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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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覺騎在馬上，一路沖殺，看著前方滿世界的行尸，他也沒有動容。
那周哲那一句，讓他的槍勢一緩，隨后瘋了似的在尸潮里左突右沖。
袁緣聽到這一句，眼神有些呆滯。
“焚關！”周哲肯定的說了一句，方芳眼神有些哀求：“沒有別的辦法了么？”
“我說焚關。”周哲抓狂一般的吼了一句，隨后，陷入沉默。或許對于白山水，葉天一等人，龍泉關只是個名字，只是個代號。但對于在這里成長起來的天書一代，龍泉關代表著他們記憶，承載著他們為數不多的情懷。
短短一個多月，天書的山門沒有了，前一代的長輩，無一存活。就連書閣，也隨著最后一道封印徹底灰飛煙滅。
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最后承載他們記憶的龍泉關，也要步入后塵了。
周哲不禁想：到最后，我們還剩下什么？也許命都沒了，會剩下記憶碎片么？殘留在宇宙規則的痕跡里，像一個樹洞，提醒著后來者，有一群人，他們弒神，然后失敗？會不會成一個笑話？或者一個玩笑？
周哲想著，便不敢再往下想。
越來越多的尸潮圍了過來，即使風暴騎兵團，也有傷亡開始產生，更何況黃牛和石巖麾下帶領的那些北原輕騎。
“白山水，你略空過去，找到那些祭祀。”
“辛追隨我突入關內，改變關內大陣。其余人且戰且退。”
周哲在空想無果之后，開始了他的行動。
白山水駕馭這重劍，速度飛快，在戰場上穿梭，開始搜尋周哲所說的那些祭祀。而周哲，則帶著辛追，撲向了龍泉關內的帥府，帥府大廳的沙盤下，有著控制龍泉關方圓十里的大陣，更是能影響到幾十里。控制了那里，大陣轉動，燃起大火，便可以焚關鑄劍。
一切看起來都進行的順利，但當周哲帶著辛追跨入到龍泉關時，忽然像是被野獸盯住了一般。
“難道是九州星主？”
兩人突入的速度很快，帥府就在眼前，剛進入大廳，卻赫然發現，大廳的沙盤已經碎了，那大陣的陣眼也被破壞了。站在大陣邊上的，是一名穿著黑衣的劍客。
之所以說是劍客，原因就在于他腰上，配著一把長越四尺帶著華美寶石的長劍。
四目相對，周哲眼神一凝，第一時間拉著辛追反跳出了大廳。
而隨即，長劍帶著業火緊隨其后。
“曜日業火。”周哲睜大了眼睛，這個傳承，在九州算是半失傳了，出了幾個年輕的天書弟子，沒有人再去學。面前人的身份，周哲也猜到了，八大魔靈衛之一，曜日劍圣冉再旭。
周哲和辛追分站兩頭，冉再旭手上長劍的業火熄滅，那猩紅的不帶情感的眼神就那么看著眼前的敵人。
此處，爆發的打斗并不激烈，但冉再旭一瞬間的氣勢，驚動了正在搜尋追殺祭祀的白山水。
一個人劃過天際，落在了院子里，正是匆匆趕來的白山水。
“我來和他打。你去焚關。”
周哲從白山水那炯炯有神的眼睛里，看到了戰意，兩人錯身而過。
白山水開始動手。
駕馭重劍的白山水第一時間，沒有進，而是飛身后撤，而數百顆鎢鐵球，從他的乾坤袋被拋灑出來，一時間，大有遮天蔽日的氣勢。
冉再旭原本是要追向周哲的，但只是一瞬間，數百顆鐵球飛速向他砸來。
“轟隆隆！”
只是一擊，冉再旭手中的曜日業火掌打出，鎢鐵球瞬間飛開。
“哼！”白山水當然不止這些手段。
那些鎢鐵球擊飛后半數回到了他身邊，半數繼續在冉再旭周圍飛舞，而白山水，移步站在了鐵球上，重劍被他抬手升入了高空。一招鮮吃遍天，說的就是白山水這種存在，重劍無鋒其利斷金，不愧白山水之名。
冉再旭帶起一路業火，但飛在空中的白山水太靈活，和周哲打過一次后，在身法躲避上，更是精進不少。站在數顆鎢鐵球上的白山水，在空中不斷改變位置，像是戲耍一般在和冉再旭爭斗。并非冉再旭無腦，而是行尸，本就空有本能，當然不能和全盛狀態的曜日劍圣媲美。
周哲站在那陣眼前，看著被毀去的陣眼，亂糟糟的道紋，讓他頭皮發麻。
“怎么搞呢？要不要把這些碎片拼起來？”
隨即，他便搖了搖頭，若是把這些碎片拼起來，還真不一定有用。
外面，時不時傳來業火燃爆的聲音，周哲咬了咬牙：“大不了，神器不要了，也要讓龍泉關付之一炬，把這些行尸徹底留在這里。”
決定了就不遲疑，周哲把自己和辛追乾坤袋里所有的濃縮靈液都倒了出來幾顆靈石也全部被打碎。
一腳踩入地面，隨后，冰封萬里發動，完全由靈液凝聚成的堅冰開始形成，而周哲，在冰面上開始刻畫起了符文和道紋。
他先是刻畫了一個聚靈陣，然后在聚靈陣的周圍，加了一個增幅陣，又加入了九宮道紋，為的，就是增加大陣的聚靈能力，簡而言之，就是業火的威力。
隨后，他將四個小的業火陣刻畫在了增幅陣的四個角上，和增幅陣分別共用一顆符文。這樣，一旦業火燃燒開始，靈氣不斷被消耗也會被陣紋不斷吸收源源不斷的提供給業火陣，可謂生生不息，燃燒不息。
另一頭，白山水和冉再旭的戰斗已經到達了終結。
白山水在空中賣了個破綻，只有作戰本能的冉再旭毫不猶豫的撲殺向了白山水。
而就在此時，白山水亙古不變的臉露出了笑容。鎢鐵球被他擋在了面前，形成了一道墻面，而那把鎢鐵重劍，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力，頃刻落下。
曜日劍圣冉再旭，在這一刻，同樣感受到了巨大威脅。若是真正的冉再旭，或許會在這一刻選擇轉頭向上，硬撼這一記重劍。但白山水忘記了，他所面對的，不是真正的曜日劍圣冉再旭，而是他的靈尸。
曜日業火一劍直接刺向了白山水，絲毫沒有顧忌高天落下的巨劍。
這一擊，白山水沒想到，甚至，他已經做好了抵擋中間落下沖擊波的波及。
“愚蠢。”一直沒有干擾兩人作戰，給強者對拼制造公平環境的辛追罵了一句，隨后紅光閃爍，在曜日業火即將到達白山水身體的時候，一把扯住了他，將他拖拽到了周哲身邊，隨后快速移動帶起了一道颶風，攔截即將到來的沖擊波。
“轟隆隆！”
近距離的轟鳴讓周哲耳鳴，差一點把手上的大陣給畫廢了，好在，他提前做了心理準備，在關鍵時刻凝神止步，才沒毀掉腳下的大陣。
白山水在穩定了身形后，再次召喚鎢鐵黑球，堵在了面前，幾次震動，吸收了成噸的沖擊波傷害，這才徹底的化險為夷。
再放眼看去，剛才不可一世的曜日劍圣，此刻身上的黑衣盡碎，露出了半截身體。
當然，他的身體不是被白山水打碎的，那猙獰恐怖的傷口是斷裂傷，除了九州星主，沒有第二人。
“咳咳！”冉再旭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神采，白山水還要再動手，被周哲阻止了。大陣完成，只要一團業火，便可以引燃整個龍泉關。
“第三代弒神者，周哲，見過劍圣閣下。”
冉再旭看著眼前的人，周哲，辛追，白山水，那亙古滄桑和悲哀忽然變得不那么濃郁。
“第三代。。第三代。”
冉再旭的眼神逐漸有了神采，隨后，看向了周哲身后那完結的大陣。業火陣的陣紋，他是那么的熟悉。
冉再旭放開了手中的劍，隨后一點眉心，僅僅剩下的靈魂之火飄飛著，帶著他獨有的業火火種，飄飛到了那陣眼之上。
“謝謝！”
道完最后一聲謝，冉再旭的靈魂業火一頭扎進了那大陣的中央。
“劍圣冉再旭。一路走好。”
這樣的強者，被囚禁在靈尸千年，周哲，白山水和辛追無不咬牙，九州星主，手段太過毒辣。
業火點燃，三人御劍騰空而起，隨后，大火向整個龍泉關開始蔓延。甚至，他們無法為一個行道者，送上修靈者的大禮，何其悲哀。
“龍泉關！”
楊覺瘋了，徹底成了楊瘋子，一聲紅光加上胯下森林巨狼，在尸潮之中瘋狂沖擊。
“我只想近一些，看著你安安靜靜的走開。”
楊覺的想法最終沒有失敗，曜日業火燃燒的龍泉關阻斷了更多行尸的出關，風暴騎兵們也漸漸的把涌入到周圍的戰場打掃干凈，看著燃起熊熊烈火的龍泉關。
曾經的過去終于成了曾經，龍泉關不再有了。
數里之外，有人回過了頭，看著龍泉關一陣迷惘。
有人想起了在關內躲避狼騎時，老婆生下了第一個孩子。
有人想起了過年時，在龍泉關一家團聚的情景。
也有人，想起了在馬球賽上的風發意氣，和大戰后的酣暢淋漓。
歲月，尸體，過去，未來。
林林總總的碎片匯合著他們的過去，他們對于未來的念想。
隊伍停下了。
無論是殺到了龍泉關前的風暴騎兵和輕騎，還是撤退離開的半數軍士。
林小二看著熊熊的火光，這里，也有他的記憶。和周哲從軍，第一次吃那么多肉，被大家調侃，被大家尊敬，成為強者。龍泉關，也是他的過往。
黃牛老了，他在龍泉關待了太久的時間，這里，就是他半生的見證。看著那熊熊火光，黃牛再也支撐不住。
“噗！”
一口鮮血，黃牛從馬上栽了下去，隨后被旁邊的石巖扶住，但只剩下奄奄一息。
“我走了。跟著攝政王，好好干！”黃牛閉上了眼，他的心里，隨著龍泉關的大火，沒了。
石巖朝周圍的人搖了搖頭，臉上，帶著悲戚。
該走的還是要走，就像那日他們焚燒了家園的廢墟，走上從軍之路。
軍士們離開了，一步三回頭。
隨后是輕騎，隨后是風暴騎兵。
而留在龍泉關前的，只有周哲，楊覺，這些和龍泉關有著非同一般情感的人。他們看著大火，從中午，燒到了午夜。
“刺啦！”一聲水澆到烙鐵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周哲回望，火光小了一些，似乎是有什么東西，讓龍泉關的火滅了一部分。
“你們聽到了？”
袁緣點頭：“好像是水。”
周哲皺起眉頭：“什么水能澆滅業火？”
似乎故意打臉，隨后，不單是聲音，還有白煙冒了出來。
“難道？”楊覺看著變化的龍泉關，皺起了眉頭，關于這里的傳說太多。
魏藍指著天上喊道：“看！”
所有人都看見了，器靈顯形。原本，是在地面的龍泉關，飛到了天上，成了神器的前身。
周哲看著不斷燃起火焰，又不斷冒起白煙的龍泉關，似乎是在經歷著最后的淬火過程一般。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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