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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章 萊昂,救命

第425章萊昂,救命!_文豪1879:獨行法蘭西__筆尖中文  晚餐時分,“佩雷爾號”頭等艙的餐廳里,萊昂納爾、左拉、莫泊桑、都德、龔古爾、于斯曼等人圍坐在一張長桌旁。

  侍者們安靜地來回穿梭,送上菜肴,這一餐比之前任何一餐都要豐盛,據說了船長特意交代的。

  話題自然圍繞著萊昂納爾剛才講的那個故事。

  左拉一邊切著一塊小牛肉,一邊贊嘆:“萊昂,我必須再說一次,你的即興創作能力讓我感到震驚。

  一個在郵輪上出生的鋼琴師,從未踏上陸地,對音樂無師自通…這個構思太獨特了。

  尤其是你把他和德彪西聯系起來,增加了真實感,妙極了!”

  都德點點頭,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確實。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構建出一個如此完整又充滿魅力的人物。

  哦,還有那場‘斗琴’,戲劇性太強了!我從未想過音樂決斗能比刺劍決斗還精彩!”

  龔古爾的眼神里也流露出欣賞:“更難得的是,這個故事有一種超越現實的詩意。

  這個‘80年’,他選擇留在船上,本身就是一種對世俗規則的背離。

  不,應該說,他本來就是規則之外的人,你甚至沒有舍得給他一個真正的‘身份’。”

  于斯曼則更關注細節:“你連他養父是燒爐工,死在艙蓋下這種細節都想好了,好像這個故事早就活在你腦子里一樣。”

  萊昂納爾只是笑了笑,叉起一塊蘆筍:“運氣好,剛好有些想法。”

  莫泊桑一直沒怎么插話,這時忽然放下酒杯,胡子翹了翹:“朋友們,你們只看到了故事的表面,我想到的是別的東西!”

  他看向萊昂納爾,“萊昂,我們下午從臭氣熏天的統艙回來之后,你說‘巴黎不是全世界,歐洲也不是。’”

  眾人安靜下來,看向莫泊桑。

  莫泊桑的眼神變得認真起來:“我覺得,‘80年’這個一輩子不肯下船的天才鋼琴師,就像我們,像很多沉溺在巴黎沙龍、咖啡館和劇院里的藝術家。

  我們擁有技巧,擁有名聲,我們的世界似乎就是巴黎,因為那里就是歐洲的文化中心。

  但我們可能也被困在了這個‘角落’里,精神上從未真正見識過整個世界。

  ‘80年’的船是他的整個世界,而我們的‘船’,或許就是塞納河兩岸。

  他不敢也不愿踏上真正的土地,感受它的廣闊無邊;那我們呢?

  我們是否也不敢也不愿真正去理解巴黎和歐洲之外的新世界?”

  他這番話讓桌上一時沉默。

  左拉率先開口,表示贊同:“有道理!我們常常嘲笑美國是文化荒漠,但也許正是這種傲慢,蒙蔽了我們的眼睛。

  居伊說得對,萊昂是在提醒我們,藝術的源泉不僅在巴黎,更在于廣闊的世界。

  固步自封,即使技藝再高超,精神也可能像‘80年’一樣,局限在一艘船里。”

  都德感慨道:“是啊,我們這次去美國,不正是要踏出我們的‘船’嗎?”

  萊昂納爾聽著他們的討論,心里有點哭笑不得。

  他當時只是順勢把《海上鋼琴師》的故事搬過來,可沒想那么多深刻的隱喻,這些作家朋友們還是太會做閱讀理解了。

  不過,同伴們能自行解讀出這些含義,倒也省了他一番口舌。

  他端起酒杯,淡淡地說:“故事講出來,就是大家的了,你們怎么理解都有道理。”

  晚餐在持續的討論中結束,當一行人再次走向娛樂室時,都被里面的景象嚇了一跳。

  不大的娛樂室里擠滿了人!不僅有頭等艙的乘客,還有許多二等艙的乘客也設法擠了進來。

  椅子不夠,很多人就站著,或者靠在墻邊,甚至排到了過道上。

  看到萊昂納爾他們進來,所有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人群中響起一陣興奮的低語。

  “索雷爾先生來了!”

  “快讓他繼續講!”

  “老天,這么多人…”

  萊昂納爾看著這陣仗,也愣了一下。

  左拉在他背后輕輕推了一把,低聲道:“看來你的‘80年’把大家都迷住了。”

  座位是沒有了,萊昂納爾只好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走向那個小舞臺。

  鋼琴師讓·杜蘭德看到他,立刻露出笑容。

  萊昂納爾站定,清了清嗓子,嘈雜的娛樂室瞬間安靜下來。

  他接著下午的斷點,開始講述“80年”的后半生。

  他講到“80年”拒絕了無數來自陸地的演出邀請,依舊留在“佩雷爾號”上,用音樂陪伴著一批又一批橫渡大西洋的旅客。

  他的名聲越來越響,成了這艘船上一個傳奇般的符號。

  接著,萊昂納爾引入了一個讓所有乘客發出驚嘆的名字:“后來,有一天,一位名震世界的音樂大師登上了‘佩雷爾號’,他就是卡米爾·圣桑先生。”

  人群中響起一陣低低的驚呼和議論。

  卡米爾·圣桑10歲起就被譽為鋼琴神童,是目前法國樂壇最出色的鋼琴家、管風琴家。

  想必在二十多年后,他的名聲更是如日中天。

  “…就在那場為圣桑先生準備的私人演奏中,‘80年’的目光,越過琴鍵,落在了一位隨行的年輕姑娘身上。

  她那么美麗,那么沉靜,仿佛匯集了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他的聲音變得柔和,鋼琴師杜蘭德也適時地讓旋律變得格外溫柔纏綿。

  “‘80年’的心,仿佛被什么東西輕輕觸動了。他即興彈奏出一段旋律,那是他一生中從未有過的溫柔、憧憬,又帶著一絲怯怯的渴望。

  那音樂,像是在訴說他第一次,對船外的世界產生了向往——因為那里有她。”

  聽眾們,尤其是女士們,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她們交換著眼神,仿佛在說:愛情,終究是降臨到這個孤獨的天才身上了。

  “演奏結束后,圣桑先生大為震動。他走到‘80年’面前,鄭重地邀請他,‘跟我下船吧。你的天賦不應該埋沒在這艘船上。

  我會帶你巡演整個歐洲,你會成為這個時代最著名的鋼琴家!’”

  這是一個難以拒絕的誘惑,乘客們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80年’猶豫了。這次猶豫,不僅僅是因為音樂大師的邀請;

  更重要的,是那個他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姑娘,他的目光,始終在追隨著她的身影。”

  “啊!”有人忍不住低呼,所有人都以為,愛情的力量會最終戰勝他對船的依賴。

  “船,終于還是到港了。紐約‘三一教堂’的尖頂,出現在乘客們的視野里。”

  萊昂納爾的語速放慢,變得沉重起來:

  “‘80年’穿著他最好的衣服,手里拎著一只小小的行李箱。

  他站在舷梯的頂端,望著下面那片他凝視過無數次,卻從未踏足的土地。

  他看到那位姑娘在人群中忽隱忽現,然后身影漸漸模糊,最后完全消失。”

  娛樂室里靜得能聽到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

  “他望著那片陌生的土地,猶豫了許久,許久。他的腳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

  最終,在所有人的不解中,他猛地轉身,拎著行李,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回了船上。

  他,還是沒有踏出那一步。”

  “唉——!”巨大的嘆息聲在娛樂室里爆發出來,有失望,有遺憾,更有惱怒。

  “這個傻瓜!”

  “為了什么啊?”

  “他明明可以擁有愛情和名聲!”

  咒罵聲、議論聲嗡嗡響起,人們為他感到不值,又恨鐵不成鋼。

  萊昂納爾沒有理會這些反應,他的聲音帶上了滄桑感:

  “許多年過去了,轉眼到了1915年。‘佩雷爾號’老了,舊了,跟不上時代了。

  船務公司決定將它報廢,炸毀,用更新的船來代替它。”

  聽眾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所有的船員都接到了通知,陸續下船了。

  但是,沒有人找到‘80年’,他就像蒸發了一樣。

  有人說,他或許終于想通了,自己偷偷下船,融入了陸地上的人海;

  也有人說,他肯定還躲在船上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艘船,只要他不想被人找到,那就沒人能找到他。”

  乘客們開始交頭接耳,猜測著“80年”的命運。

  “炸船的日子越來越近,搜索隊一遍遍巡查,依舊一無所獲。

  船務公司的負責人不耐煩了,他揮著手說,‘停下!別再找了!法律文件上根本沒有這個人!

  一個不存在的人,就算炸死了又能怎么樣?趕緊清場!’”

  “混蛋!”

  “冷血的家伙!”

  聽眾們對這位經理爆發出憤怒的譴責。

  “終于,那一天到來了。所有人都撤離了,‘佩雷爾號’孤零零地停在海上。

  隨著幾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萊昂納爾停頓了一下,仿佛自己也聽到了那轟鳴:“巨大的火球騰空而起,這艘承載了無數故事的郵輪,被炸成了無數碎片,沉入冰冷的海底。”

  故事結束了。

  娛樂室里先是一片寂靜,隨即響起了低低的哀嘆和抽泣聲,尤其是那些情感豐富的女士,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眼角。

  “他就這么死了?”

  “他到底下沒下船啊?”

  “索雷爾先生,求你告訴我們,他到底在不在船上?”

  人們意猶未盡,紛紛追問,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萊昂納爾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搖了搖頭:“也許在,也許不在,我也不知道答案。

  或者說,這個答案,在你們每個人的心里。”

  他說完,微微鞠了一躬,便走下舞臺,穿過人群,徑直離開了娛樂室,留下滿屋子沉浸在故事里的聽眾。

  “這一定是講藝術的純粹!他寧愿與他的音樂一同毀滅,也不愿被世俗玷污!”

  “不,我看是愛情!他是因為失去了勇氣,錯過了愛情,才心灰意冷!”

  “就是一種獨特的人生選擇吧?每個人都有權選擇自己的世界,哪怕這個世界只是一艘船…”

  這時,莫泊桑又站了出來。

  他摸著自己精心修剪的胡子,臉上帶著洞察一切的得意微笑,提高了聲音:“諸位,萊昂納爾其實另有所指…”

  當晚,夜深人靜,莫泊桑愁眉苦臉地敲開了萊昂納爾的艙門。

  “萊昂,救命!”他一進門就癱倒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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