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終成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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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諭的事情依舊在發酵，只是這一次，眾人得到了更加肯定的答案，就等著最后聯合起來向吳書道發難，問他準確的答案了。
而吳書道的病情，似乎一日不如一日。
眼見拖不下去，出了月子沒多久的小微兒雇了兩馬車，帶著吳書道去了天書。
“你們還有臉來？我師傅得罪你們什么了？竟然往我師傅身上潑臟水？”苗小萌帶著馬小寶一眾人，就守護在天書的正門，沒有內衛的守護，加上如今的情勢，天書書院的書院的孩子們成了中流砥柱。
吳書道掀開了門簾，看著這個十幾歲的少女，曾經，他抱著她把她一路從城外抱進了天書，曾經，他親眼見著她的父親是怎么慘死，而她的師傅，為她拼死一戰。也是那一戰，讓他徹底看明白了，欺天陣就在周哲的身上。
為何那時，我沒有揭露他？因為他還是屠龍少年么？而現在他變成惡龍了？吳書道總覺得哪里想不通。
但是面對苗小萌，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為尷尬的是小微兒，她知道苗小萌，知道她的師傅就是周哲，往她師傅身上潑臟水，難道是自己夫君做的么？
小微兒回頭，沒有說話，但是那眼神已經表明了一切，你為何如此做？
吳書道正要回答，天書大門后，卻傳來了陳醉的聲音 “請他們進來吧！小萌，開門。”
苗小萌狠狠的瞪了吳書道一眼：“等著。”
隨后，門后的苗小萌和陳醉好一番理論，門才打開了。但是并不是陳醉的主意，而是孫國柱。
天書大廳里，陳醉給吳書道診脈后，開了幾副藥叮囑了小微兒兩句，便離開了，心力憔悴，并不是什么疑難雜癥。陳醉看到病情也知道，吳書道對于天諭的事，是帶著后悔的，否則，何至于斯？只是了解情況并不等于原諒。
她的父母，還在相擁哭泣，她的師兄在外征戰，卻未曾想到，背后卻出了簍子，換做是誰，都不會這么隨便的原諒他。
孫國柱是萬年不露面的，這次出現問的第一個問題不是欺天陣在周哲身上的真假，而是問道 “吳掌門，天諭是否為真？”
說吳掌門，這話語里的生疏已經表明了，天書從此不是他的第二個家，因為他吳書道把天書數代以來，最杰出的弟子至于了險地，已經無限接近社會性死亡。
而天諭是否為真？這完全就是對天道門那套東西都開始產生了懷疑。
吳書道心中苦笑，走錯一步，這，便是結果么？
“孫掌門，天諭是否為真不知道，但是我會窮極一生，去驗證他的真偽。”這也是表面了心意，孫國柱點頭，隨即送客。
自這一日，吳書道的心情似乎好起來了，周哲的事放在一邊，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驗證天諭的真偽。
但是小微兒自這日，出過幾趟門，去看過他的父親問詢周哲的事。而老魏看著女兒剛出了月子后沒繼續將養身體，卻因為夫君的事勞心勞力，就更氣不打一處來。
“你要認我這老子，就和吳書道那小子和離了。搬去星城隱姓埋名一輩子，我丟不起這人。以后再找個行伍上的嫁了，總比跟了那個沒心沒肺的吳書道要好。”
老魏這也是在天書的書院里待久了，漸漸的發現，手下的那群孩子們不服管了，為何？以往喜歡在旬日和他吃酒耍樂的戰友也不喊他了，這是為何？街上的流言蜚語能把人淹死，還不是他那個不成器的女婿的錯？
小微兒心中有千萬委屈，可他也知道，父親和周哲是什么關系，周哲因為父親年紀大了，又只有這么個女兒，沒讓他拼殺在第一線，給了他天書書院的差事。各種待遇不說，光沾著周哲嫡系的名號，就可以昂首闊步傲視群雄。
但是現在？被自己的女婿親手毀了，他的自尊，他的尊嚴在這一刻，讓他脾氣上來變得有些六親不認。
回到了家里，吳書道的氣色好了些。小微兒的一言不發落寞的神態被他盡收眼底。
“小微兒，怎么了？”
“見了我的父親。”
“岳父他老人家身體還安康？”吳書道的這句話，讓小微兒還是忍不住了，安康又怎樣？
鼓起勇氣，小微兒問道：“周哲的事？”
場面到這里，夫妻間的隔閡已經再明顯不過，吳書道也夠爺們，沒有蒙騙一點，把前前后后的事都說了一遍，沒有任何粉飾和強加的東西。
小微兒是帶著眼淚聽完的，她抽噎道：“我的父親，讓我們和離，和離。”
吳書道萬萬想不到，最終的結果竟然會是這樣：“小微兒，那些事，和咱們倆之間，有什么關系。你和周哲之間清清白白我是明白的。”
哭泣的小微兒說道：“你知道我的家鄉以前是什么樣子么？你知道餓了沒飯吃時，易子相食是什么情形么？那些孩子和咱們的畏兒都差不都大。這些，都是拜那些門派所賜，他們奪走我們的土地，用災難和人禍把我們趕去龍泉關。一路上，病死的，餓死的，不計其數。”
“你知道么？我到北原的時候為什么還能活著么？是父親用刀割開了手指，用鮮血將我喂飽的？你的天道里，吃人肉和人血應該是有違天道的吧？你還敢娶我，你這個虛偽的偽君子。”
小微兒說道最后，眼神帶著恨意 “你知道周哲出現之前是什么情況么？每一個冬天，我們在龍泉關的帳篷里相互取暖，而也許到了下一個冬天，就見不著去年曾見過的人了。是他出現了，把龍泉關的旗幟插在了靈媒山頂的雪峰之上，知道那一刻有多少人喜極而泣北望而跪么？你什么都不知道。難怪，我父親看不上你，呸。”
“你知道么？那時候，北原一到春天，我們玩耍都離那些水草茂盛的地方遠遠的，因為生怕在那隆起的土包下，爬出蛆蟲。。。。”
疑問三不知，吳書道此刻才明白，為何當時小微兒毫不猶豫的為周哲擋下了那一刀，因為那一刀，砍的不是她當時的愛人，更是他們的希望。人活著，若是連希望都沒有了，其實和死了區別不大。而周哲便是他們的希望。一個年輕的，軍中明日之星。
吳書道也是到了此刻才明白，周哲為何殺起人來毫不手軟，更是無所不用其極，生怕殺的不夠快，不夠狠。因為每快一分，便可能多救一人。他也知道了，他娶的小微兒，并不是小家碧玉小鳥依人的小女孩，而是有著一顆堅強的心，和堅定信念的女子。
不和離是不可能了，因為吳書道親手扼殺了她的希望。
“孩子我帶走，我會去星城，你最好別跟來。否則那些人認出你，你絕對活不過一刻。”小微兒的決絕讓吳書道動容，更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吳書道遲疑道：“孩子在京城我可以照顧好。”
小微兒說道：“書道，你別自欺欺人了。讓我的孩子去追隨那虛無縹緲的天道么？我寧愿他像父親一樣拿起刀劍抗爭這世間的命運。”
吳書道呆住了，仿佛是真正的認識到了小微兒，也理解了，為什么她和那些軍士們能相處的那么融洽，因為真正的理解。起先，小微兒的面攤子，他以為那些人是覬覦小微兒的美色。到后來，他以為那些人是看在老魏的面子上。
現在想來，小微兒扎著圍裙，裹著頭巾給那些軍士們乘起一碗碗熱騰騰的面熱情招呼的場景里，透著的，是敬重，那是帶給她希望的人。
他也終于知道了，為何他和那些人表面和氣的原因。
因為他始終帶著一種倨傲，一種天道門掌門的高高在上的心態，更有，他始終是以救世主的眼光去看待所有人，他的仁慈和幫助是帶著施舍的心的，為求的，不過是他那可憐的自尊和滿足感。
“時至今日，我才知道，我從未踏上過那條道。”小微兒走后，吳書道坐在院子里，看著周圍的物是人非，回想過去。
次日一早，吳書道再次回到了天道門的山門，大開中門。
不少人聞訊趕來。
“周哲是不是勝負欺天陣？”
“是！”這一次，吳書道的語氣肯定而堅定：“不單是卦象所顯，更是我親眼所見。但是天道是否為真，我無法肯定，不過我會驗證，也會和周哲站在一起，他是個英雄。”
舉世嘩然，天道門的掌門這是中邪了么？竟然對自己所走的道懷疑？
他們從這一日，只是議論了一下吳書道的說辭，便離開了，也遺忘了有吳書道這么一個人。因為，他們要的根本不是天道真偽的學術辯論，而是一個答案，周哲身負欺天陣的答案。
“他還要驗證天道的真偽？真的是書生意氣。”李池對于吳書道說過的話，付之一笑，真偽，有的時候，并不重要。
付之一笑之后，他做了最后的決定。
天書，書閣之內，苗小萌跪在了孫國柱的面前說道 “掌門，快救救師傅吧！這樣下去，師傅肯定要沒命的。”
孫國柱放下了手上的書說道：“我救不了他，但是可以救天書，他則可以自救。”
苗小萌不明白掌門說這話是什么意思，而隨后，孫國柱便去到了皇宮。
而出了皇宮之后，孫國柱便宣布，將周哲逐出師門。并且，以通告的形勢，把這個消息，傳給了各家各派。
再一次，舉世嘩然。
橙園里，收到這個消息的程洛洛看著紙張上天書的掌門印記笑道：“老滑頭。”
確實是老滑頭，因為這一手，等于將周哲和天書分割了，你們若是能奈何他，你們去做又如何？
做是做了，但是孫國柱的心情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了。
李九陽能理解，但她知道，若是不切割，未來天書，恐怕會遭受全天下人的攻訐，只是因為，他們想這么做。但是理解并不代表她不憤怒，可是幾次進宮，都被攔了下來，公主府外更是加派了大內侍衛，如同軟禁。
焦大軍和呂一彪再也沒在城門樓子下喝酒，兩人的脾氣愈發的暴躁，維持的城南，修靈者聽了都繞道走，去角斗場都不方便了很多。
而陳元厚，全身布滿了抓撓的傷痕，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 “他利用了我們的道。”
“飛鳥盡，良弓藏。”
聽到后一句，李池氣的渾身發抖，可對于一個酒后發瘋的人，影響力深遠的人，他動不得刀子。否則就這一句話，便是心懷怨憤。
周哲的地位以及顫顫巍巍了，京城除了天書一方，幾乎皆大歡喜。
哪怕是花贊和馬耀這兩家以及暗中投誠李池的人，現在也巴不得周哲早點死。因為他們在出賣之后，才發現一個更大的問題，如何對付他。
別的不說，周哲手中悍將如云，辛追，林小二，加上他自己，就夠他們受的了。若是再有魔龍騎？
還未等其他的訊息，兩人便收拾了行裝匆匆回了河西，必須布防了。
與此同時，四大派的計劃也提上了日程，橙園比之往常更熱鬧了，其他三家的執事往來的更加頻繁，而不單單是門派執事，下至江湖散修組織的頭目，上至王公大臣。因為現在大勢已成，最終怎么下刀子，怎么分割利益，該提前議一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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