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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有沒有覺得,老大今天心情好像特別好?”
朝云啃了一口珠玉果:“我聽說昨天晚上老大跟龍族鬧了點不愉快,很多人都看到了?”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張柯,作為昨晚壽宴的主人家,張柯理應是最清楚的人。
張柯心中暗暗叫苦,見所有人都盯著自己,只好道:“門派長老不知道老大跟龍族關系不太好,出于好意,把他們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
“嘶。”
大家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沒有當場打起來,恐怕算是給足了趙掌門的面子。
“那時候我在幫著招呼賓客,具體經過不太清楚,只是昨天半夜聽到其他賓客傳來消息說,老大跟白龍君在天上打起來了。”張柯補充了一句,“白龍君被花式吊打,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這么點本事,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贏,還故意去挑釁,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跟人打了架心情還好?”朝云驚得連珠玉果都不吃了,“這不科學啊。”
“在我們這里,還講什么科學。”徐媛指著電腦辦公頁面,“昨晚上老大還親自開了兩個罰單,一個開給他自己,一個開給了白龍君。”
“大概…被氣傻了?”朝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旗袍,千嬌百媚道,“寧可給自己開罰單,也要揍白龍一頓,老大這場怒火可不小。”
“不對啊,難道不是因為老大與符哥穿情侶裝嗎?”耿直單純,還不懂辦公室文化的魏倉不解道,“愛情使人心情好,是不是這個道理?”
“什么愛情,你們誰的發情期到了?”符離去莊卿辦公室走了一趟,回來正好聽到魏倉的話。在辦公室里,為了尊重同事的隱私,很多時候符離都不會耗費修為,特意去聽其他人說了什么,所以魏倉前半段話說了什么,他沒有聽清。
“我是說老大跟…”
張柯伸手把師弟拉了回來,陪笑道:“我們在說,魏倉這個品種的老虎快要滅絕了,想要找到合適的對象可能不容易。”
“確實不太容易。”符離點頭道,“等有空了大家去森林里找找,萬一有合適的也說不定。”
“符哥說得對,得空了我就陪他一起去找。”張柯鄭重點頭,“一定不讓他打光棍。”
魏倉:“…”
見符離確實沒有聽到魏倉說的話,大家都松了一口氣。本來是私底下調侃幾句的事情,如果被當事人聽見,那就太尷尬了。
“張哥,貴門派面子真大,竟然連孔游都請過來了。”楚余用電腦刷著修真論壇,“孔游道君多么清高的人,竟然愿意給趙掌門獻藝,真是難得。”
“別提了,昨晚有賓客喝醉,一直鬧著說自己是美人,我跟師兄弟們忙得腳不沾地,哪有時間看什么表演。”張柯打了個哈欠,“若不是今天要上班,我是恨不得睡到中午才起床。”
“這算什么百鳥朝鳳。”沒有去參加壽宴的宋語看了幾眼論壇上的表演視頻,十分不屑道,“真正的鳳凰,何須這么多花哨的動作?鳳凰一出,百鳥莫敢不從。”
“宋哥,你見過鳳凰?”
“當然。”宋語頗為自得道,“我們那個年達的妖,誰沒有見過鳳凰。”
其他人又是羨慕,又是惆悵,又有種說不出的兔死狐悲感。
此時的青霄派里,趙修與幾位長老拆著各位賓客送來的禮物,然后登記造冊,待日后還禮的時候,也能心里有數。現在靈氣稀薄,大家心里雖然有好東西,但也不算多,所以就算趙修在修真界有幾分臉面,大家也不會送太過珍稀的東西。
面上的禮儀到位就行,大家都心知肚明。
“莊龍君送了東海血珊瑚一對,海珍珠一盒。”
“符離道君…”拆禮盒的長老愣住,顫抖著手道,“掌門,這是五百年野山參啊!”
“什么?”趙修起身拿過盒子一看,里面確實放著一根品相極好的野山參,難得的是這根野山參根系保存完好,挖它出土的人十分講究,靈氣十分濃郁。
“好東西。”趙修輕輕抹了一把野山參,這些年人類開發嚴重,海里山里幾乎沒有人類去不了的地方。修真界內部流傳的某座危山,修為稍淺的修真者都不敢進去。結果普通人類開著飛機汽車,再帶了一幫子工人過去,竟然把山挖了一條隧道,通起鐵路來。
還有海上那些島礁,沒有修真者的幫忙,普通人類竟然也靠著自己的力量,填出一座島來。
人類的力量與發展速度是無窮的,也許不久后的將來,這些人類會沖破地球,占領全宇宙。只是不知道,脫離地球以后,是否還會受到天道的束縛呢?
“把這份人情記下了。”趙修合上蓋子,把野山參交給管事長老,“把這個煉成丹藥,讓門內長老們服下吧。”
人類有著發明創造的能力,壽命卻不及妖修的十分之一,就算踏上修行之路,也不代表不老不死。妖修化靈智艱難,但一旦得道,壽數過五百年不是難事。而人類修行比植物動物容易,但是壽命超過五百歲的,已經難得一見的高手。
有失必有得,也不知道誰更吃虧一些。
大海,永遠是最深不可測的地方。以前人類離不開水,但又懼怕水帶來的災難,所以總是祭拜各種與水有關的神怪,比如龍王、水蛟、河伯等。
知道人類見識越來越多,他們發現祭拜神怪并不能幫助他們,他們便漸漸學會了背棄神怪,開始依靠自己創造出來的工具。所以在歷史記載上,時間越是往前,人類對神怪就越虔誠,越是往后,就越相信自己。
這大概也是人類最大的優點,所以才在這么多生物鐘脫穎而出,站在了生物鏈的頂端。
某家小餐館的公共電視機上,放著某檔歷史科教節目。前幾天某地下大雨,竟然從河底沖出一座石像,石像似龍非龍,似龜非龜,肚子下還壓著一塊石柱,四肢還被鐵鏈一圈圈纏住,模樣十分怪異。
最后考古學家得出結論,這是古代一種避水獸,據說有它的流域,就不會發生可怕的洪災。后來人類就雕刻了這種避水獸的石像,再用鐵鏈把它鎖起來,沉入水底,好讓他守護這塊流域世世代代的子孫。
據說避水獸投入河底后,就萬萬不能把它拖出來,若是雕像突然擱淺,就代表當地會爆發巨大的洪災,就連避水獸也壓不住。
得知這種傳說后,有人建議專家把避水獸放回去,但是更多的人則是覺得無所謂,如果靠一座石像就能躲避自然災害,那就不會有這么多的災難發生了。
餐館里人來人往,誰也沒興趣去關心一只石像究竟是什么東西,他們幫著上班,忙著討生活,忙著實現遙不可及的夢想。
然而世間就是有很多巧合的事情,在石像被車拖走后的第二天,當地就開始下雨,連續下了將近十天不停,水域附近的老百姓,在政府的幫助下,已經暫時搬離。誰也不知道這場雨會下多久,也不敢確定洪災究竟會不會發生,沒有人敢拿老百姓的命去打賭。
更可怕的是,被拉回研究所的石像不見了,工作人員與當地警方把監控資料來來回回調查了無數遍,也沒找到任何可疑人員,只是在石像消失的當天晚上,監控鏡頭突然閃了幾下,恢復正常時,石像已經不見了,留在地上的只有那堆銹跡斑斑的鐵鏈,還有沉重無比的巨石。
這事實在太過詭異,怕引起當地百姓的恐慌,所以事情壓了下來,相關部門打了報告,匯報了上級,希望能夠找到一個解決的方案。
管理部門接到安全部門的文件,已經是兩天以后。莊卿翻看著一張張照片,目光落在捆住避水獸四肢的鐵鏈上,神情十分難看。
一千八百年前,他曾見過這只妖獸,那時候他四處躲藏,遇到這只妖獸后,以為對方也要吃他,沒想到對方只是懶洋洋趴在水邊,問他要娶哪。
那時候他又累又戒備,所以并沒有說實話,倒是這只避水獸拉著他嘮嘮叨叨說了不少的話。
他說他叫蚣蝮,生父是與朱雀齊名的瑞獸青龍,他繼承了生父控水的能力,有他在,就不會擔心有水災。臨分手時,這只自稱有龍族血脈的蚣蝮,還送了他一盒丹藥,理由是看在同是龍族的份上。
雖然在莊卿看來,那個怪模怪樣,懶洋洋的妖修,與龍實在沒什么干系。
“蚣蝮…”莊卿站起身,推開辦公室的門,走到辦公區道,“朝云、清須、符離馬上跟我走。”
“發生了什么事?”被點名的三人齊齊起身,符離見莊卿神情嚴肅,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到了地方再說。”莊卿沒有時間解釋,帶著三個同事匆匆趕往打撈出蚣蝮石像的地點。
“好濃的怨氣。”清須腳剛落地,就被河面上的怨氣嚇了一大跳,連忙念起道家清除怨氣的口訣,以此化解河面上濃郁得幾乎化為實質的怨氣。
“這是…”朝云與莊卿身上都有龍氣護體,這些怨氣近不了他們的身。朝云往符離看了一眼,符離仿佛與怨氣融為一體,看不出有半點不適。
莊卿伸手搭在符離肩上,符離頓時被一陣功德金光包裹住,怨氣急忙逃竄而走,來不及化開的,全都消散在功德金光中。
“這究竟是藏了多少年的怨氣,才會這么可怕。”朝云摘下挽頭發的發簪,往空中一拋,發簪射出千條瑞氣,祛除了不少的怨氣。
“這里的人究竟做了什么。”朝云神情十分難看,看著怎么都消滅不干凈的怨氣,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她轉頭去看莊卿,莊卿沒有說話,張嘴吐出了身體里的龍珠。
龍珠金光四射,再濃郁的怨氣砸這些金光下,都無所遁形,漸漸地怨氣便少了起來。
怨氣一點點散開后,符離看到對岸不遠處有個人突然跳進了水里,他踩著水面飛了過去,把人從河里拎了起來。這個人已經暈了過去,符離把他扔到旁邊的草堆上,回頭往河對岸望去時,卻發現河面上升起了一股濃霧,他已經看不到對岸的風景。
嗚…嗚…
河風呼呼的刮著,似某種動物的哀泣,又似最憤怒的控訴。
揮袖趕開河面的濃霧,符離看到的卻不是對岸,而是蚣蝮死去后,尸骨被人類放入石像中,然后捆上鐵鏈,刻上符文,把石像丟了進去。
一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被禁錮的尸骨開始心生怨氣,他恨身上的鐵鏈太沉,禁錮了他的身體,恨符文太過狠毒,禁錮了他的靈魂。但是他最恨的,卻是那些人類,讓他至死都不得安寧,在滿是腐泥與魚蝦的河底,渡過了一日又一日。
這不是蚣蝮,而是他死后的怨氣。
符離聽白猿講過蚣蝮的故事,據說他是神龍的兒子之一,因其生母是靈龜,所以長得似龍似龜,性格十分懶散,最喜歡在水里玩耍,偶爾逗一逗岸邊的人或是妖,若是對方得了他的歡喜,他就會送上一份禮物,性格十分有趣的瑞獸。
小時候他還曾想過,如果他遇到蚣蝮,該怎么才能讓對方歡喜,然后得到一份禮物。
萬萬沒想到,幼時隨意的一個念頭,今日竟然以這樣的方式,見到這位瑞獸。
符離心里很難受,不知道是為蚣蝮感到難過,還是對人類感到失望。崇拜神靈,是人類尋求心理庇佑的一種方式,雕刻石像也是精神上的崇拜,可是為什么要把瑞獸的尸骨放入石像中,還讓它在水中囚禁這么多年。
他們不是崇拜他,感謝他嗎,為什么還要做出這樣的事?!
河面上的濃霧,漸漸匯聚成一個人形,這個人穿著黑色長袍,雙目赤紅,長發隨意披散在身后,哪還有一點瑞獸的樣子。
瑞獸死后的怨氣修煉成妖,而怨氣化形的妖,注定他本性為惡。
“符離!”莊卿不知從何處找了過來,他看到河面上站著的人影,神情微變:“蚣蝮?”
不、不對,這不是蚣蝮。
當年蚣蝮化為人形,送他丹藥的時候,衣袂飄飄,玉冠束發,翩然出塵。眼前這個邪妖雖然與蚣蝮長得一模一樣,但是身上的氣息,卻與蚣蝮截然相反。
“我可不是愚蠢的蚣蝮。”黑衣人烏紅的嘴唇上揚,“不過我也沒有名字,叫我蚣蝮也可以。”
“附近暴雨不歇,是你的緣故嗎?”莊卿走到符離身邊,與黑衣人對望,“你想要干什么?”
“知道我在水下關了多少年嗎?”黑衣人答非所問,“一千五百年,我盼著會有人類把我打撈上來,一天又一天的等著,可是沒有,沒有!”
莊卿看著他,半晌后道:“你靠怨氣化形不易,若是如此肆無忌憚,只怕很快就會消失天地之間。”
“若是像這一千五百年一樣,日日躺在腐泥里,倒不如痛快一場再死。”黑衣人瘋狂大笑,“這些貪婪自私的人類,本該得到報應。”
“可是那些把你沉入水底的人已經死了。”符離問,“你要去找他們的后代報仇嗎?”
莊卿扭頭看符離,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心話,還是在騙蚣蝮的怨氣。
黑衣人皺眉:“你什么意思?”
“四周有很多無辜的人類,他們不欠你,所以你不能害他們。但是欠了別人的就該還,當年那些人類因為一己之私,做出這種事,就該付出代價。”符離停頓片刻,“你還找得到那些人類的后代嗎?”
黑衣人正準備說話,忽然從不遠處的地方,傳出了腳步聲。符離透過濃霧忘了出去,蘆葦叢中,有個小孩子艱難前行著,后背前胸還有褲腿上都沾滿了泥巴,不知道在路上摔了多少跤。
小孩懷里好像抱著什么,用塑料袋扎得嚴嚴實實,被他當寶貝似的護在胸口。
莊卿抬手弄了一個結界,把他們的身影掩在結界后面。
有些人類小孩在幼時還帶著生物的本能,所以能夠看到一些魂體或是奇怪現象,但是這種能力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消失,變得與普通人沒有差別。
而一直沒有消失的孩子,則有可能納入修真界,走上修行一途。
快走到河邊時,小孩子又摔了一跤,這次他比較倒霉,污泥摔了滿臉,全身上下跟泥人沒什么差別。
符離轉頭看黑衣人,沒想到黑衣人竟然沒有反應,任由小孩子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到河邊,蹲在水邊洗干凈手跟臉,露出一雙亮閃閃的大眼睛。
小孩子想用袖子擦去袋子上的泥巴,可是袖子比塑料袋還要臟。最后他干脆脫下外套,在水里使勁搓洗了一陣,擰干上面的水,擦干凈塑料口袋上的泥巴。
擦去泥巴后,小孩兒打開一層又一層的塑料口袋,從里面端出一個碩大的搪瓷杯,搪瓷杯上印著迎客松圖案,樣式十分老舊。
打開搪瓷杯,里面放著一只雞腿,還有兩個饅頭。
找了三塊鵝卵石,小孩兒鄭重地把搪瓷杯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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