也免得把我這人養懶,逼著我也多出些力。”
她私下算過,若是有了喬仲達的加入,把這門生意做到一年上萬的銀子都不成問題,那時,她縱是抽一成,也有過千的收入,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上回挨打也給了她上教訓,這出頭鳥不好當啊,當不好就被人打了。章清亭寧肯穩妥一點,她也沒那么貪心,反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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