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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求您替臣妾做主啊皇上

  乾清宮。

  “這個狗仗人勢的東西真是這么說的?”

  朱厚熜面無表情的看著跪在面前的太子冼馬,聲音低沉的問道。

  太子冼馬亦是詹事府的官員,從五品,掌詹事府治下司經局,負責管理太子府藏書典籍與文書檔案之事。

  然而鄢懋卿不知道的是。

  在他今日走馬上任之前,這個太子冼馬已經得到了朱厚熜的口諭與暫牌,命其監視鄢懋卿在詹事府的一舉一動,特許隨時面圣直達天聽。

  鄢懋卿還不知道的是。

  這個太子冼馬,就是他不久之前才隨便點出來負責點卯的那個尖嘴猴腮一看就像小機靈鬼的官員。

  他的名字叫呂茂學,正德十一年探花,曾是翰林院編修,后進學士,最后遷入詹事府。

  說白了,詹事府就是一個進階版的翰林院。

  對于絕大多數翰林院的官員來說,大明朝的詹事府就是一個極為重要的轉遷之階。

  畢竟還是教育工作嘛,天底下難道還有哪里能出翰林院之右,皇上不從翰林院中選人,難道還有更好的選擇?

  因此這里的大部分官員都出自翰林院,而且最低都至少都是某一科的庶吉士,一塊板磚扔進詹事府,除了下面那些打雜的小吏,至少還能砸死三個翰林人。

  黃錦此刻也是分外無語。

  他感覺與鄢懋卿接觸的多了,就連自己的閾值都在不斷提升。

  若是換在平時,他聽完了這個太子冼馬的奏報,此刻已經提前跪下避免受到遷怒了。

  但是現在,他卻覺得鄢懋卿肯定還有救。

  不過只是帶領一整個詹事府擅離職守、狐假龍威招搖撞騙、還光明正大的以誣告相挾而已,能有多大的事啊?

  不信你看看皇上,皇上聽完這些之后連臉色都還沒變一下呢…

  “回君父的話,千真萬確,微臣不敢改動一字一句!”

  呂茂學叩首回道。

  與黃錦的淡然處之不同,他現在只覺得鄢懋卿已經徹底完蛋了。

  天底下哪有人上任第一天搞出這檔子的事,又說了那么多不該說的話,還能相安無事的?

  皇上既然賜了他口諭和暫牌,命他監視鄢懋卿的一舉一動,這就足以說明皇上早對其心有介懷。

  鄢懋卿這個太子詹事做不長久,甚至如此任命都是皇上的捧殺之計,就等著他露出馬腳(噓,這詞在大明朝可不興說出來)降罪懲治呢。

  而他自己這回能受皇上如此重用,絕對是自家祖墳在冒青煙。

  說不定…待鄢懋卿下去之后,這個太子詹事的位子就是他的,反正都是皇上一句話的事。

  “朕聽你說,他今日進宮,手中拿了一個抄魚的網兜,還帶著這個網兜拜謁太子了?”

  朱厚熜聞言沉吟片刻,忽然又問,

  “他可曾說過除了拜見太子,還要做什么?”

  “回君父的話,鄢懋卿沒有說,微臣擔心敗露皇上的旨意,也沒敢出言詢問。”

  呂茂學回過神來,連忙又小心翼翼的答道。

  “朕知道了。”

  朱厚熜微微頷首,沉吟著道,

  “你回去之后,繼續依朕的口諭行事便是,鄢懋卿但有不尋常的舉動,立刻前來向朕稟報。”

  “另外,他提到了京營中軍官吃空餉的事…”

  “他第一日就點了你今后在詹事府點卯,想來也是對你有些眼法(眼緣)。”

  “朕命你假意對他言聽計從,盡快取得他的信任,探取他對此事的看法與口風,詳細記下稟報于朕。”

  呂茂學聞言怔了一下,總覺得皇上的決定與他預想中的相差甚遠,此刻卻也只能叩首:

  “微臣遵旨。”

  “退下吧。”

  朱厚熜擺了擺手,待呂茂學退下之后,眉頭卻又逐漸蹙起,看似自言自語的疑惑問道,

  “黃伴,你說鄢懋卿頭一回去詹事府,便不偏不倚的點了朕親自選的這個暗子點卯,究竟是一眼就識破了朕的心思,還是果真與朕這般心有靈犀?”

  “噗通!”

  黃錦聞言瞬間嚇得面色煞白,連忙跪倒在地:

  “皇爺明鑒,奴婢對皇爺忠心耿耿,絕不敢將皇上的秘事泄露分毫,更不敢與鄢懋卿里應外合!”

  迄今為止,這件事只有朱厚熜、呂茂學和他知道。

  如果鄢懋卿不是眼光毒辣或未卜先知,那么將此事泄露出去的最大嫌疑人就是他了。

  “起來吧,朕并未質疑你的忠心。”

  朱厚熜沉吟著道,

  “且看這個冒青煙的東西接下來還敢給朕搞出什么幺蛾子來吧,朕心里倒有些期待了…”

  黃錦擦了把鬢角的冷汗,抬起頭來驚疑的望著這位他已經伺候了二十多個年頭的皇爺。

  沒有人比他更加篤定,他絕對沒有向鄢懋卿泄密,鄢懋卿也沒有理由一眼識破皇爺的心思,畢竟這種事可不是僅憑眼睛就能看出來的。

  因此鄢懋卿也相中這個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個小機靈鬼的呂茂才…難道真是與皇爺心有靈犀?

  正如此想著的時候。

  “報!”

  殿外傳來一聲報喝:

  “王皇貴妃在殿外求見!”

  片刻之后。

  “皇上,求您替臣妾做主啊皇上!”

  王貴妃一進殿便跪倒在地,哭嚎聲隨即在殿內回蕩。

  饒是已經提前有了一些心理預期,朱厚熜也還是因王貴妃這意料之外的凄厲哭嚎怔了一下,不得不立刻走上前去緊張詢問:

  “愛妃,究竟為何如此慟哭?”

  “皇上有所不知,新來的詹事頭一回前去拜謁太子,竟要帶太子去玩水撈魚,意圖謀害太子啊皇上!”

  王貴妃依舊哭嚎著癱坐在地,控訴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懣。

  這倒也怪不得她如此憎恨鄢懋卿。

  她順利誕下朱載壡,朱載壡又被冊立為太子,在這個母憑子貴的皇宮里,朱載壡便是她未來最大的指望。

  這些年來她始終小心呵護,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豈容有絲毫閃失?

  現在卻有人一來就要帶朱載壡前去玩水撈魚!

  世人皆知水中污穢邪祟橫行,前朝正德皇帝便是因落水染上邪祟,自此身體每況愈下,不到半年便因病駕崩。

  這不是意圖謀害太子又是什么?!

  其心當誅!

  “這個冒青煙的東西帶網兜進宮,就是用來干這個的?!”

  朱厚熜聽罷亦是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也算是飽讀史書,還從未聽說過歷朝歷代有哪個太子詹事干過這樣的事情。

  正常情況下,太子詹事的前途與太子相連,在輔導太子這件事上,不是應該比他這個親爹更上心么…

  “不止于此,此人還出言蠱惑太子,只因臣妾攔住沒讓太子與他前去玩水撈魚,太子竟妄言不想當儲君了啊皇上!”

  王貴妃的哭聲越發凄厲,那叫一個聲淚俱下,涕泗滂沱。: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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