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不得了的麻煩!_文豪1879:獨行法蘭西__筆尖中文 房間里,萊昂納爾正對著黑爵士的另一首“大作”《我的規矩就是規矩》發愁。
這首詩比前兩首更加直白,字里行間都是黑爵士從廉價冒險里汲取的“人生哲理”——
法律是狗屁,
拳頭是真理。
誰擋我的路,
誰就去見上帝。
萊昂納爾捏著鉛筆,黑爵士則坐在他對面,獵槍橫在膝上。
他的眼睛緊盯著萊昂納爾,像等待老師批改作業的學生,緊張又期待。
萊昂納爾剛想說什么,突然,房門被“咚咚”敲響了。
黑爵士瞬間繃直了身體,右手猛地按在獵槍的槍柄上,然后朝萊昂納爾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應付。
萊昂納爾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后,沒有立刻開門。
“誰?”他盡量讓聲音保持平靜。
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本鎮治安官,巴克·拉文。”
萊昂納爾回頭看向黑爵士;黑爵士則眉頭緊鎖,表情煩躁。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掂量了一下在小鎮上與治安官公開沖突的后果,最終無奈地點了點頭。
在美國西部這種偏遠小鎮,治安官就是土皇帝,權力極大,一旦被盯上,他們很難順利離開。
萊昂納爾明白了他的意思,打開了房門。
治安官巴克·拉文就站在門口,胸口別著一枚星形警徽,腰間的槍套里插著一把柯爾特左輪。
他沒有進屋,只掃視了一眼萊昂納爾,又瞥了一眼房間里面色陰沉的黑爵士。
治安官巴克·拉文先確認兩人的身份:“博爾頓先生?摩根先生?”
萊昂納爾擋在門口,沒有讓他進來的意思:“是的,治安官先生。”
巴克·拉文接著問:“你們從哪兒來?”
萊昂納爾按照之前和黑爵士商量好的說辭回答:“從卡森城那邊過來。”
卡森城是內華達州的首府,足夠遠,人口也足夠多,查證起來很困難。
巴克·拉文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果然是上面派下來的人。
但他還是硬著頭皮問:“準備去哪兒?什么時候離開風息鎮?”
萊昂納爾努力讓自己的回答自然些:“去加州找點活干,明天一早就走。”
巴克·拉文當然不相信,從卡森城到舊金山根本不需要經過風息鎮。
他盯著萊昂納爾看了幾秒鐘,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破綻,但萊昂納爾神色十分平靜。
他又看了看房間里始終沉默的黑爵士,躊躇了好一會兒,實在找不出別的問題。
最后他只能冷冷地警告兩人:“最好是這樣。我不管你們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在風息鎮,就給我老實點!
待在房間里,別到處亂晃,別惹麻煩。明天早上,我希望看到你們滾出我的地盤。聽明白了嗎?”
這莫名其妙的敵意讓萊昂納爾和黑爵士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們樂得如此。
萊昂納爾順從地說:“聽明白了,治安官先生。我們不會惹麻煩的。”
巴克·拉文又哼了一聲,瞪了他們一眼,這才轉身,故意用靴子把木地板踩得咯吱咯吱響,下樓離開。
萊昂納爾關上房門,黑爵士也松了口氣,但握著獵槍的手沒有松開。
黑爵士低聲咒罵:“這該死的治安官,像條嗅到肉味的狼!”
萊昂納爾走回桌邊,看著桌上那首《我的規矩就是規矩》:“看來,這里的‘規矩’不太一樣。”
但治安官的警告并沒有讓兩人獲得清靜,僅僅過了不到兩個小時,房門再次被敲響。
黑爵士再次警惕起來,握著獵槍,示意萊昂納爾去應對。
萊昂納爾走到門邊,重復之前的流程:“誰?”
門外是一個聽起來比較和善的聲音:“晚上好,先生。我是鎮上的鐵匠,大家都叫我老喬。”
鐵匠?萊昂納爾和黑爵士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治安官剛走,鐵匠又來?
黑爵士再次無奈點頭,在這種地方,輕易得罪一個本地人也不是明智之舉。
萊昂納爾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身材高大、肩膀寬闊的男人,大約五十歲年紀,臉上布滿皺紋,圍裙上沾著煤灰。
他笑著打招呼:“晚上好,摩根先生,博爾頓先生!”
萊昂納爾保持著距離:“我是摩根。喬先生,有什么事嗎?”
老喬笑容愈發燦爛:“沒什么大事,鎮上今晚在學校有個舞會,大家樂呵樂呵。
我想邀請兩位先生一起去參加。出門在外,交個朋友嘛。”
萊昂納爾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謝謝你的好意,喬先生。但我們只是路過,明天一早就離開,不想添麻煩。”
老喬收斂了笑容,向前湊近:“麻煩?是不是巴克·拉文那家伙威脅你們了?他跟你們說了什么?”
萊昂納爾一愣,沒想到對方會這么直接:“治安官先生只是提醒我們遵守鎮上的規矩。”
老喬嗤笑一聲,臉上露出“我懂”的表情:“規矩?哼!他的規矩就是讓他自己永遠坐在那個位置上!”
他壓低聲音,擠眉弄眼地暗示:“兩位先生,別裝了。我知道你們的身份。”
萊昂納爾莫名其妙:“身份?什么身份?”
老喬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樣子:“還能是什么身份?下周二就是選舉日了,對吧?”
萊昂納爾徹底愣住了,張了張嘴,想解釋這完全是誤會,選舉日什么的和自己沒關系。
但老喬根本沒給他機會:“你們放心!我,老喬,這次要堂堂正正地擊敗巴克·拉文,成為新的治安官!
還有殯儀館的斯內德先生,他是要當鎮長的人!我們不需要搞那些骯臟手段!
所以你們不用躲躲藏藏,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參加舞會。來吧,看看我們在風息鎮普通民眾中的支持率!”
他拍了拍萊昂納爾的胳膊:“就這么說定了,舞會上見!到時候你們就知道,誰才是眾望所歸!”
說完,老喬不等萊昂納爾再說什么,自信地轉身,哼著小調走下了樓梯。
萊昂納爾僵在門口,半晌才回過神來,慢慢關上門。
他轉過身,看著同樣一臉錯愕的黑爵士:“我們好像卷進了一個不得了的麻煩里。”
黑爵士皺緊了眉頭,罵了一句臟話:“該死的,選舉?這幫鄉巴佬腦子里在想什么?”
他們倆,一個是被通緝的驛站馬車劫匪,一個是身不由己的人質,竟然被當成了和選舉有關的什么大人物?
房間里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原本他們只想短暫的停留,現在卻可能陷入小鎮政治斗爭的泥潭。
就在萊昂納爾和黑爵士為身份的誤會而頭疼不已時,外面的世界已經因為他們而掀起了軒然大波。
《法國文豪西部遭劫!索雷爾下落不明!》
《世紀丑聞!美國法律與秩序的失敗!》
《野蠻的西部!文明世界的恥辱!》
類似的標題占據了從紐約到舊金山幾乎所有主流報紙的頭版。
列車搶劫案本身已經足夠驚悚,而遇襲者有享譽歐洲的法國文壇大將,更是給這件事增添了爆炸性的新聞價值。
報道詳細描述了襲擊過程的慘烈——爆炸、槍戰、混亂的逃亡,尤其重點強調了萊昂納爾為救同伴至今生死未卜。
筆觸極盡渲染,將萊昂納爾塑造成了一個為同伴犧牲的悲情英雄,同時也將美國西部描繪成了無法無天的蠻荒之地。
至于“黑爵士”劫持萊昂納爾是為了替他修改詩歌這種事,則被認為過于離奇,是劫匪掩人耳目的手段,沒人相信。
各大報紙猛烈抨擊西部各州政府的無能,譴責當地執法部門效率低下,坐視匪患猖獗。
他們聲稱,這不僅是對美國民眾安全的漠視,更讓美國在國際社會的輿論面前,蒙受了奇恥大辱。
一篇社論如此質問:“連受邀來訪的歐洲文化名人都無法保護,我們還有什么臉面自稱一個文明國家?”
還有一篇社論嘲諷意味更足:“法國人要送‘自由女神像’給我們?現在改成索雷爾先生的造型還來得及嗎?”
愛彌兒·左拉、阿爾豐斯·都德等人聯名發表了一份措辭強烈的聲明。
聲明中,他們對在美國領土上遭遇如此暴力事件表示“極度震驚和憤怒”;
并指出劫匪目標明確,直指他們攜帶的稿酬支票,懷疑背后可能有指使者。
聲明的最后,他們擲地有聲地宣布:“在找到萊昂納爾·索雷爾之前,我們將暫停在美國的一切訪問活動。”
這份聲明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本就焦頭爛額的警方和政府部門幾乎崩潰。
訪問活動暫停,意味著之前所有的外交努力和文化交流成果,都可能付諸東流;
更意味著美國的國家形象將遭受難以挽回的打擊。
來自華盛頓、法國使館乃至白宮的問詢和催促電報,像雪片一樣飛向內華達州政府和太平洋鐵路公司。
內華達的州警們膽戰心驚,上頭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必須盡快找到萊昂納爾·索雷爾!
他們擴大了搜索范圍,派出了更多人手,沿著鐵路線和周邊城鎮進行拉網式排查,任何一點線索都不敢放過。
同樣感到臉上無光、壓力巨大的,還有平克頓偵探事務所。
保護雇主失敗,讓重要人物被劫持,這對以“高效、可靠”著稱的平克頓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恥辱!
西部平克頓的負責人,威廉·平克頓,親自出馬了。
他勃然大怒,認為這是對平克頓的公然挑釁 他立刻調集了上百名最精銳的偵探,親自率領,席卷向火車遇襲地點周邊的所有城鎮、牧場、礦場和印第安保留地。
威廉·平克頓下了嚴令:“找到那個狗娘養的黑爵士,把索雷爾先生毫發無傷地帶回來!
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招惹平克頓的客戶是什么下場!”
美國每年的11月第一個星期二是選舉日,所以十月底是非常敏感的時期,尤其在19世紀。
19世紀的美國西部,治安官(Sheriff)幾乎都是“選舉產生”的地方公職,不是任命的。任期通常為2年或4年,治安官是當時美國地方權力最大的官職之一,掌管地方武力,還管監獄,有權執行法院命令,可以任命副警長。《第一滴血》里,開頭驅逐史泰龍的就是治安官。
當時的美國鄉下小鎮,權力三角一般是鎮長、治安官和肉鋪老板。badaoge/book/144458/55496027.html
請:m.bada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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