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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二章釣魚記

熙貴妃起居注_影書  :yingsx←→:

  既然有宮人說這些閑話,就說明現在治宮的人能力不夠,沈汀年讓人給慈安宮現在掌宮的胡太妃和王太妃遞了話,讓她們加強管束,另外把被太上皇調到內省府的陳落調到了濮陽予安身邊,負責照料他的一應事物。

  胡太妃和王太妃是在建元年東太后離宮之后接管后宮的,沈汀年也找不到其他人了,新的一代人還都小,老一輩的卻都不想管事,正可謂是青黃不接。

  平日里胡太妃和王太妃就忙于看顧皇宮南邊養著的一群小貴人,顧此失彼對其他事情確實會疏忽大意,而沈汀年常被濮陽緒發病攪擾的心力交瘁,只有空閑了才能騰出手來管管孩子們的事情。

  如今她身邊最得用的只有月朱,鎖橋在建元二年末被她嫁出去了,許的是太醫院的一位年輕太醫,小佑春被遣派在榮臻王府,許若閑調出乾清宮之后擔負著宮里好幾個司局的管事,另外還是宮里南邊秀女們的管教姑姑。

  而虞司藥雖然隨居在北苑,卻精力有限,她要同太醫院的御醫們為太上皇的身體專研方子…

  好在北苑還有濮陽緒得用的幾個中官,除了指配給濮陽湛的錢田外,還有小木子,秋玉,他們都是一個頂十個的好手。

  北苑人不多,日常的事情也不多,就剩一個濮陽望霓還需要沈汀年帶著,濮陽爾雅是放養的狀態,早早就給她選了兩個女暗衛,出入都會跟隨,出宮的話還有一支護衛隨行保護。

  只不過這幾年主弱臣強,斗爭都在外頭,他們一家人畫圈為屏,過著小日子,倒是從未有什么事情。

  比起年輕時候,沈汀年覺得安穩清淡也是福。所以她的頭癥都很久不曾發過,偶爾痛一回,喚了虞司藥在頭上扎幾針,第二天就神清氣爽了。

  有時候她都會想老天爺是把她要受的那份疼轉移了嗎…轉到了心口,總要叫她心疼。

  春天來了,萬物消融。

  北苑這塊最大的湖原先稱為臨海湖,后來歷史變遷更了好幾回名,如今就叫北海。

  濮陽緒之前來過幾趟這兒釣魚,現在住過來了,自然近水樓臺先得月。

  這日他趁著天氣好,拎著魚竿就出門了。

  和風徐徐,波光粼粼。

  濮陽予安讓人在湖邊樹上搭了個秋千式網兜床,整個人癱著上面,手里握著加長的魚竿。

  濮陽緒就坐在岸邊椅子上,神情認真的盯著水面,雙手握著魚竿,以備魚兒上鉤了隨時把它拉上來。

  兩人隔了小段距離,還是一前一后,周邊一直很安靜。

  北海很大,若不然也不會以海稱湖,傳聞說這湖從來沒有干過,所以這里頭的魚,不僅種類繁多,而且還特別鮮美。

  懶的要命的人偶爾抬一下手,魚竿上就掛著個叼著魚食不放的魚——濮陽予安被動靜攪擾,睜了睜眼,隨手就把魚竿往空中一劃,那魚兒就跟長了眼一樣噗通掉進了他的水桶了。

  半天下來,隨侍的中官給他換了三個桶。

  濮陽緒身邊的桶仍舊還空著。

  中午回北苑寢宮用午膳,父子倆一前一后的走著,濮陽緒背著手,有些郁悶,但是他不說。

  跟來的中官們都提著桶,人手一個桶,里頭裝著魚,只有一個落后的秋玉,手里提溜著太上皇的魚桶,小半桶水里有一只迷路的小蝦。

  沈汀年一上午陪著小望霓看書,這幾天小望霓有些咳嗽就沒有放她去上課,聽見跑腿的傳來話說太上皇收工回來了,就出了后院去前頭迎他們。

  “回來啦。”沈汀年看見幾個中官提了好幾個桶,偶爾還有魚兒躍起了濺了一大片水花,她不由得笑的開心,等濮陽緒走近了就主動去挽他的手,“釣了這么多魚,都可以放進水缸里養起來咯。”

  就他們幾個人確實吃不完,但是這些魚跟某人可是半點關系沒有。

  濮陽緒看她這副高興的樣子,好像最近都沒見她這般笑過,他張了張口,想說這都是夏夏釣的,又抿了抿嘴憋回去了。

  他回頭看了眼濮陽予安,后者一直保持著小半段的距離跟著他,等見了沈汀年,他的腳步更慢了,現在更是直接停住了,就歪靠著一邊的樹,打了個哈欠,然后一抬眼就對上濮陽緒的眼神。

  他下意識的睜大了眼睛,然后幾不可見的點了點腦袋。

  濮陽緒滿意的回頭,耳邊聽著沈汀年夸贊的話,他一開口就深藏功與名:“現在北海里的魚見到我都要跑…若不然就要被煮了吃。”

  深知事實真相的幾個隨侍都低著腦袋,隱約可見秋玉沒控住身體,肩膀抖的厲害,腳步錯了好幾次,險些把自己絆倒。

  沈汀年與濮陽緒并肩往里頭走,并不知道后頭的境況,她只是搖頭失笑,“可把你厲害的,那下午還去釣嗎?”

  濮陽緒當然要去,一上午半尾魚都沒有釣到,下午他肯定要收獲滿滿!

  “午睡后去。”

  “那我也去——”

  “咳咳,不用,你不是要陪望霓嗎,我有夏夏一起釣呢。”

  還留在原地看著他們走遠的濮陽予安慢慢的露出來一個笑,等再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的時候,嘴角一直翹著,那種純粹的少年的開心,比三月陽春更美好。

  午膳當然有魚了,這釣來的魚花樣烹飪出來不說味道兒如何,光是掛了“太上皇”的名兒,這魚就是當世絕品魚,更別說聞著魚湯的那誘人的味兒,入座的眾人都饞了。

  “這魚真香啊。”

  “爹爹釣的魚就是最香的。”小望霓因為咳嗽早上喝了藥,所以不能吃魚,碗里只有牛乳,她一直吸著小鼻子,聞著味口水都要出來了,“好想吃,我好想吃哦。”

  被她可愛的小模樣逗的,大家都笑了。

  濮陽緒先動了筷子,其他人才跟著一起開動。

  這還是住進來北苑后濮陽緒第一回釣魚,所以這頓魚宴吃的過于熱鬧和捧場。

  不僅吃的香,還以魚為詩行酒令,小望霓雖只有七歲,也作出來一首:“玉葉迎風立,江浦逢魚停。閑來披箬笠,無須羨魚情。”

  “這個停字用的很妙啊。”濮陽爾雅剛隨口應了兩句“扁舟劈浪,心與滄清。”沒想到接著她后邊的小望霓竟不假思索就作出這般詩句來。

  “喝酒吧,這就是你小看我們小福星的下場。”沈汀年聽了一輪下來,做出了評判,這一局挨罰的是濮陽爾雅。

  “啊,為什么是我?”濮陽爾雅不太甘心,然后她回想了一下,沈沉詩中的“漁歌唱晚,杏花春雨。”,濮陽湛詩中的“一竿風月,一蓑煙雨。”,確實都不比她差,但是,她端杯的手縮回來,點了點另一邊的濮陽予安,“夏夏作的什么呀,一池勾連,肥美鮮甜,這哪里比我好了,不公平。”

  “你覺得我不公平,那問問你爹。”沈汀年平日里對他們幾個沒有特別的偏頗,十分的公正,但是濮陽緒不一樣,對女兒寵的更厲害些。

  “爹爹,你覺得我和夏夏誰作的更好?”濮陽爾雅問的時候已經很篤定答案了,她得意的把酒杯往另一邊的方向推,下巴微挑,示意濮陽予安乖乖喝了。

  “這…我覺得你娘評判的挺…對的。”

  濮陽緒一言既出,四下俱靜。

  沈汀年也有點些詫異,她笑著看向他。

  “不是吧…爹爹?!”濮陽爾雅不可置信,這還是她爹爹嘛!

  濮陽緒對上她控訴的眼神,有些心虛的挪開,“咳咳,說好你娘來評判的,我就不越權干涉了。”

  這個解釋,眾人有些信,又總覺得不太對——你往常可不是這樣的。

  唯獨濮陽予安在偷笑。

  到了晚上,所有人都知道濮陽緒“魚神”的稱呼了,用沈汀年的話說是魚之殺神,簡稱魚神。

  因為濮陽緒下午又從北海釣回來三桶魚。

  沈汀年吩咐人在庭院里挖出來一丈寬長的清水池,池底是鵝卵石鋪的,不到半丈高,魚兒放進去,清澈可見。

  再在池面丟幾根水草,池沿上放幾盆開的正好的花卉,瞬間就把整個小魚池襯托的清新脫俗。

  “緒哥哥,這魚能養很久,就先不吃他們了吧。”

  大抵是她的眼目不一樣,看著這些濮陽緒釣回來的魚,會覺得各個都靈動活潑,游動的非常可愛。

  “想吃我就再去釣,想養就養著。”濮陽緒伸手撩了撩水,水中的魚兒齊齊躲閃開,他一點不覺得這些不識趣的魚兒有什么值得養的。

  是的,這些魚都不咬他的鉤!

  釣不到魚還要眼看著兒子收獲滿滿,太上皇覺得釣魚也不是很有趣了。

  后來,也是很久以后,沈汀年同秋玉聊天,聊到了北海,就想起來濮陽緒常愛在那釣魚。

  然后,秋玉就翻出來幾張被元禧帝從《帝王起居注》里撕下來的記載,其中就有關于"魚神"的真相。

  沈汀年看完之后笑的癱倒在長椅上,初冬的暖陽照著她一頭銀白,也照到了她笑出來的眼淚花。

  他這個人呀,有時候真的是…叫她想起來就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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