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師恭敬道:“這是老臣最后的愿望,還請圣上成全!”
朝臣們聽皇帝說“賜婚”二字,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蕭太師的孫子蕭明堂,誰都知道蕭明堂雖然已經養了不少妾室,卻并無明媒正娶的正妻,這老太師臨別之前,看來是要將自己孫子的婚事定下來。
知識卻不知道會讓皇帝將哪家閨女賜給蕭明堂。
除了知道內情的韓玄昌兄弟二人,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親事與蕭明堂有關。
皇帝沉吟著,此時此刻,看過折子上的意思,他最終確定,蕭家是真正地向韓家俯首了,而蕭太師的辭官隱退,也是在向韓家表明蕭家妥協的心跡。
要將蕭靈芷許配給韓滄,這明顯是一種聯姻結盟的手段,送出自己家姑娘,自然更是一種俯首的態度。
這門婚事,讓自己賜婚,無非是一個形勢,即使自己不愿意,蕭韓兩家這門親事也是無人可以阻攔,最終必成事實。
他的心中充滿了怨惱,但是卻知道情勢已經無法挽回,淡然一笑,看向韓玄道,問道:“韓愛卿,太師欲將蕭靈芷許配給你們韓家,你意下如何啊?”
韓漠神色一變,眼中劃過一道光。
蕭靈芷許配給韓家?
難道是蕭靈芷懇請太師做主,要嫁給自己,所以蕭太師才在臨別之前,請皇帝將這門婚事賜下?
韓漠嘴角泛起不為人察覺的笑意,自己正愁與蕭靈芷因為門戶的對立而難以走到一起,想不到事情竟然有這樣美妙的轉機,蕭家竟然主動提出了這門婚事。
“老家伙辭官之前,終究還是做了一件好事。”韓漠心中暗道。
一直保持著平靜的韓玄道走出朝列,恭敬道:“太師如此厚意,臣自是感激。蕭姑娘賢良淑德,蕙質蘭心,臣家門若能迎娶蕭姑娘入門,實乃萬幸。”
皇帝不動聲色點點頭,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太師這道折子,朕自然是準了。”他聲音一提,高聲道:“傳朕旨意,蕭靈芷賜予韓滄為妻,朕就做一回媒人!”
皇帝話聲落后,眾臣便齊聲道:“恭喜太師,恭喜韓大人!”
韓漠聽到“蕭靈芷賜予韓滄為妻”一句,頓時如同五雷轟頂,腦中一片空白,抬起頭,望著金鑾殿上的皇帝,張了張嘴,面龐泛白。
怎么可能?
怎么會是韓滄?
皇帝是不是說錯了?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韓滄此時卻也是有些發怔。
蕭靈芷的名字,他自然是聽過的,而且也知道蕭靈芷乃是京中一等一的美人兒,不但相貌出眾,而且智慧過人。
雖然蕭靈芷并非真正的蕭家血脈,但是朝廷的官員們卻是知道的很清楚,那蕭靈芷在幾年前就已經被納入了蕭家的家仆,名分上是蕭家的小姐。
蕭靈芷才貌出眾,名分已正,這些年來,也不知道有多少官宦子弟想求之而不得。
韓滄對于女人雖然看的不重,可是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美人兒砸到自己的頭上,他又怎能不吃驚,發怔之間,他身畔一名官員已經低聲提醒道:“韓指揮使,還不快去謝恩!”
韓滄立時緩過神來,除了朝列,上前跪倒在地,高聲道:“臣叩謝皇上隆恩!”
韓漠被韓滄的謝恩之聲驚過神來,他雙拳頓時握起,熱血上涌,幾乎要沖上去阻止這門親事,但是在這熱血上涌之時,他的腦子還保持了一絲清明。
就像以往遇到所有的險情一樣,韓漠在最為關鍵的時刻,總是能夠保持住頭腦的冷靜。
他以什么樣的理由阻止?難道要當朝對所有人說自己與蕭靈芷已經私定終身?這樣一說,自己的名譽不要緊,可是蕭靈芷的清白可就在瞬間毀了。
這個時代,不比自己那個道德盡失的前世,這還是一個道德觀念極強的時代,女兒家的清白更是極其的重要。有情男女在花前月下私定終生的事情在這個時代自然不是沒有發生,但是這樣的事情卻是絕不能擺在臺面之上。
一個沒有出閣的世家小姐,卻與人暗中私定終身,此事一旦傳揚開去,蕭靈芷必將陷入道德的深潭之中。
而且這門親事,蕭太師親自求皇帝做主,韓玄道親口答應,而且韓滄甚至都已經謝恩,已成板上定訂的事實,自己有什么能耐去阻止這門親事?
韓漠身上已經泛起一陣寒意。
皇帝抬手讓跪在朝上的幾名臣子起身,韓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到朝列之中,接下來的朝議,他一句也沒有聽進耳中,直到那太監尖利的嗓子喊起“散朝”二字,他才回過神來,與眾臣恭送皇帝離朝之后,朝臣們便很有秩序地退出了太平殿。
這場驚心動魄的朝會,也暫時告一段落,而朝上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讓大臣們退朝之后,依然沒有散去臉上的驚愕。
今日朝會上,韓家是大獲豐收,而且朝臣們更是知道了,連一向強勢的蕭家也已經向韓家妥協,蕭家第一頂梁柱蕭太師甚至做出了辭官歸隱的決定。
毫無疑問,這一次朝會,讓燕國的政治形勢出現了新的序幕,韓家經過這次朝會,已經取代了蕭家,正式成為大燕國第一世家。
許多朝臣們只覺得不可思議,這兩年來發生的事情太過驚奇,就如同一個滿身毒瘡的患者,在某一天身上的毒瘡突然間全部崩裂。
傾軋了近百年的九大世家,在這兩年之內,連續隕落數家,最后雖然還有四大世家依然存活在朝堂,可是當初的世家爭雄已經成為往事。
在燕國近百年的歷史之中,雖然有數家在不同階段具有第一世家的實力,但是其他世家卻依然能夠掣肘第一世家,能夠以結盟的方式制約著,平衡著朝上的勢力均衡。
但是今日韓家登上第一世家之位,卻似乎已經沒有真正可以制約它的世家勢力,如今唯一可以能夠與韓家抗衡的,反倒成了皇族本身。
太平殿外長長地漢白玉道路上,官員們不同往日那般寂靜了,有的紛紛向韓家道喜,有的則是在感慨挽留著蕭太師。
韓滄雖然被封為了忠義營指揮使,更是當朝被賜婚,但是他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只不過若有官員過來道喜,這位向來心高氣傲的韓滄卻也是拱手還禮,從此處卻也可以看出在他的內心深處實在是極其高興的。
如果從朝中出來的韓家官員個個都是興高采烈,卻也不盡然,至少韓漠此時的心情已經低落到極點。
雖然兵符暫時保住,但是蕭靈芷與韓滄的婚事,卻如同一塊千斤重石,狠狠地壓在他的心頭。
不知不覺中,他竟是走到了韓滄的身邊,韓滄似乎是有意,故意擋在了他的身前。
韓漠抬起頭,看著眼前那張棱角分明面無表情的臉,他可以從韓滄那一雙閃爍的眼睛里看出韓滄此時心情的愉快。
“大哥,恭喜了!”韓漠淡淡道,只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恭喜之色。
韓滄以一種很奇怪的目光看著韓漠,并沒有說話,很快就冷哼一聲,轉身便走。
不遠處的蕭太師瞧見這一幕,嘴角邊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
韓玄齡被冊封為驃騎將,此時身邊正圍著不少官員,紛紛道喜。
“韓總督,圣上恩眷,如今除了大將軍,韓總督的武爵便是當朝第二,可喜可賀啊。”
“是啊,韓總督鎮守東海,東海群盜噤若寒蟬,報我東海一方平靜,此等功勞,圣上冊封為驃騎將,那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韓總督,既然來了,就在京中多待幾日,寒舍欲要設宴相聚,還請總督大人不要推辭啊!”
“正是,韓總督,得知總督大人喜歡飲酒,鄙府可是珍藏了幾壇好酒,回頭總大人一定要賞臉,光臨鄙府嘗一嘗!”
韓玄齡亦是一個性情豁達豪爽之人,含笑一一答復,與眾人相處極為融洽。
正在此時,一名太監匆匆跟上來,笑道:“韓總督,圣上傳下旨意,如今淑妃娘娘有孕在身,若是韓總督方便,可以前往探望一番。淑妃娘娘知道韓總督來京,一直盼著能見見總督大人哩。”
韓玄齡急忙道:“臣是想覲見娘娘,只是擔心唐突冒昧,既然圣上有旨,臣現在便想去探望娘娘!”
淑妃娘娘乃是韓玄齡的親生女兒,進宮多年,與家人難得一見,上一次父女相見,那還是四年前的事情,如今淑妃又有孕在身,韓玄齡豈會不想相見。
他現在恨不得兩步就到女兒的身邊,好好看一看自己的女兒。
太監含笑道:“圣上說過,韓總督可以隨時探視淑妃娘娘,既如此,總督大人請隨雜家入宮!”
韓玄齡拱了拱手,眼中顯出激動之色,又向身邊眾官員拱手拜別,這才隨著太監往宮里去。
父女相見,天經地義,眾官員自然是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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