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163章 天子遠謀,匹夫立志

  穿越朱由檢,請大明赴死第163章天子遠謀,匹夫立志_wbshuku

第163章天子遠謀,匹夫立志第163章天子遠謀,匹夫立志  地安門外的勇衛營大校場,旌旗如林,獵獵作響。

  數千名軍士頂盔貫甲,持戈按刀,如松柏般佇立在校場之上,鴉雀無聲。

  他們的目光,全都匯聚在前方那座高高的點將臺上。

  臺上,大明皇帝朱由檢身著天子常服,身姿挺拔,卻久久未發一言。

  他的身后,是御馬監掌印太監徐應元,以及曹變蛟等六位新任的把總。

  他們也如同臺下的兵卒一般,屏息凝神,靜靜地等待著。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陛下在想些什么,更沒有人敢開口催促。

  然而,這位在臣子眼中深不可測的君主,此刻的心思,卻早已飄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目光看似在巡視著眼前的軍容,思緒卻順著今早看到的菠菜,漫無邊際地發散開來。

  京師昨日下了一場雪。

  一場又短、又急、又干的雪。

  雪花洋洋灑灑,看似聲勢浩大,卻在短短半個時辰內便宣告終結。

  落地之后,也未能積起半分,今早太陽一出,便了無痕跡。

  今晨來校場之前,他特意走的兔兒山那邊,拉著幾個上了年紀的老農詢問。

  他們說,這場雪是有些奇怪,但往年也并非沒有過。只要后面能再多下幾場,便算不得什么災。

  平平常常而已…

  平常嗎?

  腦子里有著答案的朱由檢,當然不這么認為。

  他在后世是文科生,不是理科生。

  這導致他對大煉鋼鐵、手挫電報等事一知半解,只能和大明人來一起努力,從頭推演科技樹。

  但文科生的知識,也并非全然無用。

  比如,他清楚地知道,那個名為“小冰河期”的幽靈,是如何摧毀這個老大帝國的。

  僅僅是氣溫下降一到兩度,為什么會那么嚴重呢?

  是作物因熱量不足而減產嗎?

  哪有這么簡單!

  作為一個亞熱帶季風氣候占主導的國家,華夏大地的降雨,絕大部分都依賴于東南季風從海洋上帶來的豐沛水汽。

  而東南季風的強弱與推進,又受到副熱帶高壓的精準控制。

  正常年份,副熱帶高壓會如一個忠誠的將軍,在夏季穩步北上,將雨帶從華南一路推至華北,讓整個帝國都沐浴在充沛的雨水之中。

  但是…降溫了。

  全球性的降溫,導致大陸地區在夏季升溫變慢,形成的熱低壓強度減弱。

  溫度差值一低,海洋高壓向大陸低壓地區推送水汽的動力,自然也就隨之不足。

  這便是小冰河期災難的第一個真相:夏季季風整體被削弱,水汽總量減少。

  而更可怕的是,副熱帶高壓北移的動力,同樣會因為大陸的“冷靜”而減弱。

  它會變得步履蹣跚,甚至在江淮地區長時間停留、徘徊。

  其結果,便是南方大澇,暴雨連綿,而廣袤的北方,卻久久等不來救命的甘霖,滴雨不下。

  等到副高終于積攢夠了力量,勉強挪到北方時,田地里的作物,卻早已在烈日之下,被活活曬死、渴死了。

  這就是小冰河災難的第二個真相,也是真正摧毀大明的殺招!

  ——南澇北旱!

  與溫度下降的連鎖反應相比,那區區一度兩度熱量損失所造成的作物減產,又算得了什么呢?

  朱由檢眉頭微皺。

  現在人事、軍事、財稅,逐漸開始鋪開了。

  他每日要翻閱、查看的官員浮本,也越來越少了。

  是時候抽點時間,開始籌備科技樹的攀升了。

  這里面包括蒸汽機、包括軍工、自然也要包括這等他非常熟悉的文科科技樹——氣象學理論。

  否則北直隸新政一旦鋪開,受損的地主,壓制的文官撞上這天災,肯定是要合流一起的。

  到時候他的案頭一定會堆滿“新政失德”、“天災示警”的奏疏,褲襠里到時候不是屎也是屎了。

  那么,如何開始呢…

  文科生朱由檢,就在這講臺之上,數千人眼皮底下,兩眼無神,暢想未來。

  最后還是他自己清醒了過來。

  他掃視了一眼臺下那一張張肅穆的臉龐,迅速從“早八人”的走神狀態中清醒,切換到了大明皇帝的工作模式。

  “徐應元。”他的聲音平靜無波,“發賞吧。”

  “奴婢遵旨。”

  御馬監掌印太監徐應元躬身一禮,隨即上前一步,從袖中掏出一卷黃綾,展開,朗聲唱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勇衛營自成立以來,爾等踴躍從軍,用心操練,朕心甚慰。今考核兩千余眾,雖未入選,然其筋骨血勇,已非尋常兵卒可比。若置于各處,亦堪稱精銳。”

  “然,勇衛營乃天子親軍,國之利刃,非百里挑一者,不得入列。今將爾等兩千余眾,分發京營各部,望爾等勤勉如故,奮勇爭先,則或仍有重歸勇衛營之時!”

  “圣心仁慈,時已入秋,天氣漸寒,念爾等操練辛苦。特賜勇衛營全軍將士,每人棉衣一件,御酒一碗,金背大錢十枚,以壯其志。”

  “淘汰之士,一體領賞,以示朕恩!”

  徐應元的聲音在高臺上回蕩,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臺下數千軍士的耳中。

  短暫的寂靜之后,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沖天而起。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軍士,無論留下還是淘汰,盡皆單膝跪地,甲葉碰撞之聲匯成一片雄渾的交響。

  朱由檢滿意地點了點頭,抬手虛扶:“放賞。”

  “放賞——!”

  尖細而悠長的傳唱聲,自點將臺始,由一眾太監接力,傳遍了整個校場的每一個角落。

  儀式開始了。

  一隊隊,一伍伍。

  坐營的太監們手持名冊,開始高聲點名。

  每一個被淘汰的伍隊,都在一片沉默的注視中,走出隊列。

  那點名聲從遠到近,一個個昨日還在爭奪排名的隊伍,逐漸消失在校場的出口方向。

  留下的軍士們默然無語,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校場一個角落,張福所在的隊列中,氣氛更是復雜到了極點。

  孫胖子左右看看,勉強笑道:“臨走時還能賺碗酒吃,剛好也不用受這冬日操練之苦,倒也不算壞事。”

  沒有人接他的話。

  孫胖子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凝固,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他知道,自己這話說的有多么言不由衷。

  誰不想留在勇衛營?誰不想成為天子親軍?

  可事已至此,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伍長張福手按刀把,手背上青筋畢露,死死地盯著前方。

  他的嘴唇抿成一條堅毅的直線,仿佛一頭即將被逐出山林的猛虎,眼神中充滿了不甘與壓抑的怒火。

  勇衛營淘汰,以隊為單位。

  他作為一個大同選來的選鋒勇士,縱然再如何努力,也頂不住頭頂隊官太過廢物!

  可惜!可嘆!

  狗日的隊官!狗日的劉若先!別讓我在京中撞見你!

  李麻子垂著他那雙三角眼,面無表情,只是用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撥動著弓弦,發出“嗡、嗡”的輕響。

  那弓弦震動的聲音,仿佛是他此刻心亂如麻的寫照,擾得人心煩意亂。

  斷筋折骨,猶可再續;心氣一泄,萬難再聚。

  他們這一伍巧得很,都曾是邊鎮的悍卒,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硬漢。

  那個陳結巴,不善說話,卻拿過西虜三顆人頭。

  只是全拿去換了錢財,給老娘買藥罷了,是故才仍舊是大頭兵一個。

  陳瘦子、孫胖子,兩人雖然是出身京畿衛所,那也是輪過班軍,到口外廝殺過的真漢子!

  但此時此刻,所有人卻都感受到了那股名為“失落”的寒意,正一點點侵蝕著自己的骨髓。

  狗日的隊官!

  終于,一名坐營官拿著名冊,來到了他們面前。

  “張福伍,出列!”

  來了。

  張福深吸一口氣,松開按著刀把的手,帶著手下四人,邁步出列,朝著營門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燒紅的鐵板上,烙得他心口生疼。

  營門處,早已開辟出一條長長的通道。

  通道中間,擺下了十余張桌案,桌后坐著一排小太監,身后則是堆積如山的嶄新棉衣。

  五人默默地繳了腰刀和弓矢,感覺身上一輕,心里卻是一黯。

  他們被引領到一張桌案前。

  一名負責登記的太監抬頭瞅了他們一眼,頭也不回地朝后面吆喝道:“大字號兩件,中字號三件。”

  幾名幫閑的雜役,立刻從棉衣山里掏摸出五件,往桌案上隨手一扔。

  那太監用下巴指了指棉衣,公事公辦地說道:“拿走吧。穿了這身棉衣,去了京營,可別墮了咱們勇衛營的名號。”

  五人默默拿起棉衣,入手厚實,料子是上好的棉布,絕非衛所、邊鎮之中那些爛貨可比。

  穿過這排桌案,前方又是一排長桌。

  桌后是幾口大箱子,箱子里金燦燦的,全是直五錢的金背大錢。

  桌上,則擺著一吊一吊串好的錢串。

  這名負責發錢的太監見了他們,點了五吊銅錢遞過,臉上倒是有些笑意,口中說著與上一處幾乎一模一樣的話:

  “拿著吧。拿了這金背錢,可算是受了陛下的福氣。去了京營,可別墮了咱們勇衛營的名號。”

  張福一聲不吭地接過錢,分給身后的四人。

  一吊直五錢的金背大錢,市面上幾乎可抵百文,已是不小的恩賞了。

  然而眾人卻都寧可不要這份恩賞。

  他們繼續沿著通道再走幾步,已是出了大營,眼前豁然開朗。

  最后一張大長桌上,斟滿了一碗碗澄澈的酒水,酒香四溢。

  守著長桌的太監笑瞇瞇地一指,說道:“喝吧,宮里出來的上好御酒。喝完這碗酒,去了京營,可別墮了咱們勇衛營的名號。”

  又是這句話。

  一句接著一句,像是魔咒,更像是鞭子,抽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可這一次,張福五人卻都停下了腳步,面面相覷,反而有些猶豫了。

  李麻子看著那碗酒,眼神復雜。

  那太監也不催促,只是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張福沉默了片刻。

  突然,他上前一步,右手大拇指穩穩地按住那青瓷大碗的碗沿,端起,仰頭,“咕咚咕咚”便一口喝盡!

  一股火線從喉嚨燒到胃里,瞬間點燃了胸中的萬丈豪情與不甘。

  他用力一揚手,便要將這大碗狠狠摔在地上!

  “別摔!”

  那名太監高喝一聲,“這是御賜的酒碗,摔了,可要把一吊金背錢全部賠上!”

  張福揚起的手臂,在半空中微微一頓。

  他看到了太監那張笑瞇瞇的臉,也看到了自己手中那只光潔的青瓷碗。

  大丈夫志存高遠,豈能為一碗一錢所縛?

  “啪!”

  一聲清脆的巨響!

  青瓷大碗被他狠狠地摜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他從懷里摸出那吊沉甸甸的金背大錢,隨手一扔,扔在那酒桌。

  “這碗酒,我張福,買下了!”

  他聲如洪鐘,字字千鈞!

  說完,他猛地轉過身,不再看那一片狼藉,也不再理會身后的驚呼與騷動。

  他大步流星,朝著營外的集結點走去,脊梁挺得筆直,如一桿寧折不彎的標槍!

  孫胖子四人面面相覷,看著張福決絕的背影,再看看地上散落的銅錢和瓷片,胸中那股被壓抑許久的火氣,也“騰”地一下被點燃了!

  “他娘的!”孫胖子狠狠一跺腳,將手中的錢串也扔到了桌上,“伍長說得對!這碗酒,俺老孫也買了!”

  李麻子更是干脆,端起酒碗一飲而盡,同樣狠狠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算我一個!”

  張瘦子有樣學樣,摔碗,扔錢!

  “還有我!”

  四個人,四聲脆響,四吊銅錢!

  只有陳結巴,手掌將銅錢攥了又攥,最后還是嘆口氣,將碗小心放下,這才追了上去。

  那桌后的太監束著手,看著這一幕,也不說話,只是微微瞇起了眼睛。

  集結點吵吵嚷嚷,一些人已被領著往京營去報道了。

  五人卻不管這些,只是將目光,一同望向了那座高高的點將臺。

  高臺之上,陛下那身黃色的常服,在陽光下,耀眼奪目。

  風,吹得陛下身后的大纛呼呼作響,那面“明”字大旗,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

  張福的手,下意識地又按向了腰間刀柄,卻只摸到了一片空空如也。

  是了,刀和弓,出營就都已經上交了。

  但張福的心中,卻有另一把刀,在這一刻,正然出鞘。

  “這天子親軍之中,安能無我大同張福之位!”

  酒桌后那名小太監笑瞇瞇地望著他們遠去,也不發火。

  只是回頭招呼雜役拿來簸箕清掃。

  幾名雜役,隨手掃了兩下,很快將碎瓷器撥到成堆的酒缸后面去了。

  卻原來此處,竟已堆了滿地的碎碗。:wbshuku

飛翔鳥中文    大明王朝1627
上一章
簡介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