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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皇上

熙貴妃起居注_影書  :yingsx←→:

  疾風驟雨,風云變幻,終究是有過去的一天。

  沈汀年再度醒來已經是戌時,看著月朱領著人進來侍奉她,每個人臉色都一掃這段日子的喪氣,充盈著輕快,她眼里的迷茫才算消散,原來不是夢。

  “娘娘,你可算醒了,還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御醫說你這是把自己熬暈的…”月朱輕柔的聲音使得沈汀年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她搖了搖頭,只問道,“太子——是不是回來了?”

  “回娘娘,殿下已然登基,要改口稱皇上了。”

  具體的情況月朱也知道的并不詳實,她只覺得這一個月像做夢一樣,身為一個小宮人,她聽著看著都覺得一切都太波蕩起伏,太嚇了。

  從康安帝暴斃,到傳來太子遇難的急訊,然后是琮王回京,王公大臣們爭議儲君人選——他們比那些戲臺上的人還會拉扯彈唱,一方唱罷一方登場。

  以齊氏齊老為首的諸多朝臣一致推舉太子后嗣‘小皇孫’,遭到了安王和平王勢力聯合反對,輪次序怎么也排不到一個還沒有上玉蝶的小奶娃,雙方擂臺打了好幾天,最后因為平王本人未曾到京,安王又因牽扯到德州山崩謀害‘太子’的罪名被御史臺日日唾面,局面逐漸傾向了齊老一派。

  這些個文武百官各個心里清楚:一個小奶娃當皇帝就是掛個名而已,到時候真正的權利莫不是分派到了輔臣手里,這和讓一個成熟的有自主思想的人當皇帝那是天與地的差距。

  但他們的算盤打的再好,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已晉升為御史臺御史大夫的沈河在齊老要禮部定立小皇孫草擬時,將小皇孫是女娃的消息宣之于眾,一記重擊,幾乎狠狠地把這群人掌摑暈了。

  也是當日,負責封瑣后宮的束泰接到皇后齊氏懿旨,封了暢心苑,除了掌宮的沈汀年留待發落,其余人都要下到懲戒司去…但這個命令,束泰卻沒法實施,因為保護沈汀年是太子給他下的死令,他不可能不遵從。

  于是議到最后,琮王被動上位,他推辭不受,眾人就集體情愿,一回,兩回,三回之后,琮王還是沒有應,只是提出登基大典定在五月九日。

  而五月九日琮王并未著禮部趕制的黃袍,反而是穿著自己的朝服出現,他是一早就等在長階上,沒有人知道他在那站著那么久的時間想了什么。

  更無法去理解,他如何能面色平靜的扶著自己的侄兒完成登基大典。

  但這些都抵不過,濮陽緒出現帶給所有人的沖擊。

  而他活著,便是登基的那個人。

  “就是娘娘的身份,奴婢等人也是要改口了。”

  月朱扶著她穿衣,簡單梳洗之后,司膳宮人魚貫而入,都是養胃的清淡飲食,沈汀年神思飛了老遠,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太子現在已經變成了至高的天子,也意味著,她也要有新的頭銜了。

  “娘娘,御醫留了囑咐,盡量少食多餐,不可不吃…”

  “你讓小喜子去問了嗎?太子——皇上他現在在做什么?”

  沈汀年強迫著自己安心等待,但哪里靜的了心,滿腦子滿心都在想見皇上。

  “娘娘,小喜子還沒回來,奴婢再打發人去問。”月朱也是心焦又忐忑,她自然是希望皇上能來看沈汀年的,但是又覺得這種時候,皇上肯定是沒有時間來。

  聽說啟祥宮那邊也是一直在派人去尋皇上也都沒有消息呢。

  夜一點點深了。

  都快過三更了,濮陽緒才算從御書房脫身,他只覺得頭一陣陣脹痛,人也疲倦得不行了,身體也在發著熱,畢竟是十日不停歇的快馬加鞭未下鞍,撐完了登基大典還要處置一件又一件耽擱不得的要事。

  尤為頭疼的是安王和平王這兩人的處置問題,還有龔州和德州被他們造出來的天災人禍,簡直是一地雞毛。

  御攆抬著他進了勤政殿,這個以前就常作為他休憩的地方,如今可謂是它名正言順的主子,皇上的寢殿自然不只一兩個,這一處只是挨著近。

  “陳落呢?把他喊過來。”

  濮陽緒按著炸裂疼痛的腦袋,說著,便起身進凈房去了,自然有人忙不迭上前服侍。

  “月朱,燈太亮了,晃眼睛。”

  月朱忙去滅了幾盞燈,看著強撐著不肯睡,坐著廣木頭的沈汀年,她正要說話時,外頭只聽得一陣奔走的腳步聲,有人急急地在院里喊了一聲,“皇上駕到——”

  還沒說完呢,門被人推開了。

  緊跟著,嘈雜的腳步聲從外院蔓延到里頭,當先而來的濮陽緒,一點也沒有皇帝該有的穩重。

  他的視線準確的落在沈汀年身上,眼底的情緒難以形容,總歸滿溢著情意與溫柔。

  “年年!”濮陽緒一邊說一邊就向里走,腳步跟不上還踉蹌了一下。

  而比他行動利索多了的沈汀年,已經赤著腳奔過來,兩道身影瞬間絞纏在一起。

  “我回來了。”濮陽緒撈著她的腰,抵著她額頭。

  沈汀年漂亮的眼睛,浸著淚,濕漉漉的招人疼,濮陽緒心疼的一塌糊涂,捧著她的臉就親上去了。

  兩人親的難舍難分,沈汀年閉著眼,柔軟的,帶著甜意的味道,在碾磨中微微沖淡了心中所有的不踏實,隱約感覺濮陽緒的身體往自己這邊傾倒,她也跟著心頭一跳以為要摔倒了,然而下一瞬感覺到一股力量扶上來,她壓回他胸口,便又重新投入進去。

  沈汀年使勁兒吸著對方舌頭不放,等氣喘不上來要退開時,被濮陽緒扣住了后腦勺,猛地加深了侵略的力度。

  這個吻,漫長到沈汀年腦袋有些暈暈乎乎。

  等她迷迷糊糊睜開了眼,驟然呆了一呆。

  不知何時出現了兩位中官一左一右的穩穩的架著濮陽緒,確切說是架著他們倆。因為她是完全掛在濮陽緒身上的。

  濮陽緒沒說話,像是也在極力平緩著情緒。

  片刻后,兩人坐到了廣木上,沈汀年壓著聲音道:“這——什么情況呀?”

  “…”濮陽緒臉色有些尷尬。

  問完,驟然意識到這個問題有誤解,忙解釋,“我不是問你為什么站不穩…”

  想來也知道這體力耗損太厲害,一時間肯定是很難恢復的。

  “我是問…”沈汀年掃了一眼除了兩名中官,還有兩位宮女守在殿內。

  濮陽緒挑了下眉,知道她不喜歡被人看了這些私蜜的事情,但是——他如今是天子了,內里起居都會非常規范,寵幸妃嬪也會被嚴格的記錄,都會被這些受了嚴格訓練的內侍看著,說的更直白就是基本沒什么隱私了。

  怕她心里不舒服,他一時沒想好怎么解釋,就只好另找了個借口,“熱孝期,就讓他們看著…免得犯錯誤。”

  身為天子以身作則,是決計不能孝期行婬的。

  沈汀年點了點頭,看來做了皇帝也不是什么都能隨心所欲了。

  但也就是一瞬就拋之腦后,她又撲在他懷里,經月不見,彼此間恨不得好好親熱一番。

  “你身上怎么這么燙?”

  隔著并不怎么厚的衣服,沈汀年都覺得掌心袞燙。

  濮陽緒本來還想瞞一瞞,只是確實還有些發熱,身子疲乏,便閉了閉眼,“有些累…”

  沈汀年立馬坐直了,反過來扶著他,“快躺下。”

  緊接著——她自己也躺進去,撈著他胳膊在懷里,“睡吧,睡一覺什么都好了。”

  濮陽緒嗅著她的味道,調整著睡姿,找到了習慣的地方安放雙手,一股濃重的疲乏席卷而來,沒一會兒就睡沉了。

  沈汀年此刻的情緒,正激烈的翻涌著,沒有那么容易平息,所以努力克制著呼吸聲,睜著眼睛看他,耳邊一點聲音都沒有,屋里的燈卻被人熄滅了,只留了門口處兩盞壁燈,光線也極其微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濮陽緒輕緩的呼吸聲中,沈汀年的情緒徹底被安撫好,才舍得放自己睡著。

  次日。

  趁著濮陽緒還沒醒,沈汀年湊到他臉上,黏糊糊的親著,怕被外頭的人聽見聲音,也不敢使勁。

  沒得逞幾口,濮陽緒的身子忽然動了下,緊接著,睜開了眼睛,剛醒來的迷蒙,眼里倒影著她的臉,人還沒認出來,就喚了一聲:“年年。”

  低沉的聲音在這一刻聽起來特別的撩人,沈汀年伸手摟著他的脖子,拱了拱,“你再睡一會兒。”

  濮陽緒緩慢的又閉上了眼,由著她親著他的下巴,胸口…然后就真的又睡過去了。

  只是這次沒睡的太實,總感覺有火在燒,身體本能的出了汗,等到了時辰再度被叫醒,濮陽緒感覺到自己終于退了熱。

  沈汀年竟穿著整齊的站在廣木旁,她噙著笑,親自伺候他穿衣梳洗,那些手腳利索的中官都只能給她打下手。

  濮陽緒被這待遇搞得有點飄忽,臨走拉住她的小手捏了捏,“你自己挑一處地方,最好離勤政殿近些。”

  時間也沒有容許他多說什么,就被催促著要去上朝,沈汀年跟著他走到暢心苑門外,在他上了御攆之后,行了個端端正正的大禮:“恭送皇上。”

  濮陽緒晃了一下神,又下意識擺了擺手,讓她進去。

  直到御駕儀仗隊的尾巴都消失在道路盡頭,沈汀年伸手勾了勾,一旁的柳嬤嬤忙過來攙著她,嘴里問道:“娘娘,怎么了?”

  “還是有些暈…”

  “來人,快去傳御醫——”

  這一陣子沈汀年都沒有睡好,安心以后的確是虛弱無力了幾天,因為這,她也就順理成章的沒有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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