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蕭宇御劍飛行在荒蕪的崇山峻嶺之間。俯身向下望去,兩座大山中的溝壑形成一條狹長幽深的山谷,山谷盡頭,廓然開朗,竟有一個小小的湖泊,柳蔭垂畔,水光盈盈,一片的平靜安詳。
對月詩詩淡淡一笑,蕭宇道:“前面有水,湖中或許也有魚。”多年沒有經歷過尋食之樂的蕭宇,這時竟然有些興奮。
月詩詩聽蕭宇口氣是答應要給自己尋找食物,光彩明亮的大眼睛立即閃爍出喜悅光芒,對蕭宇甜甜一笑,抱著蕭宇的手臂,小小的心中卻是在想:“這大哥哥看起來一副冷吧吧的樣子,原來對人還是很好的。”
蕭宇御劍從山谷穿過,虛空立于湖面之上,四周觀察,只見腳下是一個長寬均是只有三里左右的小湖泊,湖泊綠水幽幽,不知深有幾尺。四周花木清香。長草茫茫,一些低級的小靈獸悠閑的活躍在湖畔的花草之中,給人一種平靜清晰的世外之地的感覺。
并沒有在此地察覺一絲其它的氣息,蕭宇斷定這里沒有他人,當下御劍向下,落于湖畔的一塊草坪之上。
月詩詩一落到地面,立即歡天喜地的跑向湖邊飲水解渴。
看著可愛的背影,蕭宇眼中露出一絲笑意,也走到湖邊,只見小湖邊緣水勢很淺,清澈的湖水下巖石水草看的清清楚楚,只是越去越深,肉眼漸漸模糊,見不到底。
蕭宇仔細一觀察,如閃著銀月光紋的水中果然有魚游來游游,當下隨手折了一根樹枝,看似隨意的在水中插了幾下,樹枝抽出水面,只見上面穿著三條尚且不斷彈動的鯉魚,每一條均有兩斤左右。
一見此景,月詩詩拍手嬌笑:“好呀,好呀,大哥哥手法真準。”
蕭宇心中一笑,心想自己海盜出生,抓魚打蝦下酒那是常事,就算是以前平凡人的眼力和速度,這抓魚的本領也絕對是一插一個準。
看著蕭宇手上提著的樹枝。似乎與蕭宇偉岸的身軀極為不相般配,這時月詩詩又道:“大哥哥,你為什么不用你的寶劍插魚,那可比樹枝鋒利多了。”
面對月詩詩的幼稚話語,蕭宇啞然失笑,月詩詩不知赤炎血劍的威力,若是用赤炎血劍刺入魚身,那魚也就不用烤就直接熟了,并且還會瞬間焦糊化為滅炭!蕭宇亦不解釋,趣笑道:“我的寶劍當然也是用來插魚的,只是一般的魚,不配我的寶劍出手而已。”
“我看這魚又大又鮮,為什么就不配大哥哥的寶劍來插呢?”月詩詩小手摸了摸耳鬢的秀發,一副不知其然的模樣。
蕭宇哈哈大笑,面對一個絲毫不懂世事的純真,此刻忽然感到心扉開闊,無比的輕松,當下拉著月詩詩小手回到草坪,竟然說出了他自己都未曾想過會說的親切話語:“來,大哥哥給你烤魚,嘗嘗大哥哥的手藝。”找了一些樹枝架在一起。只是手掌輕輕一催,樹枝頓時點燃起火。
三條魚串在樹枝上翻轉燒烤,不一會兒,誘人的魚香味道飄起,香氣烹鼻,蕭宇雖然沒有一絲餓意,但卻忍不住一陣嘴饞。
看了看月詩詩的小嘴小個子,估計絕對承載不下兩條二斤重的魚,于是蕭宇分了月詩詩一條,剩余兩條毫不客氣的掃入了自己嘴中。
“大哥哥,你有多少年沒吃東西了呀?竟然比我還餓。”見蕭宇狼吞虎咽的模樣,月詩詩好奇的看著蕭宇,眼睛眨也不眨。
蕭宇微微一愕,擰頭一看月詩詩,她手中的魚尚且只吃了一小塊,而自己的兩條早就只剩骨頭了,怪不得月詩詩認為自己更餓。嘿嘿一笑,蕭宇道:“少說也有二三十年了吧。”當即起身走到湖畔,雙臂展開,渾身說不出的舒暢。
一陣清風拂面,帶起點點濕氣撲到蕭宇臉上,蕭宇更覺舒爽,自言自語道:“這一湖干凈的水,正好洗個澡。”蕭宇本就不是害臊之人,再說此地只有一個,似乎不需要掩飾什么,心念一起,也就不再多想,三下五除二脫了衣褲。飛身到了湖泊中心,哈哈大笑一聲,“噗通”一聲,蕭宇如若重石般落入湖水之中。
見了赤條條的蕭宇,月詩詩并不害羞回避,在岸上也是拍手咯咯嬌笑,等到蕭宇落入湖中之后,月詩詩一對大眼睛不斷在湖面搜掃,頑皮的等蕭宇從某一個平靜水面在沖出來…
蕭宇進入小湖中心,向下沉了片刻,只覺得腳底踩不著物,心中倒是小小吃一驚,這小湖四周水淺,不料中心竟然如此之深。不過蕭宇也不在意,海盜出生的蕭宇精通水性,在水中自由呼吸換氣,根本不需要使用任何御水和呼吸的法術來護身,當下便悶在腳不著底的湖水中洗了個痛快。
如此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蕭宇本欲跳出水面,就在此時,心念又是一動,心中忽發奇想,想到:“血氣再濃再厚。但終究也及不上實質的血水。”一想到此,嘴角一動,蕭宇取消了立即回到水面的念頭,而是反而再向下潛了幾米。
身在湖心依舊腳不著底,蕭宇剛剛那回歸了的一點兒的好人面孔此刻完全不見,臉上露出一抹邪邪怪笑,與此同時,只見因為水阻看起來顯得減慢了速度的蕭宇緩緩從儲物戒子中取出了一個玉盒,然后又緩緩打開玉盒,只見一塊血紅的石頭出現盒中,散發著一種耀目耀眼的恐怖血色光芒。
血石一現。剎那之間,以蕭宇所在之處為中心,湖中清澈的水仿佛投入了一粒朱丹,逐漸變紅,先是紅了一團,但沒有就這樣結束,只見那一團血紅色越來越濃,并且不斷四周擴大,如若死亡的顏色漸漸覆蓋平靜,其景詭異萬端,再過片刻之后,蕭宇所在的十幾丈內全是一片深紅的血水,不斷有血色氣泡蒸發向上。
半晌之后,等到蕭宇將玉盒蓋合之時,清澈的湖泊已經變成一潭深紅的鮮血,身在血糊中心的蕭宇心中一笑:“魔血石的威力果真是恐怖無比!”雙腳一蹬,身體向水面沖去。
卻說月詩詩正等著蕭宇從湖水中出來,哪知看見的卻是眼前湖中清澈的湖水先是紅了中心,接著血紅色漸漸擴大,片刻之后,整個湖泊已經如同一個地獄,湖面上血色氣泡不斷發出“波”破碎之聲,整個湖泊不管表層還是內部,都是一汪鮮血。
清幽的風變成了充滿血腥味道的熱流,平靜安寧的湖面突然籠罩了無限的死亡氣息,湖畔悠閑的小靈獸均是發出失魂落喪的吱吱尖叫,驚慌失措的四散逃亡…
望著忽便得情景,月詩詩本是興高采烈的眼雙此時也是充滿的恐慌,小小無知的心中在想:“莫非是大哥哥死在了湖中,他的鮮血染紅了整個湖面!”一想到此,不禁大哭出聲,對著湖心大聲喊道:“大哥哥,大哥哥…”
便就此時,一聲長笑從湖心傳出,血水炸開,一個裸的血人沖霄而起。
膽顫心驚的月詩詩哪分得清從血湖中沖出的血人就是蕭宇,本就是極度害怕。忽然見此一幕,更是嚇得手中熟魚掉落余地,連哭都忘記了出聲。
裸的血人蕭宇落到湖畔月詩詩身旁,見一副驚嚇過度的神色,摸了摸月詩詩的腦袋,撿起地上的烤魚搖了搖了,笑道:“不要害怕,大哥哥不是好好站在這里么。”
看清眼前之人是蕭宇,月詩詩轉泣為喜,雙手抱住蕭宇大腿,抽泣道:“我見鮮血染紅了湖水,只道是大哥哥死在了湖中,心中好生害怕,又好生難過。”
面對的雖是年幼小孩,但一片真情卻是真摯流露,蕭宇心中不由一陣溫暖,不過自己赤身終究有些不雅,當下又摸了摸月詩詩的頭,將衣物全部穿在身上,低頭看了看,與此同時一陣苦笑:“這個澡可不白洗了,并且還是越洗越臟了!”
穿好衣服后,蕭宇望向血紅的湖面,看著自己得意的杰作,蕭宇又是喋喋怪笑幾聲,大叫一聲:“嘰咕,去吧,你的大餐也準備好了。”便在這時一聲興奮的鬼叫從蕭宇身上發出,一道血紅的煙霧迅速無比的鉆入血湖之中。
“大哥哥,你剛剛放走的是什么?”月詩詩好奇的望向蕭宇。血鬼嘰咕速度極快,對于月詩詩來說,除了聽見鬼叫聲外,根本絲毫沒有看清楚其他。
“混賬!是誰污染了老夫的小鏡湖?”
嘰咕剛剛鉆進血湖,蕭宇也還沒有來得及回答月詩詩,便在此時,一聲帶著顫抖的震怒無比的喝罵聲從血紅的湖水中發出,這聲音厚重無比,只震得整個湖面的血水都漣漪起三尺高的血浪。
聽此聲音,蕭宇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顫,警惕之心毫不猶豫的提了起來,雙目望向血湖之時,只見一道人影從血湖中沖天而起,那人是個老者,長須齊胸,長發披肩,身形修長,穿戴十分整齊,不過因為渾身被鮮血染透,看起來顯得十分狼狽。
一見此人,蕭宇心中暗道:“這湖中原來還另有人!看來此人是在極深的湖底,所以自己沒有察覺,被水阻隔,也沒有感覺到他的氣息。”
老者破湖而出時也盯住了蕭宇,面色鐵青,似欲噴火的眼神似乎要將蕭宇盯穿,怒不可遏道:“小子,是你污染了老夫的小鏡湖?”說話之際身后氣勢形成一股勃發沖天的怒氣,瞬間彪起二十丈高,使得天空中呼嘯之聲大起。
感覺此老散發出的氣勢深不可想,蕭宇心中一顫,暗道自己看來無意中是惹禍了,看老者的氣勢和架勢,似乎有隨時都有要動手撕了自己的沖動,蕭宇體內真氣暗暗祭起,既然已經惹事,蕭宇豈是怕事之人。不過蕭宇并未有露出要反抗之色,而是慢條斯理道:“此乃野外荒地,前輩有什么理由說是你的?”
老者怒道:“野外荒地?哼哼,好個沒見識的小子,此地名為小鏡湖,乃是白似水隱居之地,這天涯山脈稍有見識的修真者誰不知道,難道你不知道?老夫隱于湖底修煉,近百年來雖然從不與外界來往,但自信名頭還不至于落沒至如此,你竟然還敢問老夫‘理由’二字。”說道這里,又向蕭宇逼近了幾步。
蕭宇眉頭微微一皺,暗道:“白似水!‘水中仙’,想必是天涯山脈一位御水之力極為強大的散修高人,被自己誤打誤撞遇見了,可嘆的是沒有好好與此結交,而是莫名其妙的毀了他的老巢!”
這時的月詩詩也感覺的老者的殺氣騰騰,十分害怕的躲在蕭宇身后,只露出一個小腦袋斜出來悄悄觀看。
白似水外號“水中仙”,在天涯山脈中部的小鏡湖隱居,乃是一名合體期高手,因為白似水實力超強,天涯山脈普通門派都不敢得罪于他,加上他從不參與修真界的利益爭奪,既不管閑事也不外出行惡,與人秋毫無犯,所以以為的神劍宮也并不去于他為敵,只是剛剛進入天涯山脈的蕭宇,還真是不知道“水中仙”白似水之名。
見白似水身子連同滔天的暴怒氣勢一起漸漸逼近自己,蕭宇心中防備,口上卻道:“咳咳,此湖原來是白老的隱居之地,小子見聞淺薄,真是該死。小子無意中污染了白老隱居的小湖,冒犯了前輩,真是過意不去。抱歉,抱歉。”
怒笑一聲,白似水大聲道:“這‘該死’倒是不錯,‘抱歉’就不必了。”復又怒笑道:“老夫素來喜歡清潔干凈,這小鏡湖是老夫最為喜愛之地,你將此搞的烏煙瘴氣,一塌糊涂,就想用一個‘抱歉’二字就了了?你以為你是誰?你是天涯山脈的主人嗎?哼,癡心妄想,哪有那么容易。”
“此老身上散發的氣勢不再蕭叔叔之下,若能為友則更好。”蕭宇心中暗想,想起自己此次出來的目地其實就是為了搜羅人才,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隨即又恢復平常,當下一臉歉意,不卑不亢的躬身說道:“咳,這天涯山脈的主人是誰且不去說,只是小子起先不知此地是白老隱居之地,所以才做下冒犯之舉,還望白老給小子將功補過的機會。”
見蕭宇面無懼意也無慌張之色,白似水滿腔怒氣強忍著沉聲道:“好,好。你既能將此湖化為一汪血水,也算是十分神奇了,看來你小子也是有些能耐,若能接老夫一招,老夫就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說罷隨手一揮,身下湖中一道血水應手疾飛而起,在白似水的五指揉捏下,化為一道細長的血色劍芒,白似水單手一揮,一道血光閃射,細長的血劍凌厲異常的向蕭宇擊去。
“那好,小子就自不量力接白老一招。”
見血劍勢不可擋的向自己射來,蕭宇誠心的歉意和謙虛的神色忽然不見,只見他渾身氣勢驟然間暴漲,結實的雙臂強健的肌肉下發出“噼啪”骨節炸響之聲,赤紅的血劍從蕭宇雙手舉起,劃起一條五丈長的燃燒紫焰,不退反進,宛若一條蜿蜒的紫色火龍,沖擊起波瀾壯闊的力量向那白似水打出的血水劍芒擊去。
白似水這一擊雖然看起來是隨意而至,但白似水乃是實力高出蕭宇幾大截的合體期高手,他身上散發的強者氣勢更是讓蕭宇不敢有一絲掉以輕心,蕭宇一出手就沒有猶豫的使出了全部力量。
赤炎血劍劈在血水劍芒之上,兩道力量相撞,勁芒波射,一聲巨響震得小鏡湖中的血水不斷發生爆炸,巨大的炸響之中,白似水打出的血劍再次化為散開的血水灑落于地,而蕭宇赤炎血劍上的氣焰在這一次碰撞下竭盡熄滅消失,并且蕭宇向前疾沖的身子被震得反向后虛空暴退了十幾丈,落地時先是一陣蹡踉,蕭宇才勉強站穩,雙臂劇烈發麻,虎口微微滲血,心中氣血翻滾,但幸好的是沒有受內傷。
白似水見蕭宇只是一個出竅后期修真者,本以為自己一擊足夠擊得蕭宇碎裂,那知蕭宇竟然硬生生破解了自己的攻擊,并且被震退后只是腳步蹡踉而沒有倒地立即就站穩了,大口喘氣卻沒有受內傷的征兆。見此結果,白似水大是一驚,頗為出乎自己意料,對蕭宇另眼相看,不過又不由有些后悔,剛剛一招應該使出全力。
“老頭子,你自己的湖變紅了,為什么要冤枉我大哥哥。”這時月詩詩跑到蕭宇身邊,嘟起小嘴對著白似水嬌聲叫道,口氣中全是袒護蕭宇之意。面對白似水的攻擊,因為蕭宇奮力向前撲擊,蕭宇身后的月詩詩自然安然無恙的躲過一劫。
白似水自不會理睬一個六七歲,仔細打量蕭宇,眼中匪夷所思之色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