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阿爾布谷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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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布谷曾經因為完顏阿若，在皇帝面前，吃了鐵木長津一個極大的虧。

　　然而，等到完顏阿若再回到京師，跟阿爾布谷說起他這一次去平洲帶趙端回來，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阿爾布谷卻是半點兒也沒有談及。

　　——這些事情，完顏阿若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

　　阿爾布谷經歷了整個事情，可是，卻沒有當一回事。

　　就像一個人喂養了一只貓，會細心耐心地照料它。

　　貓惹出各種各樣的麻煩，貓主子也不會覺得有啥。

　　但是，總是不聽話的貓，有一天它跑到了陽臺上，陽臺下面是泳池。

　　貓喜歡在陽臺上跳啊跳啊，說不定，某一天，貓主子就會站在一邊，饒有興趣地看著貓掉到泳池里…

　　當然，貓主子到底是不會讓貓死的。

　　他只是想看看貓掉到水里面撲棱的狼狽樣子。

　　以及，想看看這樣一只不聽話的貓，如果他真的不管了，它會是一個什么樣子。

　　就像阿爾布谷縱容完顏阿若，即使是完顏阿若壞了他的事情，阿爾布谷也不當一回事。

　　但是，在聽到李大夫說那藥確實可以治傷，而完顏阿若又在旁邊說著，他想用那些來歷不明的藥時。

　　阿爾布谷卻是一副寬厚長輩的樣子，同意了。

　　——阿爾布谷他真的是因為受不住后輩在他面前撒嬌，所以才同意的嗎？

　　他不過是惱了完顏阿若為了外人，三番四次地忤逆他的意思。

　　那樣來歷不明的藥，原本阿爾布谷是要拿來，讓他手底下的那幫侍衛試藥的。

　　完顏阿若他自己不愛惜自己，要用那些來歷不明的藥，阿爾布谷還管他作甚？

　　看著那個蠢東西自己糟蹋自己的身體，白白給自己氣受嗎？

　　所以那時候，阿爾布谷在答應完顏阿若的時候，才冷了聲音。

　　然而，那時候，完顏阿若根本沒有察覺。

　　他只覺得亦赫家尊貴的大人，語氣變冷然，是因為不喜歡他護著百里兄弟。

　　——完顏阿若根本沒有往深處里想。

　　不過，如果家里養的貓，懂得太多的話，估計主人會在它的身上少花許多的心思。

　　高高在上的人類，不喜歡被其他生物精準地窺探。

　　阿爾布谷生完顏阿若的氣，也從來不是因為生氣完顏阿若蠢，不懂他的心思。

　　而是，完顏阿若他不愛惜自己。

　　——他自甘墮落。

　　阿爾布谷才一氣之下，由著他。

　　至于那些傷藥，使用了之后，會不會產生什么不好的后果——

　　阿爾布谷不知道。

　　就算是產生了，也是完顏阿若他自找的。

　　阿爾布谷是下午的時候，才等到李季云。

　　李季云找上他的時候，雙手捧著一個小瓷瓶，滿臉都是肉痛。

　　阿爾布谷一看李季云那樣子，就知道他一定是要在自己面前吹噓一下：

　　他得來這藥是有多么的艱難不容易。

　　——好表一下他的忠心。

　　對于屬下們要表忠心這樣的事情，阿爾布谷從來都不會打斷。

　　因為有時候，有些謊言，說著說著，說得多了，說的人他們自己就都信了。

　　大多數謊話，即使是說給別人聽的謊話，最開始騙的，也還是自己。

　　阿爾布谷很配合李季云地問他：“李大夫，您這是怎么了？”

　　李季云滿臉都是委屈——他這一次是真的委屈。

　　畢竟白白花了一百兩銀子。

　　李季云聽到阿爾布谷問他，也不覺得有什么奇怪。

　　他們家大人，大概是因為年紀小，所以，一點兒也沒有府里那些老爺們的架子。

　　見到他們手底下的人，這滿臉委屈的樣子，也不會覺得他們辦事不利，還皺著一張臉來給他找晦氣…

　　在亦赫家其他人面前，李季云自然是不敢哭自己委屈的。

　　——其實，按理來說，李季云他是亦赫·阿爾布谷花重金請過來的，亦赫家的其他人，應該懂點兒事，沒事就別來使喚他。

　　但因為李季云純族之人的身份，亦赫家府里的人，有時候，有什么頭疼腦熱了，也會去找李季云。

　　李季云醫者仁心，病人到他面前了，他自然不會不理。

　　因此，李季云也會盡心盡力地替前來找他的人看病。

　　然而，那些人卻只覺得，李季云不過是一個純族之人，給他們看病，那是天經地義的。

　　他們受了一點兒傷，來李季云這兒上傷藥，上藥的時候，比被別人砍的時候還疼…

　　這些游牧貴族，哪里這樣疼過？

　　因此，人家一腳便把來給他上藥的李季云給踢倒了。

　　還對李季云罵罵咧咧的。

　　…可憐李大夫年紀一大把了，還要受這樣的罪。

　　他到底不是年輕的小伙子。

　　年輕的小伙子，可能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心里就過不去了。

　　李大夫也年紀一大把了，經歷過的事情多了去，遇到這么些個不知感恩的白眼狼，李大夫只能一邊揉著自己的腿，一邊當做自己是瞎了眼，才會親自去喂那惡狗吃東西。

　　——他就應該給那些惡狗，吃他們原本應該吃的東西…

　　所以，完顏阿若覺得李大夫精明，也不是沒有原因。

　　——反正亦赫家那些地位低，說話沒什么分量，又對李大夫不怎么好的人，他們從李大夫那兒拿走的藥，都是很劣質的…

　　用了之后，傷會好，就是時間有點長，還有就是，過程有點兒疼。

　　而完顏阿若得阿爾布谷重視，所以李大夫給他的藥，完顏阿若都能夠放心使用。

　　——疼還是會疼，不過，比起那些得罪過李大夫的人，還是要好點兒的。

　　完顏阿若他骨子里，其實算得上是一個挺正義的人。

　　不然，人家也不會被百里行川一哄，就真的覺得自己是一個公正的官員，有責任與義務，替無辜良善的百姓，諸如百里行川這樣的人，做主。

　　所以，對于李季云這樣，暗地里使壞的人，見著不同的人，便有一副不同嘴臉的人…

　　完顏阿若內心當中，其實是有一些瞧不上的。

　　啊，當然了，雖然完顏阿若對李大夫的行為處事，有那么稍微一丟丟的意見，但李大夫是阿爾布谷的人。

　　完顏安若又一直都是奉阿爾布谷為主的。

　　所以，完顏阿若倒是沒有因為不喜李季云，便做出什么…給李季云下絆子這樣的事情。

完顏阿若身邊許多的事情，都被阿爾布谷處理好了。燃文網　　而且，他也沒有到李季云這樣的年紀，自然是沒有辦法理解：

　　李季云這樣生活在底層之人的掙扎。

　　阿爾布谷也不一定理解，但是他對屬下的人根本就沒有什么心。

　　即使是對完顏阿若，也不過是稍微上了那么一點點的心。

　　在阿爾布谷的心里，他手底下的那幫人，都是拿來用的。

　　既然是拿來用的，在干正事的時候，他們好用就行了。

　　其余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沒有給他招來麻煩，那都不算事。

　　就像如今，李季云捧著一個小瓷瓶滿臉委屈的過來找他。

　　阿爾布谷知道，那個小瓷瓶里面盛的，就是他讓李季云去弄來的藥。

　　既然他想要的藥，被李季云送了過來，那么，李季云受了多少的委屈，這其實是不重要的。

　　不過，阿爾布谷依舊會在面上，安慰李季云一下，來寬慰一下李季云的心…

　　阿爾布谷這樣的問話，正中李季云的下懷。

　　李季云委屈道：“主人，您不知道，那兩個小孩簡直太可惡了。

　　小老兒不過是問他們要了點兒藥，他們仗著完顏大人的寵愛，張口就問小老兒要了一百兩銀子。”

　　阿爾布谷一邊接過了瓷瓶，看了看，卻是沒有打開那瓷瓶。

　　一邊看向了李季云，有些意外：“你給了？”

　　李季云，阿爾布谷多少還是知道一點兒的，這人年紀大了，哪里有年紀大的人，反被年紀小的人欺負了去的道理呢？

　　因此，李季云雖然面上一副好說話的樣子，但在亦赫家從來都不是一個輕易肯吃虧的主。

　　這會兒，這小老兒竟然真的給了那兩個純族小孩一百兩銀子？

　　阿爾布谷面善沒有表現得有多驚奇…

　　畢竟，他到底是李季云的主人，雖然不會擺老爺架子，但是主人的威嚴，阿爾布谷他還是要有的。

　　因此，即使是阿爾布谷內心當中覺得：

　　李季云會白白吃虧，那太陽估計都要打西邊出來了吧？

　　但是面上，阿爾布谷卻只是一副波瀾不驚，稍稍有些意外的樣子。

　　李季云苦著臉：“不給不行啊。

　　主人，那兩個小東西慣會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他們當著完顏大人的面，就哭訴，說小老兒我覬覦他們的藥方。

　　完顏大人聽了之后，把我罵了一頓。

　　結果，完顏大人轉身一走，那兩個小東西，他們就獅子大開口地管我要了一百兩銀子。

　　還說我不給他們銀子，他們就再去找完顏大人告狀。

　　一百兩銀子啊，才買了這么一小點兒。

　　大人，你說他們黑心不黑心！”

　　這一番話說完，李季云基本上是用袖子捂著臉在哭泣了。

　　阿爾布谷瞧了一眼，道：“李大夫，您也別哭了，您好歹是在替我辦事，怎么能讓您花銀子呢？”

　　——李季云年紀大，有時候阿爾布谷稱李季云的時候，會用到“您”。

　　不過是讓李季云聽著舒心一些。

　　他們彼此都沒有真當一回事。

　　阿爾布谷一邊說著話，一邊從桌上拿起筆，在紙上刷刷寫了幾行字。

　　隨后，便將紙拿給了李季云：“喏，李大夫，您拿著這個，去賬房支銀子吧。”

　　李季云看到阿爾布谷給他的憑條，有些喜出望外。

　　他看了眼阿爾布谷，看到阿爾布谷向他示意了一眼，意思是讓他收下。

　　李季云也沒有磨嘰，立馬就收下了：

　　——若不是這事牽扯到完顏阿若，阿爾布谷也不一定會給他銀子。

　　阿爾布谷肯給李季云銀子，也是怕李季云那個小心眼，把這筆賬算到完顏阿若的頭上。

　　李季云說的話，阿爾布谷不全信。

　　不過，李季云沒能從那兩個小孩那兒要來藥，是因為有完顏阿若的阻攔，這個多半是真的。

　　而阿爾布谷，如今這么痛快地把銀子，給了李季云，其實是因為還有一個原因：

　　——他看了眼手中的瓷瓶，問李季云：“李大夫，我將藥分你一半，你能制出跟這個一模一樣的藥嗎？”

　　李大夫有些吃驚，他原本還以為，主人讓他把藥要過來，是為了讓他確認一下，這藥真的對完顏大人沒有什么害處。

　　結果…

　　主人竟然是想讓他把這藥研制出來？

　　雖然李季云在剛見到這藥的時候，是有一些心動…

　　不過，這樣…似乎有一些不好吧？

　　李季云看著阿爾布谷，眼中充滿了遲疑。

　　阿爾布谷卻有些滿不在乎道：“這有什么呀，您不是花了一百兩銀子買了過來嗎？”

　　這話說到了李季云的心坎上。

　　李季云點點頭，道：“那老夫回去拿個瓷瓶過來。”

　　阿爾布谷“嗯”了一聲，對李季云道：“李大夫，這藥不過是一個小兒胡亂弄出來的，所以，您應該很容易摸透這藥的配方對吧？”

　　阿爾布谷說這話的時候，便不再是之前那個好說話的主人。

　　李季云聽出來了阿爾布谷語氣當中，帶著一絲淡淡的高高在上的調笑。

　　阿爾布谷向來是這樣，他要手底下的人辦事的時候，便永遠都是高高在上宛如神砥般的態度。

　　那時候，他手底下的，只是一群辦事的人。

　　事情辦好了，那是天經地義。

　　事情沒辦好，這人便從他的眼睛當中消失了。

　　他對手底下的人，向來沒有心。

　　阿爾布谷問得平常，而李季云卻答得嚴肅：“主人放心，屬下定會辦好的。”

　　阿爾布谷“嗯”了一聲，對李季云笑道：“李大夫您快點去拿瓷瓶過來吧，這剩下的藥，我還有用。”

　　李季云應了一聲“是”，之后，便離開了阿爾布谷的房間。

　　——當然了，他沒有忘記拿阿爾布谷給他的憑條。

　　李季云如今已經年過花甲，他有兒孫，且他的兒孫，醫術平平，不像他，能夠憑借醫術，得到貴人的青睞。

　　他如今在亦赫家的時候，還能夠庇護兒孫一二。

　　但若是他百年之后，兒孫可就得靠他們自己嘍。

　　所以，為了兒孫們以后能夠過得舒服一些，李季云得給兒孫們多攢些錢。

　　所以當初這一百兩花出去，李季云的心，是真的痛。

　　如今大人既然要補償給他，他自然也沒有什么好矯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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