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較勁
臉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雙眼無神,恍恍惚惚,身體有氣無力,一臉的憔悴,好像給人蹂躪了百遍,凄凄慘慘戚戚,豈是一個悲劇可以形容得了,昨日還是風華正茂,風度翩翩的俊朗少年,一夜之間,就成了現在模樣,眾人再也坐不住了,紛紛轉了上去。
“大家莫動。”咳了幾下,韓瑞伸手阻止,笑得勉強,細聲慢語道:“我…沒事,就是覺得有些累,醫官說了,少接觸生人為宜,免得連累諸位,也染了病氣。”
眾人聞聲,也不強求,不過卻是寬心了許多,至少能夠行名言,有條有理,應該沒有什么大礙,一陣安慰,眾人隨之分席列坐,韓瑞故意隔了好幾尺,拱手拜謝,苦笑道:“應了那句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的古言,一夜之間,臥榻難起,有勞各位前來探望,衙房的文案,少不得又要拜托諸君了。”
“符節,病了,就好生休息,其他的瑣碎雜事,何須掛心。”
“就是,身體要緊,安康是福,至于身外之事,我們自然責無旁貸。”
一幫同僚紛紛附和,初唐時期的官風,比較清明,而且秘書監的官員,多是文人出身,勾心斗角的情況,也不是很嚴重,況且韓瑞的人緣不錯,眾人的關懷安慰,應該出于真心。
韓瑞自然是感激道謝不止,片刻之后,眾人就告辭了,畢竟是前來探望慰問,不是過來打擾人家休息康復的,自然不會久留,韓瑞掙扎起身相送,眾人紛紛勸阻,又安慰起來,送上了美好的祝愿,也不給他機會,匆匆而去。
待眾人離去,韓瑞吁了口氣,掏出絲帕,抹了下額頭的汗水,白色的脂粉嘩啦啦的直掉,露出本來面目,雖然不至于紅光滿面,但是也不像雪花似的蒼白,多少有幾分血氣,錢豐由偏廳走出來了,抱怨說道:“二十一郎,沒事裝什么病,害得我急急忙忙趕來……”
“什么沒病,咳……”韓瑞不自然扯緊衣襟,聲音略顯干澀道:“真是受涼了,只不過沒有那么嚴重而已。”
錢豐微驚,仔細端詳,現韓瑞臉色微白,眉目倦容濃郁,原本清澈透亮的眼睛,多了抹昏黃,不時干咳幾聲,的確不像裝模作樣。
“真病了,還坐著干什么,快些回房休息。”錢豐連忙說道,上前拽著韓瑞,準備架他回去。
“不要緊張。”韓瑞輕描淡寫道:“一點兒小病,喝幾碗藥湯調養,明日就沒事了。”
“真是這樣就好。”錢豐皺眉說道:“長輩才回去幾天,你就病倒了,讓他們知道,又該怪我沒有照顧好你了。”
“不必擔心,我真的沒事。”韓瑞微笑說道:“這點小病根本不算什么,大半是故意裝的,只是想趁機躲開些事情罷了。”
“躲開什么?”錢豐好奇問道。
“一些麻煩事,反正已經抽身出來。”韓瑞擺手,笑著說道:“不告訴你了,免得你分心,認真備考,爭取一次通過吏部的銓選。”
“放心,銓選算什么,這次我定然能夠名居榜。”錢豐拍胸說道,顯然對于進士科名列榜尾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懷。
吏部銓選,是通過“身言書判”四條標準來進行選拔,身要求體貌豐偉,言要求言辭辯正,書要求楷法遒美,判要求文理優長,望了眼錢豐微突的小肚子,盡管不會妨礙通過銓選,但是按照身材的標準,分數應該不是很高,不過韓瑞也不準備打擊錢豐,微笑鼓勵道:“月底就開始銓選了,三哥肯定能夠過關,留京為官。”
“哈哈,那是自然……”錢豐信心十足,不過多少有點給自己打氣的意味。
逗留許久,快到酉時,錢豐才告辭離開,不這這個時候,韓瑞生病的消息,也慢慢傳開了,一些平日關系不錯的書生士子,權貴勛爵,或是親自前來探視,或是托人送來禮品,表達慰問之意。
不過,也有些往日素無交情的,也不知道他們從哪里聽聞消息,也紛紛前來湊熱鬧,總不能拒之門外,韓瑞忙著應付,本來沒事的,就是給這樣折騰,卻是覺得有幾分不適,幸好鄭淖約見到情況不妙,招來管家,將來客婉轉請走了,閉門謝客,這才消停了。
“夫君,怎么樣了?”鄭淖約心疼說道,香帕輕拂,仔細擦拭韓瑞臉面。
知道瞞不過鄭淖約,韓瑞誠實說道:“頭暈。”
好吧,也要承認,韓瑞剛才又撒謊了,對于秘書監的同僚,出于某種目的,韓瑞故意把病情裝得非常的嚴重,然而對于錢豐之類的親朋好友,就盡量的輕描淡寫,表示安然無恙,就是病了,也只是小問題而已。
其實,韓瑞的病情,就算不重,卻也不輕,頭暈腦脹,身體醉軟,不調養三五天,恐怕難以康復,呈報中書省的診斷書,自然沒有造假,畢竟太醫院醫官的醫術,盡管稱不上頂尖,卻也屈一指,又與韓瑞沒有交情,怎會幫他掩飾。
一陣手忙腳亂,攙扶韓瑞回房躺下,鄭淖約自責道:“都怪我沒有照顧好夫君……”
“與你沒有關系。”韓瑞安慰,微笑說道:“其實病了也不見得是壞事,至少可以清閑懶睡幾日,不用起早摸黑上班了,真希望多病幾天。”
“夫君,莫要胡言。”鄭淖約急聲道:“不吉利。”
反正是心里的真實寫照,吉不吉利,韓瑞自然滿不在乎,聊了幾句,喝了碗藥湯,只覺得一股不可抵抗的疲乏困意襲來,嘟喃了下,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鄭淖約目光柔和,小心翼翼給韓瑞蓋好絲衾,這才悄無聲息的退出了臥室,合上房屋門扉,卻見李希音俏生生的站在附近,妙目略帶躊躇,充滿了擔心。
見到鄭淖約看來,李希音俏臉多了抹飛紅,秀微垂,低聲道:“那個…韓公子,沒有什么事情吧。”
“沒事,累了,在休息。”鄭淖約說道,韓瑞的病因,她也能推測出幾分來,但是責任不在李希音,鄭淖約自然不會冷面相待,不過也也不熱情,心里更是多了分敵意,不該呀,本來以為緋聞只是謠言,現在好像引狼入室了。
出于女性的直覺,鄭淖約的想法,李希音也隱約察覺出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尷尬之時,卻聽鄭淖約說道:“今日諸事纏身,差點忘記了招呼希音道長,已經酉時末了,再不出城,就要開始宵禁,我就安排車輛,送希音道長回去。”
李希音遲疑,卻找不到反對的理由,猶豫片刻,突然說道:“我…想…進去探望下他,可以嗎?”
這下子,輪到鄭淖約遲疑不決,斟酌了下,委婉拒絕道:“謝謝希音道長的關心,不過已經夫君睡了……”
哦,李希音掩飾不住失望的神情,微咬紅唇,輕聲道:“那么……我回去了,請你轉告,幫我說聲抱歉。”
嗯,鄭淖約點頭,禮送李希音而去,望著她似有不舍的模樣,心中更加警覺,考慮著以后怎樣范圍之時,兩人來到了前院,李希音忽然回眸說道:“我的醫術,你應該清楚,要是相信我的話,我可以很快治好他。”
鄭淖約愕然,秀眉輕蹙,拒絕,答應,兩個念頭激烈交鋒,考慮了好久,終于說道:“不了,醫官來過,開了藥方,夫君服下,已經好多了,不日就能痊愈。”
美眸輕瞥,李希音也不再多說什么,盈盈而去,就在踏出門檻的剎那,卻聽鄭淖約清聲叫道:“等等……”
李希音止步,沒有回身,鄭淖約掙扎了下,泄氣似的說道:“好吧,你來治。”
“不過,我要在旁邊看。”鄭淖約飛快補充。
欣喜的笑容綻放,瞬間即逝,李希音慢慢轉身,若無其事說道:“行,我先回去,準備藥材針具,明日再來。”
“不用了,家里有現成的,缺什么,趁著坊市未關,立即去買……”
就在兩個美女暗暗較勁之時,秘書監衙房,虞世南告假了,管事的自然是少監顏師古,不過到了他們的地位,一般很少直接管理監中的具體事務,主要的工作,就是聽政,議政,協助皇帝處理朝政。
所以,顧十分奇怪,才到家,就收到召見的命令,不敢怠慢,匆匆忙忙而來,心中卻想不明白,顏師古找自己有什么事情,一邊揣測,卻不敢失禮,畢恭畢敬的拜見。
“顧秘,頓了頓,似乎在措詞。
顧連忙說道:“少監有事,盡管吩咐。”
“嗯,韓校:“三五天不見得康復。”
“是啊,我剛才還與黃校書他們前去探望,病得不輕,需要好生休養。”顧嘆聲道,充滿了關切之意。
顏師古點頭,頗有幾分無奈,搖頭說道:“他倒是可以休息調養,但是有些事情,卻等不了人啊。”
顧迷惑不解,不敢隨便應聲,只得含糊其辭,唯唯諾諾。
顏師古也不捏拿,直接說道:“顧秘書,韓校書負責刻坊刊印經籍的事情,朝廷十分的重視,容不得半點疏忽,上官秘書與彭秘書,事務繁多,一時之間,也抽不出空來,只有你是初來駕到,比較清閑,所以此事,就交給你來兼顧,照看幾日。”
[異世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