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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風雪將至

  穿越朱由檢,請大明赴死第156章風雪將至_wbshuku

第156章風雪將至第156章風雪將至  天色陰沉得厲害,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地壓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寒風吹過,發出嗚嗚的聲響。

  王承恩緊了緊身上的袍子,忍不住哈出一口白氣,飛快地搓了搓凍得有些發僵的手。

  他站在一座巨大的屏風旁邊,這屏風足有一人多高,用厚實的木料作框,下面裝著木質滾輪,裱著幾層潔白的紙張。

  放眼望去,從皇極門下的御座前,一直向外延伸,整整八十座這樣的屏風,無聲地矗立在丹陛兩側。

  這陣仗,他入宮以來聞所未聞。

  內書堂的太監近乎傾巢而出,兩人一組,負責一座屏風。

  王承恩的搭檔是方正化,他最相熟的方公爺爺。

  他們的任務,是在聽到特定信號后,一同將屏風上的紙張撕下,露出下一層的內容。

  為此,他們甚至在課業之外,專門抽出時間演練了數日。

  “咚——咚——咚——”

  接連三通鼓響,厚重而沉悶,穿透清晨的寒霧。

  這是旗尉入場的信號。

  大漢將軍、紅盔將軍、散騎舍人,甲胄鮮明,步伐整齊,依次在指定位置站定,為即將到來的大朝會構筑起威嚴的框架。

  王承恩的目光從那些锃亮的盔甲上掃過,卻冷不丁地看到對面的方正化擠眉弄眼。

  他順著方正化的眼神望去,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端倪。

  正對著他們的一名大漢將軍,身形魁梧,站得筆直,可他背心處的盔甲上,竟然銹跡斑斑,在這一片肅殺的儀仗中,顯得格外刺眼。

  他又轉頭看了看,才發現他附近的大漢將軍似乎都是如此。

  要么是甲胄破損,要么是軍靴殘舊,看起來十分窘迫。

  看起來似乎還不如他們這些內書堂的小太監們光鮮。

  王承恩心里怪怪的。

  三個月以前,他還躺在京城某個小黑屋里痛哭呢,又哪里會知道大漢將軍應該是什么樣的。

  只是…總感覺不太對。

  王承恩看了方正化一眼,謹慎地搖了搖頭。

  方正化翻了個白眼,也不在擠眉弄眼了。

  兩人垂手站著,眼觀鼻,鼻觀心。

  午門上的一聲鐘聲悠悠傳來,這是文武百官入場的信號。

  他們穿著品級各異的朝服,按文東武西的序列,魚貫而入。

  然而,當他們踏入皇極門廣場,看到那八十座屏風時,原本整齊的隊列中,立刻起了一陣細微的騷動。

  走在前面的大學士和部堂倒是心中有數。

  畢竟這東西他們在第三次日講之時已經看過了。

  五面屏風和幾十面屏風相比,雖然有些震撼,但也在常理之中。

  他們很快便恢復了平靜,目不斜視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而跟在后面的中低層官員們,則沒那么好的養氣功夫了。

  他們中的許多人,早已通過各種渠道聽聞了些許關于“第三次日講”的傳聞,此刻親眼看到故事中的場景就在眼前,無不面露訝色,交頭接耳,對著屏風指指點點。

  難道…

  今天又有經世公文?

  陛下終于要答“人地之問”了?

  他的回答,又會和京中如今普遍談及的那些做法有何不同?

  “陛下升座——”

  隨著一聲悠長的唱喏,朱由檢身著龍袍,頭戴翼善冠,從門后走出。

  他一眼掃過下面黑壓壓的臣子,徑直落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跪拜聲后,群臣起身。

  永昌帝君登基以來的第二次大朝會正式開始!

  鴻臚寺一聲高唱:

  “奏事——”

  順天府尹薛國觀輕輕咳嗽一聲。

  等了片刻后,便在在無數道驚詫的目光注視下,從隊列中走出,行至御前,跪倒在地。

  “臣,順天府尹薛國觀,請奏京師新政,修路一期之事。”

  他的聲音不算洪亮,但在此時寂靜的廣場上,卻造出了軒然大波。

  群臣頓時嘩然。

  大朝會的奏事流程,乃是祖宗傳下的規矩。

  誰先誰后,誰主誰次,都有著嚴格的講究,是朝堂秩序的體現。

  吏部為天官,禮部掌儀典,再往后則是其他各部。

  順天府,如何能在這大朝會上第一個奏事?

  方才入京的侯恂,敏銳地察覺到了其中異樣。

  天道循環,人事代謝。舊轍方故,新軌將成?

  這位新君,要將今日這場大朝會上宣告他的新政么?

  御座上,朱由檢對下面的騷動恍若未聞,只是淡淡地開口。

  “奏。”

  薛國觀早已知曉流程,他鎮定地從袖中取出題本,雙手呈上。

  一名鴻臚寺官員連忙上前接過,轉身快步走到丹陛中央,展開題本,大聲念誦起來。

  “臣,順天府尹薛國觀,領圣諭督辦京師修路一事。自九月四日領命以來,賴圣上天威,各官用命,一期工程已然…”

  就在鴻臚寺官員開口的瞬間,一道鞭響同時響起。

  王承恩和方正化精神一振,與其他、屏風后的太監們一起,動作整齊劃一地將面前屏風的第一層紙“嘩啦”一聲撕下!

  露出了下面早已寫滿字跡的第二層。

  鴻臚寺官員的聲音洪亮,口音醇正,遠遠地傳開。

  侯恂,正站在隊列中間。

  他沒有去聽那鴻臚寺官員所念的題本之詞。

  敏銳地嗅覺告訴他,一切的關鍵在屏風之上。

  他是瞇起眼睛,仔細看向不遠處那座屏風上的文字。

  一看之下,果然如此!

  屏風上的文字,與鴻臚寺官員念誦的奏疏內容,并不完全一致!

  這里的文字,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繁復的修飾,只有一行行清晰、利落的條目。

京師修路一期工程概要  籌集金額:共計五十一萬四千二百兩。

  修路范圍:宣武門大街、朝陽門大街,共計一千二百九十三丈。

  修路標準:路中八丈鋪以石板,路面微拱,以利排水。左右各一丈,辟為行人道,栽植樹木以為分界。

  修路進程:自九月四日始,耗時十六日拆除沿街違建。自九月二十日起開始整體鋪路工程,預計可于十二月一日前完工。

  工程費用:初步匡算,約二十八萬八千一百三十三兩。所募捐銀,尚余二十二萬余兩。

  在費用的最后,還有一行極小的小字:(注:最終費用以工程完結后司禮監、順天府尹、秘書處審核算為準。)

  秘書處?什么秘書處?

  拋開這個不談,這個制式,似乎比他近幾日在京中搜羅來的經世公文還要更不一樣?!

  如今流傳出來的經世公文還會偶爾做些駢四儷六的文章。

  這份公文卻…如此直白而利落!

  沒有“仰賴天恩”,沒有“臣等惶恐”,只有冰冷的數字和明確的條目。

  每一筆錢的來路,每一段路的規劃,每一個時間的節點,都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鴻臚寺官員很快宣讀完畢,退到一旁。

  御座上的朱由檢看著下面已經有些歪斜的隊列,和那些伸長了脖子望向屏風的官員,嘴角似乎微微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是。”

  他又只說了一個字。

  跪在地上的薛國觀,仿佛沒有聽到身后群臣的議論,再次從袖中掏出一本題本,高高舉起。

  “臣請奏京師新政,修路二期之事!”

  群臣的騷動更大了。

  一件事,分兩次奏?這又是哪門子的規矩?

  朱由檢依舊惜字如金,點了點頭:“奏。”

  鴻臚寺官員再次接過奏疏,清了清嗓子,開口念道:

  “臣領修路事后,京中百姓多感圣上恩德,言為善政。然一期所募之銀尚有盈余,而京師饑民又日趨增多,臣不忍坐視。故,臣請圣上恩準,以所余之銀,并再行募捐,同時開啟京師修路二期…”

  “嘩啦——”

  八十名小太監再次動手,將屏風翻到了第三頁。

  文字少了很多,右側居然還多了兩幅他從未見過的草圖。

京師修路二期工程計劃  修路范圍:阜成門至都察院路段,約一千三百丈。安定門至隆福寺路段,約一千二百丈。共計兩千五百丈。

  修路標準:大街規制同前。小街則路中鋪設四丈石板,兩側人行道共一丈。

  修路進程:預計十月一日開始拆除違建,整體工程于十二月十五日前結束。

  預計金額:約四十一萬兩。

  所需支持:懇請圣上恩準,向京中豪商、士紳再次募捐。凡納捐萬兩以上者,除勒石為記外,可蔭其一子為中書舍人。

  下面照例有一行小字:(注:所得若再有盈余,則轉為三期費用。若有所不足,則酌情縮減安定門路段之工程。)

  侯恂仔細地品味著這句話,感覺這二期里面藏著說法,卻一時看不分明。

  捐銀買官,國朝早有先例,算不得稀奇。

  這次還能在京師這種首善之地,將名字刻在石碑上流芳,想必那些商賈士紳會趨之若鶩。

  但他總覺得,這份奏疏,絕不僅僅是捐官這么簡單。

  只是卻一時想不明白。

  他搖了搖頭,將目光投向那兩幅草圖。

  第一幅圖倒還容易理解,是京師的地圖,用紅藍兩色的線條,清晰地標出了一期和二期工程的路線,一目了然。

  (附圖,藍線是新路,紅線是之前的路)

  而第二幅圖,就著實有些古怪了。

  上面畫著幾條長短不一的橫杠,橫杠下面標注著“拆除違建”、“鋪設石板”、“栽種樹木”等文字,上方則對應著“九月”、“十月”、“十一月”等時間。

  侯恂盯著那幅圖,琢磨了許久,眼中漸漸露出驚異之色。

  他看懂了!

  這…這竟是一種表示工程進度的方法!比起冗長的文字描述,這種圖表要直觀百倍!

  看來,這是繼所謂的表格、折線圖、直方圖、餅圖之后,這位端坐于九重之上的年輕君王,又一奇思妙想了。

  (附圖,其實就是甘特圖啦,朱由檢常規操作。)

  侯恂心中百感交集。

  深居宮中,無人教導,方有此等不為俗世規矩所束縛的赤子之心嗎?

  御座上,朱由檢再次輕輕點頭,開口道:“是。”

  這一次,他沒有停頓,而是繼續說道:

  “薛國觀用心任事,修路一事,上系帝都臉面,下接百姓民生,誠是京師新政第一要事。”

  “諸多調集人手,籌措銀兩,采買物料,安排人工,種種千頭萬緒,能于短短旬月之內,將一期、二期之事規劃得井井有條,殊為不易。”

  “著,司禮監與吏部一同記檔,為薛國觀,加紅一道。”

  此言一出,整個皇極門廣場,瞬間靜了一下。

  隨即,看不見的騷動,如同草原上的暗火,在百官的隊列中逐漸蔓延開來!

  加紅!

  又是加紅!

  群臣面面相覷,眼神中充滿了疑惑、猜測,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渴望。

  自新君登基以來,張瑞圖加綠十道,被削籍除名。

  山東巡撫李精白加綠兩道,似乎仍是安然無恙,但所有人都覺得他已是前途無亮。

  而“加紅”一道呢?

  加紅一道,有何賞賜?

  至今無人得知!

  這新君就是這樣一加又一加,卻從來不說加紅加綠何意。

  若是加紅十道,能得到什么?

  封妻蔭子?還是直入內閣?

  無人知曉。

  但所有人都知道,新君反反復復提及加紅一事,以他登基以來的表現,斷然不會是無稽之談!

  這種未知,帶來了巨大的想象空間,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利出一孔,則人心所向;賞罰分明,則百官思齊。

  侯恂忍不住幽幽一嘆。

  這位皇帝甚至不需要拿出真金白銀,僅僅用這神秘的“加紅”與“加綠”,便在所有人的脖子上套上了一根無形的韁繩,也同時在他們眼前,懸掛了一根看得見卻吃不著的胡蘿卜。

  往左,還是往右,全憑他一人心意。

  但是…這等玩法可不能維持太久。

  卻不知新君究竟何時會公開這紅綠之用,總不至于一直玩這套虛空加碼的把戲吧?

  群臣喧囂似有逐步擴大之態。

  隊列中,糾儀官的臉色變了又變,卻終究沒有出聲呵斥。

  因為今日上朝前,他們早已接到皇帝旨意:今日朝會,但凡沒有沖撞御駕、毆斗朝堂的過分之舉,一概不究失儀之罪。

  然而,突然隊列之中,又有一人輕輕咳嗽…:wbshuku

飛翔鳥中文    大明王朝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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