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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五章無嫌猜

熙貴妃起居注_影書  :yingsx←→:

  “你是說教坊司的奉鑾其實是沈家人?”

  聽完沈沉解釋沈余的身份,濮陽湛大抵明白了幾分,刑部尚書一直和沈河不對付,不是簡單的朝政不和的那種,而是芥蒂根深,也是新政黨派和勛舊派由來已久的不和。

  “若不是沈余插了一手,我現在不僅是身份曝露,說不準還會牽扯進殺人案…”濮陽湛現在已經很冷靜,相比較同齡人的年少氣盛他已經算脾性收斂的了,“既如此,那個花魁可有辦法保她性命?”

  “我們不能救她。”沈沉給他斟滿一杯茶,眸光認真的看著他,“你在禮部和吏部行走半點風聲沒有漏,現在一進大理寺就發生這樣的事情,沈洛這個身份已經被他們洞悉了。我們任何舉動都會牽扯到更多的人。”

  濮陽湛默了默,他想起昨晚那白玉有暇的手,為他夾了一筷子的菜,他反問道:“一人不救何以救天下?”

  沈沉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重新又提了一件事情,“今天傳來的消息,戶部劉尚書的庶孫在教坊司勾闌摔死了。”

  “這也是為什么會封樓的原因。”

  “好端端的怎么會摔死了?”濮陽湛記得二樓圍欄高到他腰間,不至于這樣還會失足摔倒吧。

  “說是與人爭風吃醋動了手腳,可那么高的欄桿要想一腳栽下去,確實不容易。”沈沉沒什么情緒的嘆了口氣,“劉家比周家還要混不吝,領著人就去砸樓,那與劉家公子爭鬧的公子哥害怕被報仇,已經被家里人送出京了。”

  “若是我猜的不錯,周忠明的死是有人故意設計,但是沈余的一步棋破了局,同時也暴露了身份,背后設局的人立馬故技重施,又鬧出了劉公子爭風吃醋摔死的事情,京都府迫于壓力封鎖了教坊司勾闌樓。”

  樓一封,短期內,沈余都將無人可用。

  “一座樓而已,值得如此?”濮陽湛滿飲一口茶,唇齒留香,心情稍霽,“我昨天呆了沒多久腦袋都暈乎了,那香薰沖頭的很。”

  “溫柔鄉,英雄冢。”沈沉微微淺笑,大抵是笑意明顯帶著揶揄,搞得濮陽湛不明所以,尚未沾染女色的人并不懂其中滋味,僅有的一次年少沖動都受了太上皇的教訓,幸而那時候沈沉并不在京城,若不然濮陽湛覺得自己會被他笑話死了。

  沈沉又補充道,“教坊司勾闌樓里的消息是整個京城流通最快的地方,也是朝廷命官都會光顧之處,有時候一點小情報能換來身家性命。”

  這也是為什么近年來沈家行事愈發的順暢了,就因為掌握了太多的消息來源。

  “我們皇家有監司,又有暗衛,哪里缺情報了——”

  “昨晚與你同席的六人中就有一個是京城監司的,還有那為你們彈琴的姑娘,就是皇家暗衛的情報員。”沈沉一句話說完堵的濮陽湛徹底沒話了。

  兩人又聊了些這件事情的后續安排,最后才繞回了關于花魁的話題,濮陽湛決意要保人一命,沈沉從頭到尾沒有說救人,但是也沒有再反駁他。

  等天色稍晚,沈沉要送他回宮,兩人剛走到前院,就見沈府的管家急匆匆跑來,“王爺,剛得到消息,爾雅公主在東前街遇刺——”

  “什么,她人現在怎么樣?有沒有受傷…”濮陽湛瞬間急了,顧不得身份的抓住管家的胳膊逼問他,“快說啊?”

  “這…老奴也不知道啊。”

  “你別著急,我們現在就過去。”沈沉抓住他的手,捏了捏,示意他冷靜,東前街離榮臻府并不算遠,兩人當即就往外趕。

  而此刻的濮陽爾雅還有些懵,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也很奇怪。

  因為在前幾日小望霓的生辰宴席上她帶了范時參加,兩人出入攜手落在眾人眼里已經是非常尋常的一件事,所以當日范時同濮陽湛他們飲了兩杯酒就醉了,最后也宿在了北苑客房。

  這也算是默認了范時的身份,接納他為皇室的一員了,之后他有空也常來北苑看她,不再是等她去國子監找人了。

  恰逢今日是兩人相識一周年,自然要慶祝一下,所以早早約好去京城到處逛逛玩上一天。

  一上午都在繁華街道上閑玩,玉石店里買玉石,成衣鋪子買衣服,脂粉鋪上買脂粉…滿街上人來人往,兩道的彩棚琳瑯滿目,從街頭逛到街尾,熱熱鬧鬧的氛圍感染著每一個人。

  中午自然也是在外面吃的,去的地方是范時找的一處冷清巷弄里的面攤。

  “這家的面全京城都找不到第二家了,非常好吃。”

  范時牽著她的手穿過長巷,等到了街角,他晃了晃相牽的手,示意濮陽爾雅看,前方轉角有一處熱鬧的面攤,生意非常的好,幾張桌子坐滿了人。

  濮陽爾雅吃慣了宮里的東西,都是最精細的吃食,并不相信一碗面能有什么稀奇,而且她也不是喜歡吃面食的,口味其實非常的刁,能讓她說好吃的,必然是合乎胃口的,但是她還是笑了笑,“那就試試吧。”

  “保管好吃。”

  “能比你爹做的好吃嗎?”濮陽爾雅隨口問了句。

  哪曉得這一問倒是把范時問愣了,他訝道:“你覺得我爹做的飯好吃?”

  “對呀,很好吃啊。”

  “哦。”范時摸了摸鼻子,是自己吃習慣了?為什么他從沒覺得好吃啊。

  看著最最普通不過的面攤兒,撐著雨棚子,棚子下擺了一個下面的鍋和一個熬著面湯的大瓦罐,旁邊一條長案上,有揉好的面團和幾樣簡單的調料。

  側頭擺了五張桌子,有四張都座無虛席。雨棚下立著一個年輕男人,尋常百姓的裝束,長得很普通,是那種一丟到人群里就會立即找不著的長相。

  “老板,兩碗陽春面。”范時一喊,混合在人聲喧鬧里,隱約聽見面攤老板應了一句。

  這嘈雜的環境范時早已習慣,牽著濮陽爾雅徑直坐到最里面的那張空桌邊。

  濮陽爾雅第一回來這種地方,新奇的目光看向面攤老板,他在長案前開始揉起面團,甩、擰、抖,一團面團很快變成龍須一樣的細面條,一時出神地望著他的表演,并沒察覺鄰座有人離開又有人來。

  不多時,兩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面送到他們面前,濮陽爾雅吸了口氣:“好香!”

  “這全天下最好吃的陽春面,自然極香。”范時迫不及待地拿著筷子準備開動。

  濮陽爾雅也拾起筷子,挑起一口面到嘴里,細膩的面條軟軟的,帶著一股紉勁兒,很有嚼頭,特別是面湯,不知道是怎么燉出來的,比一般的肉骨頭湯鮮美,回味無窮,一口吃下去就想接著吃第二口。

  連吃三口,濮陽爾雅才歇口氣,吮著湯味,點頭稱贊:“不錯,好吃。”

  范時吸著面含糊的應答著,一抬頭見面攤老板并未離開,反而凝目看著埋頭大口吃面的濮陽爾雅,心下有些異樣,明明平凡普通一點兒不扎眼的樣子,氣質卻溫和淡雅,像是受過良好的教養,尤其他在面前時,你很難不去注意他。

  他下意識側頭也看向濮陽爾雅,面湯的熱氣熏著她秀挺的鼻尖冒汗,雙頰也微紅,好似抹了最上乘的胭脂。

  范時頓時吃不下了,覺得奇怪這人的年紀怎么也不像是——他剛要開口,就被另一道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老板。”那邊桌有位客人在叫面攤老板,他起身過去,是位剛剛吃完面的食客,大概是要結賬。

  范時隱下疑惑,收回目光時不經意間瞟間那邊付賬的客人的臉,只覺眼熟,待她一轉過身來,兩人視線正對上,竟都微微吃驚。

  眼前的美人著了身白袍,那白并非如雪一般亮,而是柔和親切舒服的,白中泛著些微藍。袍的款式也極特別,不似女裝,卻也非男裝,輕柔寬松的袍服,卻異常熨貼美人嬌若芝蘭的風雅身姿。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裝,撇開她玲瓏曲致的身段,就她那標致的五官,也太女氣了。

  “是你。”

  較之剛才所聽到的聲音,明顯柔了幾分,她莞爾一笑,略帶點俏皮。

  范時也回之一笑,原來真是她。

  “范時,她是誰呀?”

  濮陽爾雅吃完了整碗面,連湯水都吱溜的干干凈凈,她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人,眼睛里滿是好奇。

  “她…”范時一開口就語塞了。

  “張嫣,弓長張,嫣然一笑。”斂袖微微作禮,張嫣及時為他解困,并欠身挨著范時入座,四方桌不大,近到范時能聞到她身上的幽蘭暗香。

  “她與我師從謝先生一同學畫…”范時解釋兩人只見過兩回,就是在京城最有名的畫院,院長姓謝,尋常范時都是在國子監上課,每逢初五,十五才會去畫院。

  “那按規矩,我得稱一句范師兄。”張嫣玲瓏嬌俏又不失大家閨秀的端秀優雅,尤其笑容純美,很容易吸引人的好感。

  “嫣然一笑,名字真好聽。”濮陽爾雅直言贊道,說完又傾吐一口氣,“比我名字好聽呢。”

  濮陽爾雅對自己的名字不是很滿意,一直覺得不太貼合她的性情。

  張嫣笑笑,“名字不過是個稱呼,世上之人何止千千萬,若不得流芳百世,青史留名,皆無名氏爾。”

  “說的好!”濮陽爾雅爽快而笑,氣氛為之輕快起來,“莫道青史英雄事,只因未留無名氏,若得流傳千古事,無名才是真豪杰。”

  張嫣聞言笑彎了眼,“你這有名有姓兒的,怕是沒機會做那無名豪杰了。”

  “那我自然是要做有名的巾幗了,”濮陽爾雅順口接道,皓齒明眸,一語無心,“就算沒有名兒,封號誥命豈能少了。”

  “那我就唯張氏二字了…”

  三言兩語,兩人是相見甚歡,性情相投,張嫣的美與濮陽爾雅的嬌俏靈動是迥異的,面對如此出彩的兩位美人,不說旁邊許多為之傾倒的食客,范時夾在中間也有些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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