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遲長青的獵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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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院子，遲長青看著周圍的房屋突然有些走神。
曾經，這里魔龍騎的家眷們住的地方，他甚至記得劉茂盛結婚時，于德水梁裕結婚時的場景。而他被安排的那個院子，是曾經蘇道三的院子。而這間，還是周哲給他的。
管家只是丟下了鑰匙便走了，仆人也好，手下也罷，都需要他去招募。
遲長青并未留戀太久，已是物是人非，故人不在山河依舊罷了。
他取下了悶罐一樣的大鐵頭，帶上了斗笠，隨后，閑庭信步一般走向街頭，在一處陰涼地界坐下，觀察著四周。
除了往來的人群和商鋪的伙計，便是三三兩兩聚集在陰涼下，拿著破碗的乞丐。
乞丐們大多是無家可歸，無人可依的孤寡。而且多半是老弱病殘，因為只要能靠力氣吃飯的，多半都會去建新城，那里是需要人手的。
遲長青不是周哲，也不是曾經的王銳，人性的底線他早在戚心的手下被磨滅了。
想起曾經戚心問他：“周哲為何敗了？若是他回來呢？”
其實他們都知道答案，周哲當初回來，要么反，生靈涂炭，要么一樣被權利的中心拋棄。
周哲和天書一門是個一群走所謂正道的人，可是他們的正道救不了這世界上的千萬生靈，因為，豁不出去。
而那些口喊道德仁義并要求百姓也像他們一樣的，不過是一群偽君子罷了。因為真君子，是活不到他開口說真話的時候的。真君子里好一些的，頂多像朱元成關西海一樣埋頭做好自己該做的事，然后看著風云變幻束手無策。
遲長青只是在這街頭佇立了片刻便離開了，他直接去了城外的新城建設的工地。
蘇道三看著遲長青才走了沒多久便回來了，不禁好奇：“你怎么又過來了？”
遲長青抱拳很認真的說道：“我想要人手，街頭的那些乞丐多是老弱病殘，打聽消息還成，但是幫派小混混弄不下來。不把這些幫派和潑皮無賴解決，侯爺的糧票就白花了。”
蘇道三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隨后點頭認同，拿手指著對一旁的米大力和御林軍說道：“瞧見沒？看看人家怎么做事的。”
“侯爺英明。”米大力看兄弟被點贊，第一個開口奉承。
這很受用，蘇道三隨即問道：“你想要什么樣的？這新城周邊的工地上，什么樣的人我都能給你找來。”
遲長青很謹慎，走到蘇道三面前小聲耳語道：“侯爺，那些未來都是您的人，這么多人看著恐怕不好。到飯點的時候，咱們這么著。。。。”
方法，就是當初一干勛戚在河東賑災時的方法，只是當初，他們是為了玩樂。而今天，遲長青要找到是好勇斗狠的人。
蘇道三一看，嘴角浮起了笑意：“好！好！不錯，你不錯。”
“侯爺答應了？”
蘇道三：“當然，而且要好好選。”
等到蘇道三走開，米大力好奇的問遲長青：“你和侯爺說了什么？”
遲長青丑陋的傷疤扭曲著笑道：“嘿嘿！多打聽侯爺的私事可不是門下之道。”
米大力一愣，不再多言，他很珍惜這份工作。
飯點到了，各個小工地敲著梆子，那是集結吃飯的時候，新城建設的工地，還是有些講究的，一個時辰的吃飯休息時間，菜湯，饅頭，咸菜，而且量很足，每到旬日還有肥肉豬下水。倒不是施云階大發善心，而是這皇城跟前，若是因為些許小錢而葬送了大好的局面才是真的傻。
“吃飯咯！”民夫們歡呼著，丟下手上的活計飛奔向了各自領午飯的地方。
此刻，蘇道三身邊的米大力，在蘇道三小聲耳語幾句后，站到了未修建好的城墻上喊道 “哥幾個今天有賞賜，烤乳豬。但凡想吃這烤乳豬的，就站到我下面來，但是說好，烤乳豬只能獲勝者得。”
“怎么獲勝？”一名渾身黝黑的漢子第一個跑了過來。
而此時，小三子和遲長青等人，直接抱來了幾捆木棍，那原本，是用來制造一些腳手架用的。
“看身手。”
遲長青說完，也站到了高臺上，烤乳豬被不遠處酒樓的伙計送了過來，就放在了遲長青的身邊。此刻蘇道三已經離開了，是遲長青勸慰的，這種臟活，他不宜沾邊。
場上不少維持著秩序的禁軍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正期待著一出好戲。更有幾個禁軍指指點點，似乎是在賭斗。各地的選兵方式不同，各將軍選兵方式也不同，有不少人，都是打過來的，比如曾經在龍泉關服役過的。
“我來！”
“算我一個！”
人群之中，陸陸續續的有人站了出來，饅頭雖然可以吃飽，咸菜也可以當菜。但有些人，總是想吃肉的。遲長青要招募的，就是好勇斗狠想吃肉的一群人，因為只有獵犬，才能為他帶來獵物。城墻內外，幾十個工地，不可能都趕過來，但是這數十萬里選拔尖的，還是能選到的。
數百人從各個飯棚跑了過來，有人看熱鬧，有人，站到了城墻下隱隱形成的一個圈子里。
“拿起棍子，殺到我面前的，先吃肉。以我擊掌為號。”遲長青說完，就擺出了拍手的姿勢。
“呼啦！”這話音剛落，黝黑漢子沒有沖鋒，而是最先跑到了棍子邊上，隨手就拿起了兩根棍子。
不少人看到這一幕，有的人也過去拿棍子，但也有些人，拼命的向前擠，似乎認為離城墻近一點，就能最先吃到肉。
“啪！啪！”遲長青的手掌連擊了兩下。隨后便站到一個視角不錯的地方看著下面的人各自的表現。
米大力在一旁長大了嘴巴，他純粹是來看熱鬧的：“我滴個乖乖。這群人。。。”
遲長青陰惻惻的說道：“大哥，怎么樣？選幾個當手下也行，相信侯爺會允許的。”
“呯！”最先順著土坡往城墻上爬的人被后面的人拖拽著，運氣好點的，只是從土坡上滾落下去，而運氣差的，直接人群踐踏。
黝黑漢子手上兩根棍子揮舞，到處亂劈，而且夠手狠，很快周圍便沒了對手。
不少人也察覺了，與其在人群里互相推搡拉扯，不如，拿棍子上。特別是已經落于人后的人。
“呯！”
“啊！”
“救命！”
各種嘈雜聲紛至沓來，僅僅是幾個呼吸，爭斗便到了白熱化。
遲長青一直在看著人群里表現不錯的幾個人，吃到烤乳豬，一半要靠實力，另一半，也要靠運氣。黝黑漢子是遲長青注意的目標，這個人下手夠狠，是個人物，另外的，林林總總也有不少。
“你們幾個？要是敢動乳豬，我要了你們的命。”一個個子不高，卻是一臉痞氣的人單手持著棍子，專門打別人要害，很是手黑，頭上都已經冒血了，但猶然不顧，直往著破上沖，光氣勢，就很是駭人。
“嗯！不錯。”遲長青像是看著一處好戲，贊不絕口。
米大力卻有些心里發毛了，他殺過人，打過人，但是這么多人，哪怕他是修靈者，也不敢說自己能突破重圍。更何況，里面的不少人似乎根本不怕死一般。
一名運氣不錯的青年，第一個跑到了高臺之上，手剛放下棍子撕扯乳豬，卻是身后一人直接一棍子重重的敲在了他后腦勺上。
“嘭！”從聲音看，應該是活不成了，遲長青站的很近，他更能明白，這些人里誰有實力，有什么能耐。
小個子兇悍青年到了，手上棍子直接被他擦在了衣服后面，這樣一棍子頂多打在他的棍子上，隨手就從乳豬上撕下了一塊，邊吃，邊往城墻另一頭跑。
遲長青更欣賞了：“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他懂。”
隨后跟上的人，包括黝黑漢子在內，將烤乳豬哄搶一空。只是幾個呼吸，便一個個吃的滿嘴流油，但這顯然，沒讓他們滿意。
不少人還在人群里打斗，那是打紅了眼的，也有因為沒搶到肉而泄憤的。
遲長青笑了，只是那丑陋的臉笑起來像是猙獰的威嚇。
“你們還有想吃肉的么？當然，我說的，是天天有肉吃。甚至，有窯姐兒伺候。”
遲長青的聲音再次響起，而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眼巴巴的看著這位他們眼中的大人。
“剛才諸位的表現我看到了，有愿意跟著我混的，蹲到前來。”
有的人不明白為什么是蹲到面前來，遲長青知道，掌控手下，靠的可不光光是好處，還有一點，便是壓榨他們的人格。他要的是獵犬，而不是有自我判斷力的特種兵。
“你說話靠譜么？別是蒙我們。”有人質疑，就包括之前兇悍的矮個子。
遲長青看了看那烤乳豬下面的狼藉，不言而喻。
“干了！”
黝黑漢子第一個從人群里擠出來，蹲下，隨后幾人也跟著，矮個子也蹲了下來。
“嘿嘿！好！不過跟著我，你們要知道聽話，我點到的，跟著我走。”遲長青說完，便走到了人群之中，沒有用手拉，直接踢屁股。
“你！”
“你！”
“哎喲！”
“還有你。”
他點了二十幾個人，隨后對米大力說道：“大哥，你不尋幾個？身強力壯幫兄弟們搬東西也好啊！”
米大力一愣：“對！對！對！我也選幾個。”
待到遲長青離去，場內只剩下哀嚎站不起身的幾十個人，圍觀看熱鬧的吃饅頭的人也目光呆滯的散開了。對于他們來說，這不過是他們苦難生活里的一份談資。跟別人說的時候，口沫橫飛，沾沾自喜，實際，他們不過是吃饅頭的羊而已。
禁軍們看著滿目狼藉，對幾個工頭喊道：“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趕走，死了的拉到外面的去埋了，快點快點，下午還要開工，別磨蹭。”
熱鬧，且冰冷，和大多數地方一樣，新城的工地沒有什么太多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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