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古代當獸醫 第一百八十二章 此乃勇士
第一百八十二章此乃勇士
第一百八十二章
此乃勇士
得到這個消息時。獸醫官營區里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映。
這是什么地方,是軍營,是前線,別看現在他們每日吃好喝好,跟在家里一樣每天也就伺候伺候馬,最多就是比在家里時多挨幾聲兵大爺的罵,但走出門,踮著腳,往西邊一看,瞧見沒,過了那道山,就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地界,這地界縱橫數百里,散居著十幾個番部,名義上還算是他們朝的屬地,但真正來去自如的卻是馬背上的窩闊臺人。
每天在眼前晃過的這些兵將,今天在,明天可能就不在了。
喬歡的哭聲打破了這里的寧靜。
“我不是真的要他死的…”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喬歡哭的像個小孩,說起來,她也就是個小孩。
其他人只投來同情的一眼,并沒有什么多余的安慰的話講。
“不關你的事…”秋葉紅已經拉著她說了一籮筐話了。十分后悔自己昨日不該說那話,可是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藥。
想了想忙又說道:“不是說,還沒死,只是被圍困了…你別怕,別怕,那人兇猛的很,一定能化險為夷的…”
摟著喬歡的肩膀,她沒有底氣的安慰著。
死亡,這是她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接近死亡,一個還算熟人的死亡。
“我去找爹,快派人去救他…”這句話提醒了喬歡,她撒腳就跑。
秋葉紅忙跟著。
新來的經略使很盡職盡責,并沒有住到太守的驛站里去,而是占據了孫元至的營帳,整個陜西路一多半的大小官員都陪同在此。
還沒到營帳,戒備森嚴的將士就拔刀攔住了哭著跑過來的喬歡。
“大膽!”他們齊聲喝到,對于軍營突然出現的女人和小孩,很是意外。
喬歡一腳就踢在站的最近的將士膝蓋上,“滾開,我爹是太守,我要找我爹。”
怎么會有這個潑辣的女孩子,猝不及防的小將士皺了皺眉,單手就要拎起她。
喬歡放聲大哭,大喊著爹。
喬長治從營帳里急匆匆的出來了,忙打著手勢示意他們噤聲。
喬歡一頭撲到他懷里,雖然情緒還很激動,但還是知道壓低聲音。
“爹。派人去救范成…我不要他被我害死….”喬歡抹著鼻涕哭道。
喬大人聽的一頭霧水,只當她女兒畢竟是女兒,說是膽子大些,還是見不得生死,忙抱著好好的安慰一番。
秋葉紅站在一邊,有些茫然的看著他,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喬長治垂下眼,搖了搖頭。
是死了,還是救不得?秋葉紅心里咯噔一下,真的會死嗎?
營帳里一陣熱鬧,緊接著有人大步沖了出來。
“孫將軍,孫將軍。”四五個人亂亂的追了出來,拉住他。
秋葉紅以及喬長治都看了過去,喬長治神色暗了暗,嘆了口氣。
“大膽!”一個威嚴的聲音喝到,營帳簾掀開,身穿官袍身材微胖的新任經略使吳大人邁步而出。
這一次離得近,秋葉紅看清他的模樣,這是個年近五十的老人,面貌端正,一舉一動帶著一種久歷官場而養出來一股威嚴之氣。
“孫將軍可是要違抗軍令?”他緩聲說道。卻是不怒自威。
孫元至并沒有轉過身,秋葉紅見他雙拳緊握,顯然極力控制著情緒。
“或是要去接應?”吳大人又緩緩說道,目光森嚴的盯著孫元至。
接應?這話讓秋葉紅一愣,而孫元至則猛地轉過身。
“大人居經略使之位,聞轉運使五十騎人馬被困,卻要坐觀成敗,不發一騎相救,是為何解?”他一字一頓的說道。
吳大人卻是一笑,伸手捻須,淡淡道:“轉運使非先鋒之將,況且本官一再說昨日不宜與敵交戰,只交待轉運使勘察敵蹤,而他卻私自帶人進駐清澗城,不僅泄露行蹤,且誘敵圍城,其行徑實在令人費解,怪不得老夫要猜測他是否故意詐敗投誠。”
孫元至的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臨近的幾個官員幾乎將他抱住,紛紛道小將軍稍安勿躁,聽大人安排不可亂了軍法。
其實此時的范成也正又氣又惱又傷心。
清澗城孤立與荒原之中,是天朝與窩闊臺的必經之路,你爭我奪,輪番易主,漸漸的成了一座半空的城,被一個番部占著,為了勉強維持兩朝之間穩定狀態,達成協議,大概意思就是此城由番部自管。再由他們自行決定去留。
說白了暫為共管,私底下都摩拳擦掌等待時機一腳將對方踹走。
“大人…”一個渾身帶血的將士撲了過來,“張大人戰死…”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對死亡的恐懼。
“副將宋連成呢?”范成問道。
他們此時已經站在街道上,原本就不怎么繁盛的街道上,鮮血淋淋,一開始還有人將死傷的軍士拖走,漸漸的就沒有多余的人去做這個工作了。
“大人,末將在。”一個瘦長身形,小頭小眼的男子站了出來,恭敬的拱手,一面低低一笑,向范成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大人可是考慮好了?”
范成望著他,突然又想罵娘,事實上自從進了清澗城,他已經罵了數十次了。
有句話怎么說的,一個總是出海打魚的高手,最后在一條小溝里翻船淹死了…..
范成撓撓頭,記得哪個哥哥給他講過這個,只可惜他的腦子記不得這些文縐縐的話,不過他倒是記的這個意思,這個意思,跟他現在的場景很是合適。
范成其實并沒有要來清澗城。昨日傍晚突然得知追蹤多日的窩闊臺人的蹤跡,他立刻請命去追,那個新任的吳大人還不陰不陽的說些怪話。
他娘的,范成啐了口,這樣的話,這樣的眼神,他范成已經習慣了,誰讓他們范家如今……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自從太后太后扶持新帝上位后,他們家的日子就一日難過一日。
誰讓他們范家。當初做了東風,打壓了太皇太后和其子爭帝位,現如今風水倒轉,被西風壓倒,怪誰?怪命!
再說了勝王敗寇,這政治站隊就像下注,賭輸了就賭輸了,有何怨乎!夾著尾巴做人就是了.
“大人,那日松大人早就久仰大人威名,一直無緣得見,甚為遺憾….”被喚作宋連成的副將又靠近一步,壓低聲音說道。
范成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他的心里突然覺得一陣莫名的哀傷,是不是人在死亡前,都會有這種情緒?
昨晚追來追去,卻沒有看到賊人蹤影,原本要回營,但是就是這個副將神神秘秘的跑過來說,清澗城的藩主被窩闊臺人圍困,請求支援,只要天朝解救了他這次,愿意投誠。
聽說是只有十幾人的流竄窩闊臺人,范成就動心了,其實就算人再多些,他范成也不怕,這一去不僅能收拾了該死的賊人,還能得了這個久久不能定下的城池,可是大功一件,不敢求功名,至少讓如今的新皇帝對他們范家印象好一點。
結果,他就這么飛蛾撲火一般投了進來,投進了敵人里應外合的圍困之中。
范成忽的抬手給了自己一耳光。
“大人。”站開幾步僅存的幾個將官都忙勸道,五大三粗多多少少都帶了傷的漢子們,眼眶發紅。
宋連成也吃了一驚,旋即嘿嘿笑了,他壓低聲音,道:“大人無須自責,當今的狗皇帝早就要對付你們范家,實不相瞞,大人可能還不知道。據那日松大人眼線得報,也就這幾天皇帝就會派人抄了你們范家….”
這個范成還真的不知道,他的臉色瞬時青黃,到最后還是逃不過這一步…..
爺爺已經那么大年紀了,一輩子征戰無數,竟不能善終…..
奶奶病了那么久可能當場就過去了…
妹妹們還沒說人家……
幾個堂弟還都在吃奶…
幾個表嫂肚子都有了孩子,那些孩子,是不是來不及看這個世界一眼……
范成的拳頭漸漸的攥緊了,呼吸變的粗重…..
“大人,可學漢時右校李陵…”宋連成察言觀色忙又說道。
范成聞言看著他,忽的哈哈大笑,此時城外已經停止了攻城,只待他們開城門投降,激戰之后的清澗城一片死靜,這突然的大笑,不由讓人心驚膽戰。
“我范成,何德何能,尚不能步卒五千人橫行匈奴,何談學李陵?”他大笑道,大手一揮,打斷了宋連成要說的話,“來呀,跟我上城墻。”
城墻上僅存的十個小兵均已負傷,趁著這間隙,坐在地上互相依偎著,其中一個年紀不過十四五歲的抱著膝頭正在低低的哭泣。
看到范成等人上來,忙收了眼淚,亂亂的站起來。
“我范成對不起你們。”范成目光逐一掃過他們,沉聲說道。
“大人。”眾人紛紛喚道,神情哀泣中又帶著一絲肅穆。
范成整了整自己的盔甲,站在城頭,面色沉沉,目光落在城下整裝待發的窩闊臺人,最前頭的一排手持弓箭瞄準城墻的一隊,在他們身后數百匹駿馬不耐煩的踏步,只待一聲令下,將清澗城踏為平地。
他的目光看著城外,一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宋連成。
“不過,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這位兄弟,能給咱們一個活路”他帶著笑意說道。
這笑意讓宋連成有些不安,臉皮緊了緊,勉強擠出個笑。
聽了范成簡單的說明的因由,兩三個人怒吼一聲撲過去,幾乎要將宋連成掐死。
“你們聽我說….咱們是逃不出去了….就是逃出去,那日松大人會告訴朝廷是咱們挑起的事端,朝廷不會放過咱們的….橫豎是個死….大家聽我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更何況那日松大人說了…….”他拼著力氣喊道。
“你他娘的別說咱們,你他娘的也算咱們!狗日的!”一個小兵舉起刀就砸了過去。
一只箭嗖的射了過來,那小兵瞪著眼倒下了。
宋連成抱著頭跳起來,“哈,哈,看到沒!那日松大人可是護著我的!我告訴你們,那日松大人最大方和善,你們過去了,少不了好處……”
他的話沒說完,一柄刀從他頭頂劃過,劈下了半個腦袋,腦漿帶著血花四濺.
這動作引得城外一陣喧嘩,馬蹄聲動,但隨著其中一個貌似首領人的舉手示意,并沒有有所動作.
一個粗壯的騎兵縱馬而來,在城門下轉了幾圈。
“范將軍,那日松大人請您三思,早日投明主….”
他的話沒說完,范成身邊的一將士拉弓射箭,小兵當場氣絕而亡。
對面陣地一片鼓騷聲。
“汝等具有父母妻兒,今日卻被我所累,范成有愧….”范成面向余下幾人,沉聲說道,“我開城門誘其進城,尋機斬殺其首領,也不算白死一場,爾等尋機逃出....”
幾人頓時失聲痛哭,跪下皆道愿與將軍同戰。
“你們…”范成一個大漢子也忍不住掩面大哭,“你們有誰幸出,將今日之情上報天子,或可救我范家眾人性命,范成我在這里給你們叩頭了。”
說罷跪下果真砰砰的叩頭。
幾人哭著跪下,口中答應不已。
范成這才起身,解下腰中佩刀,對外大聲喊道:“小兒,莫要失言,爺爺今日暫信你們一次,如若折辱爺爺,縱死也不從。”
說罷將手中的佩刀扔在城下,其余幾人也隨后將刀箭扔下。
城門外頓時一片呼哨叫喊聲。
“好,將軍但請安心便是,必將封官加爵,待日后殺向京城,為你家人復仇便是!”內有一人振臂高呼,聲音朗朗,說著話催馬慢行出列,身后有十幾人忙小心擁護。
范成瞪眼凝視,看清此人年約三十七八,身形高大,一臉絡腮胡,一雙精細小眼,頭戴高帽,身披毛裘,知曉是個首領人物,心中恨恨不已,面上卻是大笑。
“好,待我開城門!”他說完轉身下了城墻。
城門緩緩打開,那人卻并不催馬前行,而是看著弓箭手魚貫而入,范成等人被包圍起來,這才在十幾人的護衛下慢行入城。
“喂,小兒!膽小如鼠,怕我一個手無寸鐵之人,好沒誠心!”范成見他始終距離十幾步外,不由大喝。
那人微微一笑,若無其事的打量他一眼,這才催馬過來。
“大人…”護衛們忙阻止。
“無妨,我那日松還不如他有勇氣?”他哈哈笑道,躍下馬來,身后護衛忙下馬緊跟,走向范成。
“久仰…..”他離范成幾步外,拱手才說道,就見范成猛地一撲,手里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柄小匕首,只像他刺來。
伴著他的動作,其余人也都分別搶奪身旁最近敵人的武器,一片廝殺聲頓起,尤其是在范成身旁,無數只長槍刺了過來,瞬間將他刺穿。
范成暴瞪著雙眼,手緊緊握著那只匕首,看著它離這個喚作那日松的人還差一寸,只差一寸…….。
“大人,他死了。”僵持一刻,看著依舊瞪著眼的伸著手的范成,終于有一人上前探了探鼻息,才松口氣道。
那日松抬起手,握住范成伸過來的手,用力掰開,匕首嗆的一聲掉了下去。
“此乃勇士。”他說道,心里竟然松了口氣。
盼著敵將投降,但心里又鄙視這樣投降的人,人果然是很矛盾的個體。
“厚葬。”那日松說道,一面抬手合住了范成暴瞪的雙目,轉身而去。
一陣寒風吹過,街道上殘破的旌旗烈烈飄動,似乎向敵人表明著它的威武和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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