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只能如此
指揮大廳中的氣氛開始變得凝重。
所有人俱都沉默著，等待著。
時間慢慢又流逝了15分鐘時間，來到了晚上八點。但預計之中的那名航天員的身影仍舊沒有出現。
李佳明教授忍不住站起身來，來到具體的控制臺前開始操作，檢查著一項項的數據。良久，他重新走回來，低聲道：“衛星工作狀態正常，信號連接正常。”
不是衛星的問題，那便只能是航天員們的問題了。
之前那位負責為航天員們進行特訓的將軍手掌緊緊抓著欄桿，太過于用力，以至于指關節有些發白。
他聲音之中夾雜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他們都是好樣的，我了解他們。
要么他們已經犧牲了，要么他們被困住了。否則，在明知道遲遲不匯報會導致我們產生其余判斷的情況下，只要還有一點可能性，他們就算是爬也會爬出來的。”
江陽認同這個判斷。
雖然沒有和那些航天員在生活之中接觸過，但通過這幾世他們在任務之中的表現，江陽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他們都是擁有崇高信念和堅定理想的戰士。
這樣的戰士，除非肉體消滅，否則不可能將他們打垮。
那么現在…
時間慢慢來到了晚上10點。
距離末日到來還有最后兩個小時時間，距離航天員們原定的，應該出來匯報節點情況的時間則過去了2小時15分鐘。
江陽知道，他們大概率不會再出來了。
孫長河目光看向了李佳明教授：“航天員們帶進通道的那枚氫彈爆炸了沒有？”
李佳明遲疑了一下，依舊遵循著科學家的嚴謹：“我們沒有觀測到氫彈引爆的跡象。
現階段我們所擁有的月球探測衛星也具備通過激光測距技術監測月震的能力，雖然不如上一世月球車實地監測的精度高，但監測氫彈爆炸所引發月震波的能力還是有的。”
他只說“沒有觀測到氫彈引爆的跡象”，而并不是直接判斷是否引爆。
畢竟也存在一種可能性：或許氫彈引爆了，但其影響力受到某種限制，沒能傳導出來呢？
孫長河微微頷首。
這兩種可能性在科學上或許有差異，但對于他來說，沒有區別。
他又看向顧常山：“核導彈打擊群還有多久到達月球？”
“還有20分鐘。”
江陽知道，這一世雖然派遣了航天員到月球上去，但改造洲際導彈的工作仍未放棄。
人們考慮的很簡單：如果航天員的探索工作出現成果，己方有了其余手段應對末日，那大不了調整那些核彈頭的落點坐標，且不引爆它們就好了。
不引爆的話，它們也就等于是一個小型的撞擊器，沒多大威力。
而如果航天員們探索失敗的話，那就再來一次轟炸——雖然上一次轟炸被證明是失敗的，沒能摧毀那個地下腔室，但說不定只是因為某些偶然原因，或者是因為落點不夠好呢？
說不定這一次就能產生效果了。
不管怎么說，總歸算是個保底的手段。
孫長河輕輕道：“準備轟炸吧。”
“是。”
顧常山大步離開，指揮大廳再次陷入沉默。
所有人心中都清楚，如果那些航天員其實并不是犧牲了，而是被困在某些地方的話，面對這一輪導彈打擊，他們也必定會死掉。
但現在…顧不得了。
面對國家安全和文明延續遭遇重大威脅的現在，任何人都是可以被犧牲的。
默然等待之中，孫長河看向了江陽。
“如果航天員們也無法從那個通道之中帶回情報的話，在現有科技條件下，我們不可能還有別的手段。”
電磁屏蔽狀態下，類似月球車等科技設備無效；
此刻航天員們遲遲未能出現，意味著使用人類肉眼去觀察獲取情報的可能性也被排除。
那么…
江陽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直視著孫長河的眼睛：“如果末日未能終結，那么下一世，我去登月。”
所有常規手段都無效的情況下，唯一能從月球帶回情報的，就只有江陽了。
孫長河輕輕點頭：“只能如此了。”
20分鐘后，通過月球探測衛星的視角，江陽看到有數百個發光體陡然間從浩瀚深空之中墜落，以不可阻擋之勢砸到了月球那荒涼死寂的大地之上。
下一刻，大屏幕陡然間被強光淹沒。再下一刻便變得徹底漆黑，失去了所有信號連接。
很顯然，核彈群已經引爆，太空之中的衛星也受到波及，全部被毀。
至于已經登陸月球的那些飛船、核彈箱、各種軍火物資等，必然也在核彈爆炸的光芒之中灰飛煙滅。
下一刻，屏幕再度亮起，不過視角已經切換成了地球軌道望遠鏡所拍攝的畫面。
江陽再度看到了熟悉的熔巖遍布的場景。
時間已經來到10.22分，距離末日到來還剩下最后的90余分鐘。
或許…這末日最終不會來了？
說不定這一次調整了落點的氫彈轟炸會起到效果，又或許，之前的航天員們只是被困在了某個地方，但被困住，不等于他們什么都做不了。
說不定他們已經完成了對那個地下腔室的摧毀呢？
說不定末日…已經被解決了呢？
這希望雖然渺茫，但總歸存在。
那就開始等待吧。
這一次，江陽沒有再去末日七號基地的那張“病床”之上，因為這一世沒有需要專門監測的末日數據需要他帶過去了。
不過其余方面仍舊有一些情報值得帶過去——如果循環再一次開啟的話。
他看向陳玉聲教授：“這一世，你們在制造火箭的過程之中有新經驗么？”
“有的，我正想向你匯報。
這一世經過總結優化，我們有了以下幾點想法。第一，…”
聽他講述完畢，江陽道：“我記下了。”
時間悄然流逝著，轉眼間便到了11:59分。
江陽閉上眼睛，等待著那可能出現的痛苦的到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又或許僅僅只過去了一瞬間，那種熟悉的別扭和疼痛感再度襲來。
江陽猛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