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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何前恭而后倨?

第400章何前恭而后倨?(月初求票)_文豪1879:獨行法蘭西__筆尖中文  老人走到萊昂納爾面前,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激動地呼喊,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索雷爾先生!您還記得我嗎?

  安東尼·馬修,‘圣米歇爾號’上那個一輩子給人開牡蠣的窮水手!”

  萊昂納爾當然記得,他那篇《我的叔叔于勒》,就是首先用他作為藍本,在莫泊桑等人面前口述出來的。

  只是這個老人已經不像兩年前那么落魄了,身上的衣服干凈合身,臉上也沒有了泥垢。

  萊昂納爾上前一步,和他握了握手:“馬修先生,我當然記得——不過您變化很大。”

  安東尼·馬修綻開一個笑容,把眼角的魚尾紋都擠在了一起:“變化?是的,先生,現在人人都叫我‘于勒叔叔’!

  是您,改變了我和這艘「圣米歇爾號」的命運!”

  他回身,指向停泊在碼頭的「圣米歇爾號」。

  與其他忙碌的船只不同,它此刻空蕩蕩的,甲板上不見往日熙熙攘攘的旅客,只有船員們肅立著,目光都投向這里。

  老人的聲音激動得都顫抖起來:“瞧見了嗎?今天,它特意放空,沒有搭載一個客人,沒有運送一箱貨物!

  它在這里,只為了等您,等您和這些……這些追隨您、相信您的人!”

  他環視周圍黑壓壓的支持者,高舉手臂,在空中劃過一個巨大的弧度,極力凸顯人數之多。

  “是您和您的筆,賦予了這艘老船新的生命,讓它有了故事,有了希望。今天,它要用最干凈的艙位,送您回家!”

  這時候「圣米歇爾號」拉響了汽笛,發出一聲長鳴,仿佛在應和安東尼·馬修的說法。

  萊昂納爾知道自己無法拒絕這份樸實的好意。

  他深吸了一口氣,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后邁開了腳步,朝著“圣米歇爾號”的舷梯走去。

  身后的支持者們,也尾隨上了「圣米歇爾號」。

  唯一松了口氣的,只有那幾個英國警察——他們的使命完成了,剩下的煩惱就交給法國人吧。

  船上果然如老馬修所說,干凈得一塵不染,說明從加萊港來的時候就沒有搭載客人。

  幾個小時的航程在一種奇異而熱烈的氛圍中度過。

  安東尼·馬修親自為萊昂納爾端上了他親手撬開的肥美牡蠣——當然,沒有收5法郎一打的費用。

  渡輪上的其他船員們也一改往日的慵懶,眼神中充滿了好奇,服務得格外周到。

  當「圣米歇爾號」的輪廓終于出現在加萊港的地平線上時,岸上早已是另一片沸騰的海洋。

  比澤西島更加龐大的人群聚集在碼頭上,無數手臂揮舞著帽子、手帕和簡陋的標語牌。

  “歡迎萊昂納爾歸來!”

  “真理與自由萬歲!”

  “巴黎在等你!”

  呼喊聲匯成一股巨大的聲浪,遠遠傳來,竟壓過了海浪的咆哮和渡輪汽笛的長鳴。

  「圣米歇爾號」緩緩靠岸,舷梯放下。

  當萊昂納爾的身影出現在船舷時,整個加萊港仿佛被點燃了。

  人們爭先恐后地想要涌上前,警察們組成的人墻在巨大的壓力下顯得岌岌可危。

  無數雙手伸向萊昂納爾,想要觸摸他,想要向他表達支持。

  記者們像獵犬一樣擠在最前面,鉛筆在速記本上飛舞。

  萊昂納爾在幾位健壯支持者的護衛下,艱難地走下舷梯。

  他沒有立即發表演講,只是不斷地向人群揮手致意。

  “回巴黎!我們一起回巴黎!”人群中爆發出新的呼聲。

  顯然,聚集在加萊的許多人也并不僅僅是為了見他一面,和澤西島上的許多人一樣,他們打算伴隨他回到巴黎。

  萊昂納爾也知道,從踏上加萊港的這一刻起,他的歸途就不再是私人行程,而變成了一場公開的游行。

  隨著萊昂納爾一天天接近巴黎,這座城市的輿論和政治氣氛變得越發詭異,并且像一張逐漸拉滿的弓,緊繃起來。

  報紙上的標題每天都在變,甚至早報和晚報的態度都可能截然相反,充分展示了巴黎輿論界的善變。

  在萊昂納爾還在倫敦“流亡”時,幾乎所有媒體都一致譴責儒勒·費里政府的殖民政策的失利和縱容暴力的無能。

  也都明確表達了對萊昂納爾的同情,呼吁他回來“投入祖國的懷抱”,仿佛他是能拯救法蘭西聲譽的良藥。

  但等萊昂納爾真的決定回來,并且得到了民眾的夾道歡迎時,又被許多人視為某種“挑釁”。

  一些報紙的態度起了微妙的變化。

  尤其是那些支持儒勒·費里以及溫和共和派的媒體,比如如《時報》和《費加羅報》。

  他們的標題從一開始的《歡迎游子歸來,法律必會公正裁決》,逐漸變成了《理性看待回歸,謹防民意濫用》。

  評論員們甚至開始語重心長地奉勸萊昂納爾要“謹慎行使人民對他的愛戴,不要沖動。”

  或者是“想一想儒勒·費里先生過去對你的支持,不要將國家拖入不必要的分裂和動蕩”。

  字里行間,都在暗示著他龐大的影響力,已經成為了儒勒·費里政府的“威脅”。

  而在儒勒·費里內閣內部,也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和重大的分歧。

  儒勒·費里本人責承受著來自殖民失利、議會不信任和輿論壓力的三重折磨。

  在得知萊昂納爾即將抵達巴黎后,他幾乎是咬著牙要求司法部長朱爾·科爾德向巴黎檢察官施壓。

  他希望在萊昂納爾到達巴黎前,撤銷那份該死的、愚蠢透頂的指控。

  儒勒·費里在辦公室里踱步,臉色鐵青:“我們必須止損,朱爾!

  讓這場鬧劇在法庭上繼續,只會給我們,給共和國帶來更多的羞辱!

  英國人正在看我們的笑話!現在撤銷,還能保留一點體面!”

  然而,司法部長,同時也是法學專家的朱爾·科爾德卻無奈地攤開了手,表示無能為力。

  朱爾·科爾德的語氣平穩又冷靜:“總理先生,我理解現在的處境,也明白您的考量。

  但是,我必須遺憾地告知您,我做不到。那些檢察官,現在已經開始半獨立了。

  他們不會聽從我這個司法部長的命令,尤其是在這樣一樁備受關注的案子上。

  他們堅持認為,起訴是基于法律條款,程序已經啟動,就必須走完,不能被輿論左右。

  任何來自內閣的干預,都會被他們視為對司法獨立的褻瀆,并可能引發更大的反彈。”

  “這些混蛋!”儒勒·費里幾乎要咆哮出來。

  他清楚這所謂的“司法獨立”背后,是誰在施加影響。

  檢察官系統的強硬態度,源自于他們對政治局勢的判斷——最遲到今年的11月,他這個總理就要下臺了。

  通常來說,第三共和國要罷免一位總理,需要議會里有人提出不信任案,然后投票表決。

  但在法國,通常不會走到這么難看的一幕。

  議員們會通過否決重要議案,尤其是重大預算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態度。

  如果議案或者預算通過,那么表明這位總理還能繼續再干下去;如果沒有通過,總理就要識相地率領內閣辭職。

  七月底臨時追加突尼斯方面的軍費預算,對他就是一次考驗,但最終涉險過關。

  現在一個月過去了,無論是突尼斯還是交趾支那,情況都并沒有任何好轉,法軍依舊深陷泥濘。

  十月份,他就要向議會提交1882年的政府預算以供討論,如果被否決,那他這一年多總理生涯就走到盡頭了。

  儒勒·費里心里很清楚,這份預算案,注定無法通過。

  所以檢察官和司法宮才肆無忌憚地抗拒自己的意志——雖然在民眾看來,他們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儒勒·費里此刻感覺自己像坐在一個即將噴發的火山口上,腳下是滾燙的巖漿…

  而在位于圣日耳曼區的私密貴族沙龍里,氛圍則截然不同。

  厚重的天鵝絨窗簾隔絕了外面街道上的喧囂,空氣中彌漫著上等雪茄的煙霧和陳年白蘭地的醇香。

  水晶吊燈下,幾位衣冠楚楚的紳士和幾位裝扮華麗的貴婦圍坐在一起,臉上帶著心照不宣的微笑。

  戴著單片眼鏡的吉斯卡爾·德·蒙莫朗西公爵舉起了酒杯:“為我們即將到來的勝利,干杯。”

  他是這個沙龍的主人,一位與奧爾良派關系密切的老公爵。

  穿著軍服的退役將軍帕特里斯·德·格拉蒙伯爵附和舉起酒杯:“為了法蘭西真正的秩序。”

  維克多·波拿巴則晃動著杯中的琥珀色液體:“真有趣,看看那些平民,他們像追逐偶像一樣追逐索雷爾。

  他們難道不明白,一時的喧囂改變不了任何東西嗎?巴黎,終究是需要頭腦和傳統來治理的。”

  蒙莫朗西公爵慢悠悠地說:“儒勒·費里那個蠢貨,已經被逼到了墻角。

  無論萊昂納爾·索雷爾是輸是贏,這場審判都將摧毀他的政府。

  而我們只需要耐心等待。當民眾對混亂感到厭倦時,就是秩序回歸的時刻。”

  伊莎貝拉·德·拉法耶特侯爵夫人用扇子掩著嘴輕笑:“聽說那位索雷爾先生,在倫敦還順手寫了一篇童話,結果惹惱了英國佬的?

  真是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啊!不過,樹敵太多,可不是什么明智之舉。”

  維克多·波拿巴冷冷地說:“讓他鬧吧,鬧得越大越好。最好能讓所有人都看看——

  所謂的‘人民的聲音’是多么容易被煽動,又是多么的不可靠。

  等他在法庭上,或者在民眾期望落空時摔下來,那場面一定很教育人。”

  清脆的碰杯聲在溫暖的沙龍里回蕩,與窗外躁動不安的巴黎,構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badaoge/book/144458/55222888.html

  請:m.bada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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