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二次加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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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朝堂之上，李池氣哼哼的把一本奏表丟到了大殿之上。幾乎是怒吼般說道 “瞧瞧！劉茂盛，林庭武，于德水，這些人還想蒙騙朕。說什么小旗山河西軍本就是為了保境安民，說什么馮勛作亂。難道朕的眼睛是瞎的不成。”
朝堂上的諸公看著這一幕，都低著頭，有些戰戰兢兢。
施云階偷眼瞄了一眼戶部尚書程光，眨了眨眼，是提醒他，該出來說話了。
程光這回哪知道說什么，皇帝震怒，他只是滿臉疑惑的看著施云階。
李池的憤怒遠未結束，只是一只手扶著龍案說道：“都說說，河西該怎么拿下，還有那個黃牛，那個關西海，刑部至今都沒弄明白么？”
黃卻這時候，倒是小聲提醒道：“老奴倒是可以代勞。”
李池眼角撇了一眼黃卻，沒有搭理。黃卻尷尬的又退了回去，他感覺自己心急了一點，金刀侍衛主各地修靈者的監察執法，若是把手伸到朝廷官員，就未免管的太寬了。
臺下的施云階心想，皇帝沒答應，要是答應了，估計他已經可以辭官回家了。就光他那園子里的事，就夠他施云階掉腦袋的。
刑部尚書王有德硬著頭皮站到了前面，稟報道：“已經在開堂問審了，只是不知道陛下。。。。。”
李池眼睛一瞇，帶著殺機：“你是刑部尚書，怎么定是你的事。還用來問我么？”
王有德心里那個難受，誰都知道關西海和黃牛，一個是直言頂撞了皇帝，一個是莫須有的罪名，真要判了，那他自個刑部尚書恐怕得被人罵死，關鍵，皇帝只表露意思，并未直講。皇權與司法權力的矛盾就在此處。
“臣，定當秉公辦事。。。。”王有德絮絮叨叨，說了一半，就被不耐煩的李池揮斷了。
李池看著施云階，又看了看程光，直接問道：“各地的糧草軍餉可能在一個月之內備齊？”
程光一聽皇帝問話，支支吾吾，他事先雖然算過，但一個月，似乎有些急了。
施云階一聽，皇帝要糧草軍餉這么急，似乎這是個發財的機會，他比程光更早站出來朗聲說道：“陛下！程大人事先也找我匯報過戶部的情況，之前的一場仗，便已經把國庫里的糧票消耗了不少，現如今，更是因為在擴建京城，花費頗多。各地糧倉中的存糧雖然充足，可如今，雨季來臨，加之運輸隊調運糧食靡費甚巨。戶部捉襟見肘。”
李池一聽，有些來氣。家給施云階管，結果，修個宮殿打一場仗，就要直接把家底子打空了，這還了得？而黃卻，是躺著也重槍，他用運輸隊幫皇帝轉運糧草，本有私心的成分，可怎么就靡費甚巨？果然是官字兩張口，說什么，全憑借他。
“那你說。”李池指著施云階，語氣很是不善：“現在該怎么辦？難道就坐看河西淪陷？滿朝文武，難道沒一個有辦法么？”
勛戚們此刻，像個鵪鶉，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侍郎屬官們更是頭低的幾乎埋進脖子里。
大皇子李正和二皇子李左是最尷尬的兩人，他們被叫回京城，本以為是春天到了，卻未曾想，攤上這檔子事，還讓不讓人活了？兩人神色艱難的對視一眼。一人想的是，若是皇帝問起，就說自己剛回京城，諸事不明，不敢妄言。而二皇子李左則想著，不如回去天行關來的自在，他老子得威壓，太嚇人了。
施云階扭頭看了看滿朝文武皆做縮頭烏龜，心中得意至極。賣足了關子后，他再次開口 “陛下，微臣倒是有個法子，只是，這事，事關重大，還需要斟酌一二。”
到這個時候，李池也不挑了，只是不耐煩的說道：“施愛卿，但說無妨。”
施云階微微一笑：“陛下，無論是糧草軍餉，或者是調兵調糧，無非是錢。陛下，如今雖然各地的新糧還未收，但這數月，風調雨順，恐怕又是一個豐收季。”
李池再次不耐煩，直接打斷了施云階的話：“說說你的注意。”
“微臣的注意，便是，加印糧票。”
“加印糧票？”李池皺著眉頭，想起了曾經范文良還在時，和他說過的話。
“糧票和銀票其實并無二致，少了，民間流通不便。多了，物價飛漲，民怨沸騰。糧票銀票印多少，都要根據老百姓的情況來定。仔細斟酌，治大國如烹小鮮，火大了克不成。”
范文良的話，有些是他自己經營朝堂政務多年領悟出來的經驗，有些這是和周哲交流過的成果。不管是拿來主義，還是創造主義，關鍵的，兩人想的都是利國利民。糧價低賤傷農，讓周哲建議廢除銀票，改以糧票。而如今，若是繼續加印會不會使得糧價暴漲？
施云階見皇帝踟躕，便不再多言，反正建議給到了，出了問題，皇帝背鍋。沒出問題，大家樂呵。他心里想的是，河南道和山東道以及北原都有大量的糧食沒賣出去，這時候，再印糧票，他肯定先收一波糧食，然后等新糧票出來，左手進右手出，他便大賺一筆，皇帝也有錢打仗，何樂不為？
半晌，李池才問道：“程光，你說說，若是要滿足大軍一月。”想了想又改口道：“兩月所需，需要多少糧食。。。不。。。加印多少糧票，民間可能承擔？”
程光心算的很快，畢竟專業的戶部尚書，他開口道：“十萬大軍每日消耗糧食近十五萬斤。以現在的糧價，每日需要糧票七萬兩。兩個月，便是。。。。。。”
軍餉，糧食，馬匹的糧草，軍械，民夫。沒有一樣不要錢，再考慮到漲價和拿下了河西后安撫百姓穩定地方的花費，便算了上千萬兩銀票。這已經是算低的了。他沒想到，施云階打的什么主意，哪是讓他去算這些有的沒的，施云階的打算是，讓程光直接按照下半年的糧食產出，加印糧票。
朝廷加印個一千萬兩銀票，兩千萬兩銀票根本不會對糧價產生太大的影響。施云階是想要賺大錢的，加印兩千萬兩算怎么回事？
施云階拼命的給程光使眼色，程光這時候，眼神呆滯，正全神貫注的心算，哪能注意到施云階的眼色。無奈的施云階只能作罷。
臺下，看到這一幕的官員不少，只是他們也不明白，反倒是在兵部行列里站著的陸斗崖若有所思，陸斗崖在戶部待的時間不短，他當然知道在戶部怎么賺錢，特別是如今，戶部有了印糧票這個權利后，就更加顯而易見了。
陸斗崖仔細斟酌了一下，現在，他想要上位，光靠田師古一再的把他名字往上送可不成，至少施云階，要能在朝堂上感覺到他陸斗崖的作用才最好。
陸斗崖趁著程光說完，李池拿捏不定時站了出來 “陛下。”
群臣一時間側目，不知道這個陸斗崖此刻站出來是要鬧什么幺蛾子，這位仁兄，可和周哲關系匪淺。
“何事？”
陸斗崖不管周圍的目光，啟奏道：“微臣倒是覺得，陛下并不用在印一千萬兩糧票或者兩千萬兩糧票的事上斟酌。”
李池冷笑：“那我倒是想看看陸大學士的高見了。”
李池這話，讓朝堂上不少人都暗自發笑，弘文館教習，可不正是大學士才能做得好的，這分明就是鄙夷陸斗崖的才學。
陸斗崖的最強能力，便是唾面自干，這些奚落，又算什么 “陛下，之前施大人已經說了，今年必然是個豐收年，某在經意上，雖然確實不如朝中的諸位大臣，但這民事一道，略有所得。如今糧價，一兩糧票，可買兩斤糧食，依舊屬于糧賤。糧賤傷農，諸公難道不知？”
陸斗崖有些傲然的看著周圍的群臣繼續說到：“諸位不知，還是知而不言？”
“你強詞奪理。”
“你滿口胡言。”
陸斗崖說完，也不理會身后的那些聒噪只是繼續向皇帝說到：“與其此刻加印一兩千萬兩，不如直接把秋收時該加印的糧票給印了，等到糧票逐漸下發，各地也該秋收了，屆時，兩家穩步上漲，才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李池這時候笑了，看著陸斗崖笑的很開心，以前，他也耳聞過，這個陸斗崖是周哲一手提拔上來的人。如今這番，不管是不是解決了迫在眉睫的問題，卻是一番話把自己和滿朝諸臣給隔開了，似乎，他是想以孤臣的姿態來表明心跡。這一點，李池很滿意。
而另一個滿意的，便是施云階，陸斗崖的話，算是直接讓他原本要落空的打算又回到了可以挽回的余地上。他萬萬沒想到，陸斗崖在關鍵時刻幫了他一把。
“諸位愛卿，都議一議，朝堂之上，當暢所欲言。”李池的這番話，讓刑部尚書王有德直翻白眼，還暢所欲言，暢所欲言的關西海已經進去了，他反正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李正身為皇子，本不想說話的，此刻他還沒理清朝中大臣的頭緒，但有一點，他很感激施云階，正是施云階帶人提出了讓他回京成婚的建議，才得以重新回到政治圈。他看著施云階對之前陸斗崖滿意的態度，便知道，施云階傾向于陸斗崖的意見。
李正理了理思緒，朝堂，就是個權利游戲的中心，無論做的是好事壞事，但憑一張嘴，忽悠。
“父皇，兒臣倒是覺得，陸大人說的頗有道理。朝堂諸公也并非知而不言，只是此事不僅關系民生，更關乎平定河西的大局。。。。”左右，他賣了施云階一個好，還把朝堂諸公從知而不言的境地給拉了出來，算是做得及格。
李池看了這個兒子一眼，傳聞他兒子只是好勇斗狠，沒想到，今日朝堂之上的表現還不錯，讓他頗為滿意。心情，也從之前的憤怒開始轉好 “呵呵！既然大皇子都這么說了。施愛卿，你便領程光，著戶部，擬個章程吧！”
“遵旨。”施云階彎腰行禮，心中大定，這事，到了這個地步，基本上，是成了。
滿朝歡喜，幾乎就是這個結局，只有黃卻一人，悶悶不樂，補陰反陽的事，現在算是失敗了一半，林小二的事要盯，其他地方也得想辦法了。而且，他不想再讓施云階甚至是大皇子做大，到時候，朝堂不一定有他的立足之地，不如，聯合北原的三皇子，借三皇子的手，無論是攻擊河西拿下林小二，還是北出冰河拿半獸人都是不錯的選擇。
想到就做，絕對不拖泥帶水，當即，一封匿名的書信便把朝中的情況，送往了北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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