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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朕有錢,但朕不能給你

  穿越朱由檢,請大明赴死第86章朕有錢,但朕不能給你(為盟主S贖,加更4K!)_wbshuku

  第86章朕有錢,但朕不能給你(為盟主S贖,加更4K!)

  第86章朕有錢,但朕不能給你(為盟主S贖,加更4K!)

  薛國觀當然沒有資格在御案上寫字。

  他膽子再大,朱由檢再有漢祖之風,也不能如此壞了君臣規矩。

  最后,還是朱由檢喊了個小太監,在大殿之中,為薛國觀搬來了一套桌椅。

  于是,薛國觀就在這乾清宮的暖閣之中,開始了他人生中最刺激,也最榮耀的一場考試。

  考官,是當今天子。

  題目,是京師修路。

  時間,是一個時辰。

  而朱由檢,則施施然地坐回了御案之后。

  恰好,高時明已經將那部厚厚的《皇明經世文編》取了回來。

  朱由檢趁著這個空檔,正好細細地看上一看。

  他要看看,這大明朝的精英文臣們,平日里,究竟是如何思考,如何做事的。

  然而,這一看之下,朱由檢的眉頭,便緊緊地鎖了起來。

  首先,這部所謂的《經世文編》,居然是按人編纂,而非按事編纂。

  這就意味著,倘若他想快速了解“開中法”這項國策,在歷朝歷代是如何演進,如何修補的。

  他竟需要將這厚厚的一整部書,從頭到尾翻上一遍,才能從各位名臣的奏疏、策論之中,勉強拼湊出一個大概的輪廓。

  其體系之混亂,查閱之繁瑣,簡直令人發指。

  而第二個問題,則比第一個問題,更加致命。

  原來,當初郭允厚那份通篇只講方向,不談細節的“理財十策”,并非孤例。

  這個時代的文臣策論,有著極其鮮明的時代特色。

  那便是,通篇皆是高屋建瓴的宏大方略,是各種措施的簡單羅列。

  至于這些措施在推行之時,具體的實施細節是什么?

  可能會遇到哪些問題?應該如何應對?在不同的地方,面對不同的人情世故,又該如何隨機應變?

  這些最關鍵的內容,卻往往是語焉不詳,付之闕如。

  朱由檢叩動桌面,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了后世看明末這段歷史時的一些疑惑。

  同樣是裁撤兵員,為何袁崇煥在遼東能裁,而到了崇禎二年,那位在薊鎮的倒霉蛋(好像姓王?),卻一裁就裁得邊防洞開,引得后金入關?

  如此看來,這根本問題,不就在于這些奏疏策論之中,那些沒有寫出來的細節嗎?

  在這個時代,任何外派做事的官員,其成功與否,便極大地依賴于“人”的因素。

  朝廷只能將希望,寄托于這位官員天縱奇才,到了地方之后,能夠因勢利導,靈活應變。

  因為他所有能從前人經驗中獲得的,僅僅是方向性的指導,而極度缺乏細節性的建議。

  同樣的治國十策,張居正來做和孫之獬來做,能一樣嗎?!

  以此觀之,國家大事尚且如此,地方治理,恐怕更加不堪。

  一個知縣,初到地方,兩眼一抹黑。

  地方上有哪些豪強?他們之間是何等人情關系?應該如何一一著手剪除?又要如何避免他們暗中勾結,鼓動生事?

  這些,策論都不會寫。

  朱由檢甚至可以想見,就算天上真的掉下來幾百個廉潔奉公,一心為民的知縣。

  到時候他將他們外派出去。恐怕,最終能真正做出事情來的,也不會太多。

  一半以上,怕不是還是要被地方上那些盤根錯節的胥吏、士紳所架空,所欺瞞。

  有意思…

  朱由檢放下手中的書冊,抬起頭,看向那個已經停下筆,正躬身侍立的薛國觀,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事情雖然在中間出了點小小的意外,但終究,還是回到了他最熟悉,也最擅長的軌道上來了。

  既然這個時代,缺少一本《大明優秀公文500篇》。

  那么,就由朕來開這個頭吧。

  而你薛愛卿的這篇策論,就當做這本指南的開篇之作吧。

  不管你是不是最后能當上宰相,名垂青史你估計是板上釘釘了!

  薛國觀站在原地,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雖然只有一個時辰,但他今日,卻仿佛如有神助。

  文思泉涌,下筆千言。

  整整一篇策論,他洋洋灑灑,列出了九條對策,最后又苦思冥想,強行湊出一條,終成“十策”!

  其中無不鞭辟入里,直指核心,條條切中時弊,句句發人深省。

  他相信,這絕對是他此生平,寫出的最精彩的一篇策論!

  然而,御案之后的朱由檢,內心卻是波瀾不驚。

  果然。

  一模一樣的策論風格。

  通篇都是高屋建瓴,沒有半點細節。

  朱由檢毫不懷疑,如果真的就按這份策論去做,以薛國觀的才干,他一定能在做的過程中,慢慢琢磨出各種細節,最終將事情辦成。

  但這,卻成不了他想要的“優秀公文”。

  唐宋有古文運動,但這涉及到儒家的思想陣地,他不打算這么快觸碰這塊禁臠。

  但先在朝中,搞一場“公文運動”,卻是正當其時。

  朱由檢沉吟片刻,將那份策論輕輕放下,開口問道:

  “薛愛卿,朕且問你,如今國庫空虛,內帑緊張,時間、錢糧、人手,都極其有限。”

  “這京師內外十六門,一共十六條大街,你打算,先修哪條,后修哪條?”

  薛國觀內心飛速急轉。

  修路之事的起源、東林入京的時間推算,各條大街的地理位置、繁榮程度、政治意義…無數念頭在他腦中閃過。

  不過片刻之間,他便已有了答案。

  “回陛下,臣以為,當先修朝陽門大街,其次是宣武門與崇文門大街。其余各處,可暫且發動地方火甲,先以土路平整即可。”

  朱由檢滿意地點了點頭。

  果然,細節都在這些聰明人的腦子里,只是他們不屑于寫在紙上罷了。

  朝陽門,乃京師東面城門,往東再去就是通州,而通州則是連接著漕運。

  修好這條路,既是對漕運做一點小提速,也是做給那些即將通過運河入京的東林黨人看的。

  某種意義上,修路這事,有一部分本質上是“政績工程”,為的就是給東林們一點小小的“閹黨震撼”。

  而宣武門外,多是官員府邸;崇文門外,則是商賈云集之地。

  將這兩條路列為第二優先級,分別對應官、民兩個群體,亦是應有之意。

  (下圖就是要修的三條路,我用比例尺算過,大約7.2里,1296丈。)

  “很好。”朱由檢再問,“若以十月初一,十一月初一為限,這兩個期限,工程大約能進展到何種程度?”

  薛國觀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

  “回陛下,此事…此事微臣尚不知曉,需得下去之后,仔細查檔調卷,盤算之后,方能知曉。”

  朱由檢不置可否,再次追問:

  “修路之中,若逢有中官、勛貴、外戚、巨商之家,侵占道路,阻礙施工,你,要如何處置?”

  這個問題,正撞在了薛國觀的本行上。

  他精神一振,朗聲道:“陛下,此事易耳!按《大明會典》所載:‘凡侵占街巷道路而起蓋房屋及為園圃者,杖六十,各令復舊。其穿墻而出穢污之物于街巷者,笞四十。’有法可依,臣自當依法辦事!”

  朱由檢不說話,只是微笑著看著他。

  那笑容里,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了然。

  薛國觀被他看得有些發毛,那股子依法辦事的底氣,瞬間就泄了。

  他尷尬地笑了笑,補充道:“當然…國朝如今法度松弛,此等嚴法,恐不可突然施行。”

  “臣之意,可先行文通告,曉諭全城。而后,再抓幾個不長眼的典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其余人等,則可酌情,令其出錢配贖即可。”

  朱由檢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做此事,不必顧忌任何人。”

  他頓了頓,突然想起自己那奇葩的岳父大人,語氣幽幽地說道:

  “哪怕是朕的至親國戚,到時候犯了事,也自有朕為你擔著。你,且放手去做便是。”

  薛國觀心中一熱,連忙拱手稱是。

  然而,他這口氣還沒松完,皇帝的下一個問題,便又接踵而至。

  “人手、勞役、工料、監察、反貪、巡視、保養…”

  朱由檢一連串地問了下去,問題一個比一個細,一個比一個刁鉆。

  薛國觀一開始還能對答如流,但漸漸地,他心中那些早已成竹在胸的腹稿,便不夠用了。

  有些問題,他只能默默記下,冷汗,已經再次浸濕了他的后背。

  這一番連珠炮般的問答下來,薛國觀那顆因為寫出“十策”而無比樂觀的心,早已是煙消云散。

  他被問得頭腦發昏,只覺得眼前這位年少的君王,仿佛不是一個養在深宮中的皇帝,而是一個在地方上摸爬滾打了數十年的老吏!

  終于,朱由檢問出了最后一個,也是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如你前面所說,人手可用勞役,暫且不計。然則,工匠之薪酬,石板之用料,這兩項,約莫需要多少銀兩?”

  薛國觀輕輕地松了口氣。

  這個問題,恰好就在他的準備范疇之中。

  他恭敬地回答:“回陛下,此事尚需工部仔細核算。但臣以過往修路之費估算,朝陽門、宣武門、崇文門三條大街,共計一千三百余丈,若要盡數鋪上石板,用銀,恐在三十萬兩到四十萬兩之間。”

  喲!還挺貴!

  朱由檢的眉毛,輕輕一揚。

  不過,這個數字雖然巨大,但卻也符合他的認知和基本邏輯。

  畢竟若是京城的石板路當真便宜,也不會兩百多年來,都未曾好好鋪過了。

  他看著薛國觀,緩緩問道:“這筆錢,你打算如何解決?”

  薛國觀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沒忍住,試探著問道:“不知…內帑之中…”

  朱由檢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坦誠的笑容。

  “薛愛卿乃是朕倚重之人,朕也就不必瞞你。發完登極賞銀之后,內帑之中,尚余一百三十萬兩。”

  薛國觀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一百三十萬兩!足夠了!

  然而,他臉上的笑容還未完全綻放,朱由檢便抬起手,輕輕打斷了他。

  “但是,這筆錢,朕不能給。”

  薛國觀的笑容,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但他也沒有感到太過意外,畢竟,明朝皇帝向來將內帑視作禁臠,貼補九邊軍餉都無比肉疼,更何況用來修路。

  他正要開口,說出自己原本準備好的備用方案。

  卻見朱由檢搖了搖頭,繼續開口說道:

  “這不是朕吝嗇。”

  “朕富有四海,天下之財富,莫不為朕所有。朕又怎會吝嗇這區區四十萬兩銀子呢?”

  ——此乃朱由檢之謊言。

  他認真地看著薛國觀,神情誠懇,話鋒卻是一轉。

  “此事,其實與方才所論之政弊,如出一轍,可稱之為‘財弊’。”

  “內帑本為支付在京官員俸祿而設,歷經百年變遷,如今卻只發武官俸祿,又兼著給各處邊軍發賞,早已是一筆混沌爛賬。”

  “至于外廷,常盈庫、太倉庫、節慎庫、光祿寺庫…各庫之間拆解挪用,皆為填補邊事漏洞,其中之權責不明,舞弊叢生,又不知凡幾了。”

  薛國觀聽得悚然一驚。

  他何等敏銳,幾乎是瞬間,就從皇帝這幾句看似不經意的話語中,嗅到了一股非同尋常的味道。

  ——這新君,竟還想整頓財政!

  朱由檢卻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深入,只是淺嘗輒止,點到即收。

  “況且,這京中修路,終究不比遼東邊事,其所惠者,不過京師一地之民。”

  “若拿南方各地上貢而來的金花銀,去填這個窟窿,終究說起來不甚好聽。”

  “是故,此錢,朕非不愿拿,實乃不能拿也。”

  “…不知愛卿,可還有別策?”:wbshu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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