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鏡_第六十九章阿片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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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眼前白光的斂去,李元青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發現自己停在一大片藥田的中央,身邊開滿了一朵朵鮮艷絢爛的羽狀紅花。
李元青依稀記得片刻之前,自己還在那條陰惻惻的走廊里,可此刻他抬起頭,頭頂萬里晴空、暖風拂面,腳下那些紅花似乎包裹著一株株青翠飽滿的球狀果實,空氣之中也彌漫著一股子令人迷離的醉人氣息。
這時候他的目光忽然留意到了一旁的茅舍。
咦,這茅舍和邊上的老樹,怎么和自己之前看到那幅畫里邊的一模一樣?
好奇心驅使著他慢慢走出了這片藥田,沿著腳下的鵝卵石便道信步向茅舍走去。
說實話,這地方實在是太美了,他穿過小橋流水來到那茅舍門前,頭頂樹影搖曳,不遠處花草萋萋,李元青猶豫了一下,敲了敲門。
“有人么?”
里邊沒有動靜,李元青這才注意到這門是虛掩著的。
他稍一用力,便推門而入。
屋子里邊沒有人,除了幾件家具,還擺著一道與這些很不相稱的雕花大屏風,足可見主人布置之隨性與草率。
李元青心中起疑,走過幾步,繞到這道屏風的背后。
令他有些吃驚的是,這屏風后邊一字排開五六個大壇子,另一邊還有兩口大缸,都嚴嚴實實的蓋著蓋子,好像還貼著什么標簽,由于光線實在太暗,李元青便走到窗邊,一下子揭開了蒙在窗子上的厚厚帷幕,陽光剎入,周圍的一切也頓時清晰起來。
他仔細打量,果然在一個壇子的標簽上,發現了“阿片”兩個字。
李元青一把揭開蓋子,定睛一看,里邊是半壇子的黑乎乎的膏狀物。
他有些好奇,伸出手指蘸了一些,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呸,什么東西…”
這黑乎乎的東西有一股尿味,令人作嘔。
雖然李元青已經辟谷好幾個月了,肚子里頭一點東西也沒有,可他仍然干嘔了一陣子!他忽然想起富貴和自己說過,從前錢塘大營里頭的那個滿口黃牙的向光頭有時候就會吸食一些黑乎乎的玩意,這玩意一旦有了癮頭,就再也戒不掉了。
李元青打了個哆嗦。
他很快想起外邊那些妖異的鮮花,那些一定是做阿片的,萬萬沒想到這個林檜根,居然會在這種地方搗鼓阿片。他轉身想走,忽然又瞥見桌子上端端正正擺著個木箱子。
箱子上,竟也有一個標簽。
“我自己親啟”
李元青猶豫了一下,還是禁不住好奇,伸開了這個箱子。
箱子里邊,壓著一封沒有封邊的信。
李元青抽出信來,抖了抖。
“我自己新生如晤:
我本名白算極,乃劍仙城白氏庶出子,若是翻看此信,必是此番奪舍元神受損失憶所致,此乃天意、不必怨天尤人,是以致書留意。另附歷年記事錄一冊、基礎修行功法一本、符箓一沓、玄字號儲物卷軸一件。世上人心險惡,不可將這些寶物示人,否則必遭他人覬覦,惹來殺身之禍,宜速歸劍仙城家中,至平七十六年三月二十四日。”
李元青看完,不免冷冷一笑,又在箱子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一本筆記。
他心中好奇,不由得翻開筆記看了起來。
這一看,也不知過了多久,可他再抬頭望向窗外,天上那個太陽竟然仍然掛在中央,日頭竟然沒有一絲偏差。他有些恍然,原來自己如今所在的這幅畫就是玄字號的儲物法器,所謂芥子納須彌,哪怕是座石頭山,也能被收納進這畫軸之中,輕輕松松隨身帶著。
當然,這里頭的一切都會倒映在外邊的畫上,如果李元青真的那樣做了,水墨畫上也就不會再是什么小橋流水人家了,而是一座石頭山了。
李元青信手把這本筆記放在了一邊,忽然又想起那個啞仆東方不急。
不對,他不叫“東方不急”,而是“東方不羈”,狂傲不羈的不羈!
他撿起那本筆記藏在身上,又走過幾步,取了一塊布,從一罐壇子里摸出一塊黑乎乎的阿片,他俯下身子,正欲施展靈力離開此地,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打開了另一口箱子,從里邊撿出一個劍袋,反手背在了背后。
這邊東方不急焦急的守在那幅卷軸跟前,寸步不敢離開。
他已經被阿片的癮頭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家伙披頭散發的,倒是像極了一條餓犬,餓了許久的瘋犬。只見他雙目通紅的盯著畫卷上的那間茅舍,恨不能將那幅畫卷整個扯下來啃了,就在他萬分難受之時,畫卷之中白光一閃,一個人竟從那畫中鉆了出來。
東方不急情不自禁的撲了上來,眼淚汪汪的企望著李元青。
李元青被他的這個舉動嚇了一跳,向后倒退了兩步,抵在了墻壁上。
“嗚嗚嗚…”東方不急的面孔一陣抽搐,急切的比劃著手。
李元青想了想,從背后解下一個劍袋,慢慢遞了過去。
東方不急先是一怔,目光很快變成了憤怒。
可是,他的這種憤怒很快又變成了恐懼,多年對于阿片的依賴,已經令東方不急失去了憤怒的能力,他連滾帶爬的往前一撲,一把抱住李元青的腳,嗚嗚大哭,因為沒有舌頭,所以他哭聲顯得十分的詭異。
東方不急的手,瘋了似的在李元青身上摸索。
忽然,東方不急摸到了一塊拳頭大的阿片,歡喜的從李元青身上奪了過來,破涕為笑。
李元青看著他,心里十分的糾結。
他已經知道了事情原委,原來這個東方不羈從前對白算極所表現出來的寸步不離并不是因為忠心,而是因為這個叫做“阿片”的東西。按照白算極的記載,這阿片在張騫通西域之時便已經傳入中原,原來只是藥用,后來漸漸發現其他的卑鄙用途,他堂堂一個煉氣士,竟然使用這種手段去控制一個劍士,李元青是打心眼里不想讓東方不羈繼續這種生活了。
李元青一把揭開那個劍袋,抽出了里面的寶劍。
“東方不羈,你先不要著急吃阿片,你看看,這是你的寒霜劍吧,我想,這東西如今應該物歸原主了。”
東方不羈驚得不能自己,他雙手接過那把寶劍,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盡管他披頭散發、盡管他衣衫襤褸、盡管他此刻的臉上還掛著鼻涕,可是,當他的手輕輕輕輕撫過劍鞘的時候,眼神中忽然閃過追憶和驕傲的光芒。
猛地,他抓起那塊阿片丟向半空。
還不等那塊阿片落地,劍光翻飛,卷起一道狂飚,那一塊阿片膏被籠罩在這陣劍影狂飆之中,左右撲騰,很快化作一片片細密的碎屑,紛紛墜落而下。
李元青根本沒看清他是如何出劍的。
他從未見過這般厲害的身手,呆呆的看著東方不羈。
東方不羈收劍入鞘,嘴角已經被他自己咬出了鮮血。他向李元青感激的笑了笑,便帶著他的寒霜劍,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