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無論真假

　　要么是穿越者，要么與外星勢力有關。

　　這個判斷看起來有些荒謬，但在此刻情況下，卻讓所有與會者都不得不接受。

　　“我們物理組的判斷是，可能性二的概率更高一些。

　　原因很簡單，外星文明的存在是可預見的，而穿越，時間循環…我們現有的物理學理論之中完全沒有概念。

　　譬如所謂的超光速曲率航行，我們現階段完全不可能做到。但至少，我們有一些相關的理論描述了這種可能性。

　　而時間循環，我們連描述這種可能性的理論都沒有。”

　　認為江陽屬于外星勢力，或者干脆自身就是外星人，這已經足夠荒謬。但在陸兆明教授的口中，相比起時間循環的可能性，前者竟然似乎也不那么荒謬了。

　　“外星文明…”

　　眾多專家默然，默默思考著這個名字。

　　孫長河看向了心理和社會科學組：“如果是外星文明，那么，我們是否能憑借現有情報，評估其動機和目的？”

　　“我們認為不太可能。事實上對于我們來說，如果江陽真的與外星文明有關，或者本身干脆就已經被掌握了超級科技的外星人所占據，那么，有一點是很顯然的：就算他說的是假的，我們也不可能找到任何破綻。”

　　那位專家停頓一下，繼續道：“但…這其實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就算江陽的前九條預言全部應驗，我們便真的能判斷出末日預言的真假么？

　　這同樣不可能確定。

　　不要忘了，前九條預言的應驗，僅僅只能證明江陽確實具備預言未來的能力。而…有這個能力，做出的預言就一定是真的么？

　　萬一他只是在使用這種預言能力，有意的引導我們去做一些他，或者可能存在于他背后的外星勢力所希望我們去做的事情呢？

　　唯一能確定末日預言真假的，唯有末日真正到來。”

　　這位專家的發言，讓整個會議室再次陷入了沉默。

　　這倒是與會者們之前并未想到的一個點。

　　便在與會者們俱都陷入思索之中時，這位心理組的專家再次開口。

　　“但預言是真是假，其實同樣不重要。”

　　孫長河眼皮驟然抬起，看向了那位專家的身影。

　　其余與會者也各自面露詫異。

　　“重要的是，假設預言為真，我們能做些什么。”

　　孫長河眉頭微微皺起。沉吟片刻，他看向了軍方戰略情報組的負責人，顧常山。

　　“這同樣也是我想說的。

　　據江陽報告，他所看到的末日，是位于地球另一面的足球比賽所有球員與觀眾，解說，以及自己所在酒吧的所有人，大街、馬路上的行人、車輛駕駛員全部遭遇到了難以形容的痛苦，并在短時間內失去了生命。”

　　穿著軍裝，風格硬朗的顧常山有條不紊的說著：“這是我們有關此次末日所知的所有情報。而從這些情報之中，我們能分析出什么？

　　末日的類型？來源？成因？

　　事實是，我們什么都分析不出來。”

　　他看向了醫療組專家：“程教授，您認為呢？”

　　程莉教授輕輕嘆了口氣：“依據江陽所描述的癥狀，可能性實在太多太多，我們無法判斷在末日之中，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這一天多的時間里，我也主持對他的身體進行了最全面的檢查，但并沒有收獲。”

　　顧常山繼續道：“一個很殘酷的現實是，如果末日為真，那么…我們這一次是注定要滅絕的。”

　　他便毫不避諱的將這個結論硬邦邦的說了出來：“我們根本沒有什么可以做的。”

　　“在末日和時間循環為真的前提下，這一世，我們唯一能做的，便是盡可能的協助江陽，搜集盡可能多的末日情報，然后借助他時間循環的能力，讓他將這些情報帶給下一世的我們，在下一世再籌劃解決末日的事情。

　　我的建議是，不用再去想辦法驗證末日真假，和江陽話語真假了，直接默認為真，然后展開行動即可。

　　原因很簡單，協助江陽搜集末日情報的事情，無需耗費太多資源，也無需鬧出太大動靜，就算我們發現最終被騙，也不會損失什么。

　　既然如此，為何不做？”

　　與會專家們靜靜地思索著，然后便快速發現，事實確實如此。

　　這是這一世，我們能做的唯一的事情。

　　孫長河沉吟良久，才慢慢道：“還有補充意見么？”

　　等待十余秒，見所有人俱都沉默，孫長河道：“那么，我宣布如下決定。

　　一，組建末日應對指揮部，全權負責此次事件，我任主任，直接對最高層負責。

　　二，以‘假定末日為真’為最高指導原則，并在此原則下展開后續一切行動。

　　三，調撥羅云山七號末日基地為行動場地，任命顧常山為現場總指揮，協調現場一切事宜，并組建對應的，面對江陽的心理支援團隊、物理驗證團隊、后勤保障團隊、戰略情報團隊等，全力搜集并驗證末日情報。

　　其中物理驗證團隊下轄地質組、物理組、醫療組、氣象組、天文組等，相關領域專家要在一天時間內到七號末日基地報道。

　　四，…”

　　干脆利落的做出了決定，孫長河看著網絡會議室屏幕之上的眾位專家，語氣之中滿是凝重。

　　“同志們，我們的文明遭遇到了極有可能是誕生以來最大的一次挑戰。

　　祝我們，也祝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文明，好運。

　　散會。”

　　面前的屏幕恢復了黑暗。

　　田寧教授從椅子上坐起，不知道什么原因，身體竟然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扶著椅背，喘息良久，才終于恢復穩定。

　　雖然此刻末日真假還無法確定——就像顧常山所說那樣，末日真的到來之前，沒人能確定真假，但從理智上判斷，他已經確定末日的真實性至少也在六成以上。

　　并且…如果末日為真，這一世的我們沒有絲毫機會。我們已經注定了滅亡，唯一能做的僅僅只是搜集情報，傳遞給下一世而已。

　　可是下一世的我…還是我嗎？

　　田寧略顯富態的臉上出現了一抹茫然。

　　但那抹茫然下一刻便即褪去，恢復了原來的堅定。

　　先抓緊時間安排一下研究所的事情，來接我的飛機應該很快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