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879:獨行法蘭西第388章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_wbshuku
第388章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
第388章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
一八八一年七月的北非,陽光毒辣,但突尼斯內陸的圣城「卡伊魯安」聚集的怒火比陽光更為熾烈。
來自四面八部的部族戰士,如同匯聚的溪流,涌向這座古老的城池。
他們結成的松散聯盟,有頭纏白巾的長者,有目光銳利的沙漠騎手,手持古老火繩槍的山民…
他們聚集在長老們的周圍,誓言要將法國這個“突尼斯的保護者”驅逐出去。
駐守的法軍分隊布雷斯特少校并未將這些“土著”的騷動放在眼里,他們有新裝備的格拉步槍和大炮。
但戰斗并沒有在開闊地帶展開,而是在狹窄的街巷和密集的民居間進行。
法軍整齊的排槍射擊,在錯綜復雜的巷戰中威力大減;而突尼斯人,他們熟悉這里的每一道矮墻,每一個拐角。
冷槍從屋頂、從窗后、從地窖的通風口射出,精準又致命。
他們用獵殺沙漠狐狼的耐心,狩獵著這些闖入圣地的法蘭西人。
就像一名年輕的中士咒罵的那樣——“見鬼!他們就像影子!”
他靠在斷墻后,軍服已經磨出了布條,臉上沾滿汗水和塵土。
他剛探出頭,一發子彈就擦著他的帽檐飛過,打在身后的土墻上,激起一蓬煙塵。
布雷斯特少校臉色鐵青,他的士兵在不斷減員,補給線被完全切斷,水源也成了問題。
外面則是越聚越多、士氣高昂的敵人;繼續堅守,只會被慢慢耗光。
他終于從牙縫里擠出命令:“撤退!向沿海方向撤退。我們不能全部葬送在這里!”
法軍丟棄了不必要的輜重,在夜色的掩護下,向海岸線方向且戰且退。
身后,卡伊魯安的城墻上,響起了勝利的歡呼聲!
那聲音如同浪潮,拍打著每一個法軍士兵的心,讓他們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恐慌。
消息傳回巴黎,軍方高層震怒,但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他們原以為一紙條約便能定鼎乾坤,卻沒想到在突尼斯的內陸,遭遇了如此頑強的抵抗。
法軍被迫收縮防線,重兵囤積于沿海的比塞大、突尼斯城等幾個主要據點;增兵的計劃,也在緊急制定中。
而突尼斯西部哈馬馬山、加夫薩、加塞林山區的戰斗,像是附骨之疽,持續消耗著法軍的血液與意志。
這里山勢險峻,溝壑縱橫,對于不熟悉地形的外來者而言,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死亡陷阱。
一支由杜蘭德上尉率領的巡邏隊,奉命清剿加夫薩附近山區“滋擾”補給線的部族武裝。
隊伍包括五十名步兵和十名騎兵,還配備了一挺輪式機關槍。
他們沿著干涸的河床行進,陽光將他們的深藍色軍服烤得滾燙。
杜蘭德上尉大聲提醒:“保持警惕!這些野蠻人擅長偷襲!”
士兵們端著槍,眼神緊張地掃視著兩側光禿禿的山崖。
太安靜了,除了風聲和馬蹄踏在碎石上的聲音,別無他響。
突然,一聲尖銳的呼哨劃破寂靜。
幾乎在同一瞬間,槍聲從四面八方響起——不是整齊的排槍,而是稀疏卻準確的點射。
走在最前面的兩名尖兵應聲倒地。
杜蘭德聲嘶力竭地喊道:“敵襲!尋找掩護!”
隊伍瞬間亂成一團。
士兵們慌忙撲向河床邊的巨石后,或是就地臥倒。
然而,襲擊者占據著制高點,他們的子彈如同長了眼睛,總能找到法軍躲避的縫隙。
杜蘭德吼道“機槍!快把機槍架起來!”
操縱機槍的士兵試圖將沉重的槍身轉向,但一陣更密集的子彈潑灑過來,將他連同副射手一起打成了篩子。
機槍歪倒在一邊,啞火了。
這時,貝都因騎手出現了!
他們如同鬼魅般從山脊后沖出,騎著矮馬,揮舞著彎刀,沿著陡峭的山坡俯沖而下。
他們的沖鋒有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嘴里還發出令人心悸的呼嘯。
杜蘭德一邊拔出手槍射擊,一邊命令:“自由射擊!擋住他們!”
但轉眼間,騎士們已沖入法軍隊列。
彎刀砍劈,發出沉悶的聲響,伴隨著法軍士兵臨死的慘嚎。
馬匹撞翻了試圖結陣的步兵,場面徹底失控。
杜蘭德上尉目睹著他的士兵像麥稈一樣被砍倒。
他想組織抵抗,但通訊已被切斷,指揮完全失靈。
一名貝都因騎手徑直向他沖來,他舉槍射擊,卻打了個空。
下一刻,彎刀的寒光掠過他的脖頸…
戰斗在二十分鐘內結束。五十名法軍士兵,僅有七人僥幸逃脫,帶回了巡邏隊全軍覆沒的消息。
類似的小規模伏擊在一八八一年七到八月間頻繁發生,法軍損失累計上百人。
西部山區,成了法軍不愿提及的噩夢,也迫使巴黎向這片“保護國”增派兩萬人的部隊,試圖碾碎一切抵抗。
沿海城市的戰斗,殘酷程度又遠遠超過了內陸。
八月中旬,蘇塞與斯法克斯的法軍登陸部隊,在斯法克斯城郊遭遇了頑強抵抗。
順利接管城市的幻想,在踏入城區第一步時就破滅了。
斯法克斯的街道,成為了新的戰場。
這里的抵抗者不僅僅是部族戰士,更多的是普通的市民、手工業者,甚至還有親奧斯曼帝國的武裝人員。
他們利用熟悉的街巷,筑起了簡陋的街壘,用一切可以找到的武器迎擊入侵者。
法軍試圖以散兵線推進,但每一座房屋都可能射出子彈,每一個窗口都可能拋下石塊甚至點燃的油罐。
抵抗者使用的武器五花八門,甚至有需要點燃火繩的“祖傳”火槍,當然更少不了彎刀、長矛。
“為了自由!為了突尼斯!”吶喊聲在街道上空回蕩。
法軍士兵們背靠背,小心翼翼地向前推進,但還是不時被不知從何處射來的子彈擊中,慘叫著倒下。
占領一座房屋,往往需要付出數人傷亡的代價,而轉入下一條街道,戰斗又周而復始。
進展緩慢得令人絕望,法國人奪取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雙方的鮮血。
時間在拖延,傷亡在增加,而這座城市的抵抗意志似乎絲毫未減。
負責指揮登陸部隊的朱諾將軍,在后方指揮部里焦躁不安。
他臉色陰沉,對身邊的參謀說:“傳令給海軍,請求艦炮火力支援。目標,抵抗者聚集的城區。”
參謀遲疑了一下:“將軍,那里有很多平民…”
朱諾粗暴地打斷他:“執行命令!他們是暴徒的同謀!必須用最嚴厲的手段,摧毀他們!”
停泊在海面上的法國軍艦,側舷的炮口緩緩揚起,指向了這座沐浴在陽光下的城市。
第一發炮彈落下時,巨大的爆炸聲讓整個戰場為之一靜。
緊接著,更多的炮彈如同冰雹般砸向斯法克斯的城區。
房屋在爆炸中坍塌,木頭燃起大火,狹窄的街道瞬間被瓦礫和尸體堵塞。
法軍士兵們利用炮火掩護,重新發起進攻。
這一次,他們遭遇的抵抗明顯減弱了——街壘被炸毀,幸存的抵抗者只能在廢墟間進行零星的、絕望的反擊。
而斯法克斯主城區已經成為地獄般的景象。
斷壁殘垣間,隨處可見焦黑的尸體,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血腥和燒焦皮肉的氣味。
一些幸存的市民用空洞的眼神看著這些“文明國度”的士兵,目光中已沒有了憤怒,甚至沒有了恐懼,只剩下死寂。
當突尼斯的反抗剛在巴黎的議會里掀起風波,另一份來自印度支那的報告,被放在了海軍殖民部官員的案頭…: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