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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今日無事,打牌

  穿越朱由檢,請大明赴死第148章今日無事,打牌_wbshuku

第148章今日無事,打牌第148章今日無事,打牌時間倒回一炷香之前  秋光絢爛,澄澈的湖水被夕陽染成一片碎金。

  武清侯府,清華園。

  湖心小亭飛檐翹角,斗拱交錯,說不出的奢巧。

  亭內紫檀木的方桌上,鋪著西域進貢的駝絨桌布,四角各墜著一塊成色極佳的和田玉,將桌布吊得平平整整。

  四名衣著華貴的青年,正圍坐桌前,玩著時下最風靡的馬吊。

  這一局,輪到恭順侯之子吳惟英坐莊。

  他的父親,乃是前任京營總理大臣,去年剛被魏忠賢抓住貪污的把柄,至今還在家中賦閑。

  今早送他出門前,更是因為一些小事,就將他一通臭罵,搞得他現在還憋著一股邪火。

  ——貪軍餉的是你,被魏忠賢抓住把柄的是你,干我鳥事?!

  老子一沒強搶民女,二沒夜宿青樓,出門打個馬吊都要念念叨叨,真是煩得很!

  憋著火的吳惟英,打牌自然也橫沖直撞,拿到牌后看也不看,便將一張“二十”打了出來,露出一副“老子今天就是要大殺四方”的架勢。

  “吳兄威猛。”

  襄城伯之子李國楨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仿佛只是在享受這午后的悠閑。

  他慢悠悠地跟了一張“三十”,不大不小,恰好壓過,給其他兩家留點空間。

  他的眼神,卻不著痕跡地掃過其余兩人。

  攻莊如攻城,或以正合,或以奇勝,然皆需同心戮力。

  今日的東道主,武清侯的嫡長子李國瑞,是第二個出牌的。

  他一下午已經輸了快五十兩銀子了,此刻眼睛都紅了,死死盯著自己的牌,盤算著怎么回本。

  見李國楨出“三十”,他咬了咬牙,從手里抽出一張“百萬”,重重拍在桌上。

  “百萬!”

  這一下用力過猛,震得桌上的定窯白瓷茶杯都微微一晃。

  李國楨眉頭微不可見地一皺。

  這李國瑞,真是個牌混子。

  閑家理應合力攻莊,他倒好,為了自己那點銀子,先跟閑家斗上了。

  這般沉不住氣,難成大事。

  最后輪到定國公之子徐允禎。

  他相貌俊雅,舉止沉穩,從開局到現在,一直是不急不躁,不貪不冒。

  見李國瑞出了“百萬”,他只淡淡一笑,將手中的牌輕輕一扣,示意此輪不要。

  “允禎兄,你這就不對了,”李國瑞有些急了,“我這‘百萬’一出,你若有‘千萬’或是‘尊萬萬貫’,正好可以收錢啊!”

  徐允禎端起茶杯,吹了吹,慢悠悠地道:“牌有明法,而勢無定規。國瑞兄,這牌桌上,有時候不輸,便是贏了。”

  這句話說得在理,李國瑞啞口無言。

  李國楨卻忍不住看向徐允禎,卻從他臉上看不出什么究竟。

  這說得…

  是牌局么?

  吳惟英這個莊家,此刻反倒成了最清閑的人。

  他見此輪自己的“二十”居然僥幸偷雞,頓時快樂加倍。

  他沉思了片刻,終究耐不住性子,拿出一張“九萬宋江”的至尊大牌,重重拍下!

  眾人一看,紛紛搖頭,全都讓過。

  “吳兄,這么急可吃不了熱豆腐啊。”徐允禎再次開口,聲音依舊平淡。

  “是啊,不要急不要急…”李國瑞心不在焉地附和著,心神卻全在牌局之上。

  李國楨笑了笑,心中默默權衡。

  恭順侯畢竟背著污點,此次京營之事只會是助力,不會是阻力。

  武清侯家資豐厚,前番捐資修路之事,又掏了兩萬兩,一舉奪得魁首,比英國公給的都要高了。

  說起話來,應該也在陛下那邊是有幾分力度的。

  真正讓他捉摸不定的,還是是滴水不漏的徐允禎。

  定國公府一向超然,徐允禎此人更是深沉,他就像一口古井,表面無波,底下卻不知有多深。

  今日所圖之事,成與不成,關鍵就在此人。

  就在此時,園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眾人頓時皺眉。

  側耳去聽,卻隱隱只聽到,一堆高亢嘶啞的歌聲,如同群鴨亂叫一般。

  “啥玩意?”

  李國瑞前面本就輸了錢,心里正煩,聽到這噪音更是火上澆油。

  他頭也不回,對著身后侍立的管家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去看看,哪里來的窮酸,敢在這鬼叫喚,擾了爺們的清凈!”

  管家躬身領命,快步離去。

  牌局繼續。

  吳惟英又敲了張“四索朱貴”出來。

  李國楨不緊不慢地拆著自己的牌,看似隨意地問道:“允禎兄,你那張‘文錢門’的頭牌,‘尊空沒文’,還在手上嗎?”

  徐允禎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道:“牌無大小,要看湊巧。扣在手里,總是個念想。”

  李國楨笑了笑,打出一張“六索徐寧”,意有所指地說道:“這牌局,有時候也看誰能合縱連橫。單打獨斗,是成不了氣候的。”

  吳惟英心思煩躁,居然沒聽出弦外之音,只以為他在說著牌局。

  他語氣不耐煩地催促道:“磨蹭什么!你們三家打我一家,怎敢當著我面勾連?快快出牌!”

  徐允禎卻抬眼看了李國楨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輕聲道:“合縱連橫,也得看對手是誰。若是遇上天家坐莊,再好的牌,也得看他臉色行事。”

  說罷他搖了搖手,干脆示意此輪不要。

  話音剛落,那管家便回來了,在李國瑞耳邊低聲稟報了幾句。

  李國瑞聽罷,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他對眾人道:“是我想左了,卻原來是一群備考春闈的舉子,在湖邊飲酒唱和呢。”

  吳惟英撇撇嘴:“一群窮酸,除了會喊幾嗓子,還會干什么!”

  “吳兄此言差矣。”

  徐允禎臉上笑意淡淡:“沒準這里面,就有幾位未來的狀元郎、翰林公呢。”

  “允禎兄說的是。”李國瑞連連點頭,立刻找補,對管家吩咐道:“挑些上好的瓜果,再送兩壇‘秋露白’過去,就說是我武清侯府請他們潤潤嗓子,預祝他們金榜題名,瓊林看花。”

  “國瑞兄倒是想得周到。”李國楨撫掌稱贊。

  徐允禎也難得地看了李國瑞一眼,眼神中多了幾分贊許。

  李國瑞得了兩位肯定,臉上頗有得色。

  他低頭看了看牌局,干脆也搖手示意此輪不要。

  他又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說道:“圣上年輕,正是求賢若渴之時。今日結個善緣,不過是舉手之勞,他日他們若真能一步登天,也算是一段佳話。”

  “文臣那邊要結交,宮里也不能落下啊。”

  吳惟英憤憤不平地接過了話頭,他將一張“九錢”用力拍在桌上,然后抬起頭來,看向其他人。

  “否則就像這牌一樣,看起來最小,關鍵時候卻最是礙事!”

  “如今司禮監換了高時明掌印,我前日著人送去一對兒品相極佳的玉獅子,竟被他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惹得今早出門時,我父親將我好一頓臭罵!各位哥哥,可知他是個什么章程?”

  “嗨,剛上去,總得裝裝樣子。”李國瑞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宮里出來的,哪有不愛錢的?等過些時日,風頭過去了,自然就和光同塵了。”

  眾人聞言,皆是會心一笑。

  “但愿如此吧,別學那魏逆,收了錢不辦事就好!”吳惟英悶哼一聲。

  “說起這朝堂上的事,”李國楨隨手出了一張無關緊要的“五錢”,眼睛卻瞟向了其他人,“前些日子,霍侍郎那本整頓京營的奏疏,你們都看過了吧?”

  亭內的氣氛,悄然一緊。

  牌桌上行牌的聲音,都輕了幾分。

  “怎么沒聽說,”李國瑞撇撇嘴,“那奏疏里雖沒指名道姓,可字字句句,不都是沖著保定侯去的么。”

  “保定侯掌管京營,瓜田李下,怕是逃不過這份折磨嘍。”

  “是故他前日做壽,我家也只是打發了個管事送了份禮,我可是連面都沒露。”

  “我家也是。”吳惟英附和道。

  保定侯梁世勛總督京營,算是當下京師之中事權最重的勛貴了。

  霍維華的奏疏,看起來似乎是一個信號,但陛下的反應卻叫人看不分明。

  勛貴們自然不敢貿然動作,只能先行避嫌一下,看看風向再做計較。

  假使保定侯真的栽了,后面也得靠這群老兄弟們撈起來不是?

  “奇就奇在,”李國楨目光深邃,他摸起一張牌,輕輕摩挲著,“那本奏疏,經由通政司遞上去之后,便被皇上留中不發了。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是…算了?”李國瑞有些遲疑。

  “不可能!”吳惟英立刻反駁道,“哪任皇帝登基,會不拿京營開刀的?世宗、神宗、肅宗哪個不是如此!”

  “更何況…”李國楨悠悠地補充了一句,“新君如此圣賢…”

  “圣賢”二字一出,亭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

  輕微的鳥鳴,輕微的呼吸聲,甚至遠處湖面的風聲,在這一刻都變得異常清晰。

  “圣賢”,這個詞對他們來說,可不是完全的好事。

  中庸的君主,欲望尚有跡可循,總歸各家互相湊湊,讓一讓就是了。

  就像嘉靖爺要清田畝,那就清唄。

  反正最后清走的田畝,慢慢地,都還是會回來的。

  但一個“圣賢”的君主,他的心思,便如淵中之月,可見而不可撈摸。

  舊日的規矩,怕是不管用了。

  但新的規矩,陛下卻又遲遲不說。

  這可叫人如何下手?

  “啪。”

  一聲輕響,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徐允禎將手中的葉子牌輕輕一扔,散落桌面。

  他揉了揉眉心,裝出一絲疲態:“不打了,不打了,坐了一下午,有些乏了,歇歇吧。”

  他一開口,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是啊是啊,歇會再戰。”

  “正好口也干了,喝口茶。”

  只有李國瑞,還意猶未盡地看著牌桌,有些可惜,卻又不好違了徐允禎意思。

  他感覺他這把,好像挺有希望的。

  那枚文錢門的至尊,‘尊空沒文’牌,可就是捏在他的手中啊!

  可惜…好可惜啊!

  侍女們連忙上前,換上新的熱茶和精致的點心。

  眾人從牌桌邊散開,或憑欄遠眺,或在亭中踱步。

  “說起來,英國公家的張之極,最近可是風光的很吶。”吳惟英端著茶杯,語氣中滿是嘲諷,“為了查人口,跟著一群穩婆廝混了數天,現在倒好,入了圣上的青眼了。”

  “在國子監讀了幾年書,真當自己是文臣了?”李國瑞也嗤笑道,“他再用功,難不成還能考個進士回來?”

  勛貴子弟,自有蔭官,辛勤點的外放總兵,懶惰的就在京中打轉,總歸與科舉是兩條截然不同的路。

  張之極這種行為,在他們看來,實在是莫名其妙,自甘下流。

  “他這次,和考個進士也差不離了。”

  一直沉默的徐允禎忽然開口,他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眾人臉上的嘲諷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雜難言的嫉妒。

  是啊,他們看不起張之極的努力,卻又羨慕他的際遇。

  公侯之子,承襲爵位之前,難以伸展。

  承襲爵位之后,同樣是困于尺寸之地。

  張之極這番際遇,眼見著是能青史留名了,又如何讓人不羨?

  亭中的氣氛再次變得微妙起來。

  李國楨看準了時機,他走到亭邊,望著滿湖的殘荷,狀似無意地嘆了口氣:

  “京營糜爛至此,保定侯怕是難善了了。只是這京營總督的位子,關系重大,不知圣上會屬意何人接手。”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聲音里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憂慮。

  “家父前日還與我感嘆,說圣上宵衣旰食,他身為臣子,卻不能為君分憂,心中有愧啊。”

  在場的都是人精,哪里聽不出弦外之音。

  吳惟英第一個反應過來。

  恭順侯吳汝去歲剛被追贓,名聲不佳,再圖京營總理是不太現實了。

  但扶一扶親近的襄城伯,倒也是應有之義。

  他立刻道:“襄城伯老成謀國,若能總督京營,定能讓圣上高枕無憂。國楨兄,我愿回家與我父親分說一番!”

  李國瑞也連忙點頭:“是極是極,我也去與父親分說一番。”

  所有人的目光,最終都落在了徐允禎的身上。

  定國公府,才是他們這派勛貴真正的領頭羊。

  徐允禎迎著眾人的目光,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他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淡淡道:

  “《論語》有云,‘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

  “新君圣賢,群賢畢至,襄城伯想要盡一盡忠心,也無可厚非。我回去,也會和家父提一提此事。”

  雖然只是“提一提”,但對李國楨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要的,本就不是一句確切的承諾。

  定國公府若反對,此事斷無可能。

  定國公府不反對,此事便有可為。

  事情敲定,李國楨便起身拱手,笑道:“天色不早了,各位,今日便到這吧。”

  他話音剛落,吳惟英與徐允禎便順勢起身告辭。

  唯有李國瑞,還有些意猶未盡,他搓著手道:“哎,別急著走啊,這才哪到哪?咱們再打幾圈,我感覺我這把牌好得很!”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吳惟英頭也不回的背影,和李國楨歉意的微笑。

  徐允禎更是連頭都沒回,只淡淡地擺了擺手。

  轉眼間,亭中便只剩下李國瑞一人,看著自己那手絕世好牌,心痛不已。

  他抬頭看向眾人背影,有些想不明白。

  怎么這就都走了呢?

  往日里不都是打到半夜,然后直接在園中睡下的嗎?

  夕陽的余暉,將定國公府的飛檐斗拱染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書房內,檀香裊裊。

  定國公徐希皋正臨窗而立,負手看著庭院中的一棵百年老松。

  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

  徐允禎走到父親身后,躬身一禮,聲音平靜。

  “父親,我回來了。”

  (本章完):wbshu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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