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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他與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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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那陰龍是一伙的。”紀歡喜的話回蕩在魏來的耳畔。

  魏來一時有些出神,總覺得有什么不對。

  “公子我來拖住他,你去解決那棵樹的問題。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別猶豫!”紀歡喜沉眸言道,那枚金色的吊墜再次被她握在了手中。

  說罷,紀歡喜便將那金色的吊墜摁在了自己的眉心,金色的火焰印記在她的眉心浮現,巨大的雙眸在她背后緩緩睜開。

  赤瞳焚天之術!

  魏來見狀,抬頭看了看四周密布的陰氣,他難以揣測桐林外到底是怎樣一種境況,但人心不齊,就算他們能夠抵御一些時間,可若是長時間沒有得到桐林內的消息,那陰龍不斷凝聚的威嚇下,保不齊會不會有人生出二心。

  魏來知道紀歡喜說得很對,他們的時間不對了。

  眼看著神情猙獰的王道安與紀歡喜戰做一團,魏來也只能暫時壓下心底泛起的某些不安,沉眸邁步上前。

  他的手在那時輕輕的按在了古樹巨大的樹干上,雙眸閉起,暗暗催動起體內為數不多的金色神性,試圖如上次那般感應這古樹的意志。

  是的。

  這樹就如傳聞中一般生有靈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應該算作一只樹妖。

  在上一次為這古樹傳輸神性時魏來曾感受到過他的意志,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魏來卻從古樹的意志中感受到了某種趨近于人的情感——不舍。

  但那樣的不舍到底是與古桐城的百姓、亦或者自己的性命有關,魏來卻無從得知。

  而現在,當然再次沉下心神去感受古樹時,魏來卻猛地心神大震!

  憤怒!嗜血!仇恨!恐懼!

  一系列強烈得幾乎要將魏來心神吞沒的氣息將魏來籠罩,魏來險些心神失守。

  他一個哆嗦,收回了落在古樹樹干上的手掌,雙眸也在那時睜開。

  “怎么了?”紀歡喜躲開了一道襲來的血光,然后又喚出靈炎擊潰數道從各處殺向魏來的陰魂,嘴里亦大聲朝著魏來問道。

  “一點小麻煩。”魏來輕聲應道,隨后眉目一沉,穩定下心神再次將手摁在了那樹干之上。

  這一次魏來并不急著朝那古樹中傳送神性,方才的接觸讓他意識到想要擺脫眼前的困局,似乎并不是醫治好這棵古樹便可解決的,至少他得先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將大部分的力量都用于包裹自己的心神,可饒是如此,當他觸及到古樹的意志時,那些山呼海嘯一般的負面情緒依然讓魏來目眩神暈,險些跌坐在地。但好在數息之后他便咬著牙穩定住了自己的心神,然后他方才繼續感受那古樹體內的意志。

  各種暴戾的情緒在古樹的體內橫沖直撞,魏來從最初的詫異之后,心底便生出了些許疑惑。依照虞桐的說法,這棵古樹從七百年前便一直存在于此地,鎮壓那地底的陰龍,他哪來的這么狂暴得幾乎會將一個正常人心神吞沒的暴戾情緒?

  魏來想不明白,但為了解決眼前的困境,他在咬了牙壓,將自己的心神敞開,主動迎向那些翻涌在古樹體內的暴戾情緒——只有這樣,他才能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

  只是,當他的心神觸及到那暴戾情緒的一剎那,他的腦海中便響起一聲轟鳴,而伴隨著的卻是一陣陣如刀割劍刺一般的劇痛。

  魏來強忍著這股幾乎將他撕裂的不適,去細細感應那些暴戾情緒之中所裹挾碎片化的記憶——

  他看見滿地的尸骸,從襁褓中的嬰兒到行將就木的老人,無一幸免的倒在一處寬闊的平原上。天下著雨,血水與雨水混跡,流淌在一起,匯成溪流,漫向遠方。

  他看見一位位女子被從宅院中拖出,她們的衣衫被撕裂,穿著甲胄的男人們將她們團團圍住,分食她們就像惡狼在分食羔羊。

  他還看見一把把高舉的屠刀,一顆顆滾落的頭顱。孩子們的哭聲,女人們的抽泣,男人們的咒罵以及更多更多的哀嚎混集在一起,一片人間煉獄般景象…

  那樣慘狀讓饒是自認為心性已經不同尋常的魏來都不免在看過之后,面色慘白,心神動蕩…

  可一棵樹哪來的這些記憶,魏來困惑的想到。

  忽然他的心頭一動——這不是這棵古樹的記憶,是那些陰魂,那些死在七百年前的虞家陰魂的記憶!

  “救…救…他…他們。“

  可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忽的在魏來的腦海中響起。

  那聲音斷斷續續,發音雖然標準,但卻明顯有些生澀。像是牙牙學語的孩童在用一個個自己并不熟悉的音節拼湊成了自己想要說出的句子。

  “你是誰?”魏來在腦海中問道,他并不認為方才的聲音是自己產生的幻覺。

  “桐…桐樹。”那聲音再次言道。

  “你是這棵古樹!”魏來一愣,但很快便回過了神來:“他們?你讓我救誰?”

  “他…他們。”那聲音言道,但給出的答案的卻是一成不變的模棱兩可。

  魏來皺起了眉頭,他難以從對方這樣的言語中獲取半點有用的信息:“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救誰,但只有先解決你的麻煩,鎮壓下陰龍,我們才有一線生機,無論你要我救誰,你先得讓我救下你!”

  說著魏來的心神一沉,便于那時將體內的神性朝著古樹的體內輸送。

  但出乎預料的是,魏來的神性方才進入到桐樹體內,那桐樹之中便傳來一股力量,將魏來的神性逼出。

  然后古樹的聲音也再次響起:“救…救他…他們。”

  他似乎并不能熟練的使用人類的語言,但魏來卻從他結結巴巴的語句中聽到了某種不容置疑的堅決。

  “你是在威脅我嗎?”魏來沉眸問道。他有些惱怒,但此刻的情形卻又注定他不得不受制于人。

  “是的。”那聲音的回答這一次極為干脆,似乎并沒有半點正常人應有的羞愧與心虛。

  “可是,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救誰!”魏來有些心煩意亂,與古樹的對話出乎他預料的艱難。

  “他…他們。”古樹再次言道,依然還是與之前一般一成不變的答案。

  饒是以魏來的性子,在接二連三得到這般“胡攪蠻纏”似的答案后,也不免生出想要罵出兩句臟話的沖動。但還不待他將這樣的心思付諸實踐,他忽然心頭一動,驅動起體內的靈力再次細細感應古樹體內的狀況。

  那些各色的暴戾情緒依然在古樹的體內橫沖直撞,但這一次魏來卻感受到了些許不一樣的東西。

  這些情緒似乎并非是古樹自己產生又或者從某處吸納而來,這樣的說法并不準確,準確的說是,并非那些暴戾的情緒在古樹的體內橫沖直撞,而是這些情緒的主人在古樹的體內翻涌糾纏。

  想到這里的魏來再次收回了自己放在樹干上的手,他的心頭升起了某種明悟,他抬頭看向眼前這棵高大的古樹。這一次他看得真切,需要十余人才能合抱的粗壯樹干內,分明有一只只陰魂在樹干體內游蕩嘶吼,密密麻麻的擁擠在一起。

  “又怎么了?”一旁已經在王道安的攻勢下節節敗退的紀歡喜見魏來此狀,又大聲問道。

  “小麻煩。”魏來很是敷衍的應了一句。

  紀歡喜險之又險的避開了一道來自王道安的殺招,心底卻不免有些氣結。她在這里為他拼命,而魏來卻態度惡劣,至少在在紀歡喜前十八年的生命里,她可從未被一個異性如此對待。

  “公子!你再不快些,可能就真的要和歡喜做一對亡命鴛鴦了。”紀歡喜咬著銀牙輕聲言道。

  “恐怕我沒有這個福分。”魏來頭也不回的應了一句,隨即便再次沉眸將手按在了樹干上。

  紀歡喜恨得牙癢,但觀此刻魏來模樣,她又無法再去打擾,還得咬著牙一邊躲避這王道安的攻勢,一邊為魏來清理著周圍時不時沖殺上去的陰魂。

  “你說的他們,指的是這些陰魂。”

  “可我應該如何救他們?”再次與那古樹的意志鏈接的魏來,沉聲問道。

  “擺脫…擺脫控制…用你的水…”那古樹斷斷續續的聲音再次響起。

  魏來沒有心思去細究這古樹話里的歧義,他在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冥境黑水。此物能夠吸納陰魂以為己用,但他卻不知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將這足足十萬陰魂都收納入那冥境黑水之上,事實上在方才對抗那近千名陰魂時,他便感覺到冥境黑水似乎已經到了飽和的地步。

  “我可以一試,但我不保證…“魏來沉聲言道,可他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便被那古樹打斷。

  “先救他…”

  “用…這個…”

  古樹說著,一枚金色的事物便忽的從他體內涌出,透過魏來的手掌涌入了魏來的體內。

  魏來一愣,他內視自己神門深處多出的那枚金色事物——那是一道神性,一道拳頭大小的神性,比起魏來之前耗費大量時間所凝聚出來的神性多出不知幾何。

  “先救他,才能再救他們,才能再救你們。”

  古樹的聲音再次響起,魏來回過神來,看向一旁那神色猙獰與紀歡喜戰做一團的老者,直到這時魏來才明白,之前古樹口中的“他…他們”指的是他和他們。

  “公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紀歡喜很是不滿的看著走到她身邊的魏來,伸出手再次喚起靈炎屏障,抵御王道安如瘋魔一般的進攻。

  她不明白都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魏來不好生解決那古樹的問題,怎么還一個勁的上躥下跳…

  “幫我制住他,我得想辦法靠近他。”魏來卻絲毫沒有感受到紀歡喜的不滿,在那時沉聲言道。

  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雖然依靠著那鳩蛇吞龍之法,他的精力可謂無窮無盡,只要不被殺死,他甚至可以永遠的戰斗下去,但他本身的實力卻遠不及紀歡喜以及將紀歡喜打得只有招架之力卻毫無還手之功的王道安。因此想要接近王道安,他必須要紀歡喜的幫助。

  只是聽聞此言的紀歡喜心底的郁氣可謂堆積到了極點,但她還是沉著性子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沒時間解釋,動手!”魏來卻并無所覺,他沉聲喝道,身子便猛地爆射而出。

  紀歡喜氣結,此刻她恨不得將魏來抽皮扒骨,此刻她已經與這個古怪的老人打了近半個時辰。而現在因為魏來模棱兩可的幾句話她又得鋌而走險,而自始至終她都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么做又有什么用處?

  只是心底的怒火雖然熊熊燃燒,但眼看著沖出去的少年被老人鎖定,然后血光朝著少年暴射而去。她還是不得不壓下心底的怒火施展出那赤瞳焚天之術,喚出一道道靈炎,消耗著自己體內并不多的靈力為少年一一擋下那足以取下對方性命的攻勢。

  “你們都得死!都得死!”王道安似乎意識到了魏來想要做些什么,他的嘴里不斷發出一聲聲低吼,血光愈發狂暴的朝著傾瀉而去。

  魏來倒是心無旁騖的不斷朝著老人逼近,但一旁的紀歡喜卻是苦不堪言,她不得一次又一次的激發自己體內的靈力,將那些攻殺向魏來的殺招趕在傷到魏來之前將之滅殺。

  她的氣息愈發的不穩,之前為魏來護法時耗去了大半靈力,之后雖然恢復了一些,但此刻卻也已然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魏來卻似乎絲毫不擔憂一旦紀歡喜沒了氣力,以他的修為但凡被那血光擊中一次便足以讓他身死道消,他只是悶頭前進,對于其他事情不管不顧。

  這當然可以理解為對于紀歡喜絕對的信任,但紀歡喜卻更愿意將之當做一種毫無人性的壓榨。

  她在心底咒罵著魏來,但手中還是不斷催動著靈力。

  終于。

  在一段并不長,卻又慢得出奇的時間之后。

  魏來終于來到了那老人的身前,他的雙眸一凝,一只手猛地探出就要拍向老人。

  “別想傷到他!”老人狀若瘋魔,一頭白發胡亂揚起,一只手也豁然伸出轟響魏來。

  一聲悶響蕩開。

  “公子!”紀歡喜發出一聲驚呼。

  卻見魏來的臉色在那一瞬間變得煞白,嘴角有鮮血溢出。

  她來不及去細想為什么魏來要做出這樣的事情,出于下意識,她趕忙在那時邁出了身子,想要上前救援。

  可就在這時,臉色煞白的魏來眸中卻閃過一道厲色。

  然后…

  金色的光芒忽的在他與老人對撼的雙掌之間亮起,那光芒神圣如火,煌煌奪目。

  紀歡喜的雙目在那樣的光芒下傳來一陣刺痛,她不得不閉上自己的雙眸,而待到數息之后,她再次睜開眼。

  她瞥見了栽倒在地,離她不過數丈遠的魏來。少年赤裸的上身上的皮膚在與地面的摩擦中被撕裂,鮮血四溢,面色慘白,雙眸緊閉。

  “公子。”紀歡喜輕喚一聲,便快步來到了魏來的跟前,伸手將之扶起。

  她輕輕的搖晃了一番少年的身子,但少年卻似乎陷入了昏迷,雙眸依然緊閉。

  紀歡喜的心頭沒來由的生出些許慌亂,她皺起了眉頭,聲音被她提高了幾分:“公子!”

  少年依然雙眸緊閉,沒有任何回應。

  紀歡喜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她的心頭亂做一團,但卻本能的將之歸咎于魏來一死,似乎眼前的困局便會化為死局。但就在這時,一只手的卻忽的伸了過來,放在了魏來的頭頂。

  那只手枯瘦、干癟、褶皺縱橫,就像極了那棵古樹。

  紀歡喜心頭一驚,抬頭看去,卻是那方才與她打得難舍難分的老人王道安。

  “你!”出于本能,紀歡喜的手中頓時凝聚起了熊熊靈炎,然后便要將之轟響老人。

  “內腑受損,氣血翻涌。但他的肉身異于常人,我又為他注入了些許桐樹神性,很快他便會恢復過來。”可這時老人的聲音卻忽的響起。

  紀歡喜一愣,這時她方才發現,眼前的老者并沒有了之前那般殺氣騰騰的氣息,臉上的神情也變得祥和與平靜起來。她隱隱意識到,這似乎就是魏來的目的。

  但紀歡喜并非一個能夠輕易對人放下警惕之人,她暫時收起了周身的靈炎,但目光卻還是盯著老人:“那你為何不收了那結界,放我們離開。”

  老人搖了搖頭:“結界雖是我張開,但那力量卻并非來自于我,我沒有辦法將它收回。”

  這樣的說辭并不能讓紀歡喜滿意,她的眉頭一挑,正要說些什么。

  “姑娘,別擔心…”可這時,被她抱在懷中的少年緩緩睜開了眼,有些艱難的言道。

  說完這話,魏來又勉力站起身子,看著眼前恢復常態的老人,微微一笑,說道:“他是自己人…”

  “自己人?”紀歡喜的眉頭皺起,語調忽的變得古怪了起來:“公子可真是心善,什么人都能當做自己人啊。”

  魏來腦袋還有些暈眩,但也察覺到了紀歡喜語氣中的古怪,他轉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因為來過虛弱的緣故,此刻竟下意識的將手搭在了紀歡喜的肩上,這樣的行徑不免有些唐突與孟浪。魏來一個激靈,趕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紀歡喜淡淡一笑,也不再這事上為難魏來,而是問道:“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做,依照這老先生的說法,似乎那結界他也無法收回,公子此舉似乎白費了。”

  魏來聽此言,也知道紀歡喜誤解了自己出手的初衷。他也不去解釋,看向老人言道:“老先生,接下來我們得想辦法救下這桐樹,你是守林人,知道的一定比我們多。古樹曾說過讓我將那些陰魂一并救下方才能接受我的醫治…但如今時間緊迫,我也沒有把握能夠讓十萬陰魂從那陰龍手中逃脫魔掌,先生能否勸勸它,讓我想解決了現在的麻煩,關于陰魂,我保證之后一定會想辦法一一解救的。”

  魏來此言說得極為誠懇,他以為加上他之前與老人還算得愉快的交情,多少能讓老人動搖些許。

  可誰知聽聞此言的王道安臉色卻忽的一變,他抬頭看向眼前那顆枯萎的古樹,身子一顫,喃喃低語道:“你救不了它了…”

  “它…已經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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