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憂從夢州的起東出發,沿帝國最大的河流九江河一路北上,穿過整個燕州,用了十八天的時間,才來到青州的樂同城。
樂同城與峒獨、溪林并稱青州三大城。城主司馬壽乃帝國司馬家族的大公子,手下鎮守三名,擁兵三萬。樂同城地處青燕兩州交接處,乃入青州必經之地。交通兩州,地理位子非常關鍵,素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胡憂到了樂同城,沒看到那里有征兵的公告,于是一臉笑意的上前向守門的打聽消息。在他看來,同為一州的兵,肯定知道征兵的地方在哪里。
“站住,干什么的?”胡憂還沒靠近,就被當兵的那喝住。
“嘿嘿,不要誤會,我是想向軍爺打聽點事。”胡憂滿臉笑容的拱手道。
“什么事?”當兵的問道。
“煩勞軍爺,我想知道暴風雨軍團在何處招兵?”
“不知道,走走走。”守城兵像趕蒼蠅一樣把胡憂趕走。
不知道?胡憂才不信這當兵的會不知道這事。一路上,胡憂不只向一個人打聽過,已經確定青州暴風雨軍團是在征兵。這到了地頭,這當兵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哦,想來是想要幾個‘問路錢’。
胡憂摸摸身上,摸出了幾個銅子扣在手中,微微露出一點,讓那守門的軍士看到,然后再次上前。
這次那軍士做得更絕,還沒等胡憂說話,手中的大槍一指胡憂說道:“叫你走,聽到沒有。再在這里晃蕩,小心我把你當奸細抓起來。”
“馬拉戈壁的,看不出這小子還是個清官。給錢都不要。”胡憂心里暗罵,只能摸著鼻子走開。
“小伙家,你想問暴風雨軍團征兵的地方吧。不用問了,守城的不會告訴你的。”城角一個老頭對胡憂說道。
“為什么,這難道還是軍事機密?”胡憂不解的問道。
“這個你就別多問了。你想加入暴風雨軍團的話,就去寨孟鎮吧。”
“寨孟鎮?”
“對,穿過樂同城,一路往西,大約兩天的路程。”
“哦,多謝老伯指點。小小意思,算是小子請老伯喝碗茶水。”胡憂說著把手中的銅子遞過去。
“呵呵,小伙子,收起來吧。我老人家可不是為了你的幾個銅子。”老頭搖搖手,笑道。
“這......”胡憂這才仔細的觀察起這個老人家。只見這老人家一身布衣,須發已白,卻精神鍵爍,很有些風高道古的意思。
看到老頭,胡憂不由的想來了自己的師父。師父對自己雖然算不得好,但是好歹也養了自己多年。自己雖然經常背地里罵他,但是從此二人兩世相隔,今生恐怕再無見面之機了。
“老伯,這里太陽暴烈,咱們不如一同到那邊的茶蓬坐坐,你看可好?”胡憂看這老者應是本地人,于是決定先在他身上了解些情況。不然自己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萬一犯了什么禁忌,那可涂生麻煩。
老者上下打量了胡憂一眼,點了點頭道:“正好,我也有些口渴了。”
老者說完,起步要走。也許是人老腿腳不太好,一不小太,把一只鞋給踢了出去。
胡憂反應很快,兩步上去,把鞋子撿回來,跑到老者的腳下穿上。做完之后,胡憂才反應過來,心中暗罵不已。不過轉念一想,還是算了,以前也沒少幫師父做這樣的事。反正今生也沒機會再見那混蛋師父了,就算是最后一次幫師父穿鞋吧。
原來胡憂師父的腳有個毛病,經常會突然無顧抽動,而他穿鞋又總喜歡踩著,所以每次一抽動,鞋就會飛出去。這種撿鞋穿鞋的事,胡憂從小到大,已經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都已經變成一種習慣性的反應了。
當然,胡憂是不樂意這么做的。但是每次他裝作看不見的時候,他師父都會變像的弄出些法子來整他--比如說,拿他試藥。
老者并不知道胡憂還有這么一個往事,更不知道胡憂在心里暗罵著什么。他在穿上鞋子的時候,眼睛微微亮了一下,隨即就回復了平靜。
鞋子是老者故意踢出來的,他每日坐在這城門邊,對在城門兵那里吃了憋的投軍者,他者會主動的答話,而且會制造這種機會,把鞋踢出去。往日踢出去,都是一去不復反,今天有人幫著撿回來,還是第一次。
書中代言,這老者姓史,自號太史公。他這一生,文不能提筆安天下,武不能上馬定乾坤。混子大半輩子,也只不過是個有著怪脾氣的教書師生而已。他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研究史書,閑暇之時,他會把從史書上看到的有意思的事,編成一個個小故事,在上課之余,講給孩子們聽。
他總是固執的認為,歷史是重復的。只要學通了史書上的東西,就能成為治國安邦之才。只可惜,聽他故事的學生,大多都是八九歲的孩童,哪能聽得懂他那些故事隱伸出的意思。至于成人,大多都不會理他。他每與別人說起自己的這套理論,別人不是走開不理,就是譏諷他為什么不拿史書換榮華富貴,還在這里窮教書。
兩人來到茶蓬,找了副靠近護城河的坐頭,坐了下來。胡憂一路北行,身上的錢財用得也差不多了,本只想簡單的要壺清茶和兩個小點心就算了。誰知道在點東西的時候,老者卻開口道:
“這天熱氣,還是來點酒比較潤嗓子。”
胡憂聽得一愣,心說這大熱的天,喝酒潤嗓子?你還不如直接說想喝酒得了。
胡憂對錢本就不是什么精打細算的人,連日來趕路也挺累的,喝點酒確時要比喝茶好。于是干脆讓店家上兩壺好酒和幾個下酒菜上來。
胡憂來天風大陸,在王富貴家喝過酒,在黃府里釀過酒,可是他對這大陸的酒,了解得還不是很多。
天風大陸每一個地方,所喜好的酒都不太同相。青州這個地方喝的酒,與別地更是大大的不同。青州由于冬天比較冷,所以這里的人,大都習慣喝烈酒。一口下去,全身熱乎乎,能抗寒。
因為酒太烈,所以這里的人喝酒,一般不論壺,而是論杯。有個一杯兩杯的,也就夠意思了。胡憂這人不懂,他以為這里的酒也和夢州那邊的水酒差不多,所以一人叫了一壺。
太史公這老頭臨時把茶改成酒,本就有進一步試探胡憂的意思,見胡憂一下叫兩壺酒,自是心中喜歡。做學問的人,處事往往都有些另類,他只想著胡憂要酒大方,跟本就沒有想過,自己能不能喝得下一壺酒。
太史公沒意見,店家更是不會有意見。做生意的都希望能多賺錢,沒有閑客人多要的,只有恨客人摳門的。
酒菜很快就上來了,胡憂把酒給太史公滿上,這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入口,頓覺火辣。好在他跟師父游走江湖之時,也喝過不少烈酒,所以這酒,他還算受得。
兩人一面喝酒一面閑談,酒到半酣,閑話也說得差不多了,胡憂忽然提高了聲音說:“老人家,小子我初到樂同,有很多事不太明白,不知道您老能不能賜教一二?”
太史公弄了幾次自以為事的考驗,都被胡憂完成的不錯,所以他對胡憂的映象很好。他知道胡憂請他喝酒,肯定是有話要問他,所以一直在這等著呢。
此時見胡憂開口,太史公慢條斯理的晃著腦袋,拈了塊樂同有名的油餅,慢慢咬著,再喝了口手中的酒,哈出酒氣,這才說道:“胡小哥有話只管問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