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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 慘淡經營_第168章 拜訪親家

  在隆福寺邊上的一所深宅大院內,鄭芝龍兄弟正和鄭彩在后院東側一間廂房內談話。

  房間不大,布置的倒是相當的華麗,通往西側內堂的小門上,掛著一簾棉花填充的藍布簾。

  三人圍坐的小方桌前,放置了一個炭盆,炭盆里采用的是京城郊區西山窰出產的銀骨炭,這炭看起來如同白霜,燃燒起來不僅緩慢,而且聞不到一絲煙火味,是木炭中的上品,也是御用之物,整個房間內有了這一盆炭就溫暖的像春天一樣。

  鄭芝虎用火筴不停的在炭盆里翻來覆去的摟著,終于激起了一些煙塵。

  “阿虎,你能不能消停一些,非要弄的房間里烏煙瘴氣的不成嗎?”鄭芝龍不由捂著鼻子訓斥道。

  鄭芝虎訕訕的放下了火筴,摸著鼻子說道:“這盧公公是怎么回事,在船上對我們還親切的很,到了京城就把我們丟在了這院子內,收走了我們的護身兵刃不說,還不許我們出去走動,這不會是想對我們下手吧?”

  鄭芝龍雖然心中也有些不安,但還是對自己弟弟訓斥道,“休得胡說,盧公公不過是怕我等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出去沖撞了不認識的貴人,鬧出事端來罷了。

  那劉鵬、李魁奇幾個,那個不是滿臉惡像,看著就不像是什么良善百姓。要是在京城鬧出點什么事情出來,我們這些人豈不是要被牽連,盧公公這也是為我們著想。”

  鄭芝虎說不過自己的哥哥,干脆借口房內太悶,要出去透口氣,就掀開棉簾子快步走了出去。

  鄭芝虎心中有氣,行動之間不免動作大了一些,棉簾子掀起時一股冷風吹了進來,讓正對著門就坐的鄭彩打了一個寒顫。

  鄭彩縮了縮脖子,似乎就能躲避寒到心底的涼意一樣。當棉簾子從晃動中平靜下來之后,鄭彩小心翼翼的對鄭芝龍說道。

  “一官首領,難道你真的覺得,這不是盧公公想要軟禁我們嗎?這俞咨皋、許心素幾人上了岸就不見了,不會是想要對付我們吧?”

  鄭芝龍臉色陰晴不定,但是依舊還是保持著鎮定,沉默了一會后,似在回答鄭彩,又似乎在問自己一般的說道:“既來之,則安之。陛下剛剛登基不久,總不會立刻出言反爾吧?”

  兩人都對這問題的答案無法作答,房間內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

  沉默了許久之后,鄭彩正想說點什么,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棉簾子又再度掀開了。

  鄭芝虎興沖沖的沖進門,卻看見鄭彩手中拿著茶壺,而哥哥正舉著椅子,兩人都對著沖進來的自己,想要砸下來一樣。

  他驚訝的問道:“哥哥,你們這是在干嘛?”

  鄭芝龍、鄭彩兩人訕訕的放下了手中的物件,鄭芝龍咳嗽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裝作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對著自己的弟弟說道。

  “來的路上都告訴你多少次了,這招安之后,你我兄弟也是有官身的人了,你就不能沉穩一點嗎?還是這么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到底是為了什么,這么著急的跑進來。”

  鄭芝虎這才想起自己跑來是要做什么的,他略過了剛剛房內兩人的異常舉動,趕緊說道:“盧公公奉陛下之命,前來賜宴,我是來請哥哥出去迎接的。”

  “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說,還不快走,不要讓盧公公久等了。”鄭芝龍頓時放下了心頭的大石,快步向著門口走去了。鄭彩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緊緊的跟在了鄭芝龍身后。

  幾乎在盧九德代表皇帝對鄭芝龍等人賜宴的同時,俞咨皋、許心素兩人換上了一身便服,帶著幾名親隨悄悄的出了會同館。

  在西長安街靠近大時雍坊中段位置的一所深幽小巷前,俞咨皋走下了轎子,他抬頭看著巷子前那顆如同車馬蓋一般的大槐樹,回頭對著橋夫問道:“這里便是石碑胡同嗎?”

  轎頭恭敬的回答道:“回貴人,這里正是石碑胡同,從巷子內進去,第一家便是工部吳尚書府上。”

  俞咨皋轉身對著貼身隨從吩咐道,“你們便在此等候,心素跟我一起進去,拜訪老大人去。”

  在工部尚書吳淳夫的府門前,許心素對著門子遞上一張名貼。

  過了不久,一位年輕的貴公子手上拿著剛剛許心素送上的名帖,匆匆的從院內跑了出來。

  他看到許心素后,便高興的問道:“原來白石也來了啊,泰山大人在那”

  俞咨皋微笑著接受了三女婿的行禮之后,才上前扶了一把,說道:“燕姿最近可好嗎?”

  “回泰山大人,燕姿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想念泰山、泰水大人。”吳道念開心的說道。

  俞咨皋拈了拈胡須,笑著說道:“我看,她是想念她母親做的菜脯、紅膏蟹才對,不過這次我上來匆忙,可是什么都沒帶啊。”

  吳道念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泰水大人每次送來的菜脯、紅膏蟹,倒是小婿吃的更多一些。”

  翁婿兩人不由莞爾一笑,吳道念這才想起請俞咨皋、許心素兩人進入府內。

  吳道念一邊親自在前面引路,一邊陪著岳父說些家長里短的瑣事,但是卻始終沒有提及俞咨皋上京的目的。

  三人穿過了前院,在中院的東廂房門前停了下來。吳道念在門口彎腰行禮,對著門內恭敬的說道:“父親大人,泰山大人和許白石來了。”

  房內傳來了一個有些疲憊的聲音:“請兩位貴客進來吧。”

  三人穿過棉簾子之后,正看到吳淳夫站在一張長案后面,書案上正放著一副剛剛寫完還沒干的字。

  吳淳夫、俞咨皋相互見禮之后,許心素上前拜見了同鄉的老前輩。

  吳淳夫號猶三,泉州晉江靈水村人,萬歷三十八年庚戌科進士。天啟初年,在陜西僉事的任上,因為京察不合格而被罷免回鄉。

  之后得到了許心素等漳州海商的支持,花錢走通了魏忠賢的門路,于天啟五年復起為兵部郎中。

  之后他因為在魏忠賢面前甚為賣力,得到了魏忠賢的極力推薦,一年六遷成為了工部尚書。

  而許心素等漳、泉海商,同樣被他引薦給了兒女親家,福建總兵官俞咨皋門下,成為了俞咨皋手下最為重要的一股力量。

  吳淳夫令下人再搬進來一個炭盆之后,就下令閑雜人等都遠離了自己的書房,連自己的兒子都趕了出去。

  待到房間里安靜下來之后,吳淳夫才有些緊張的問道:“親家公和白石,怎么這個時候上來了?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俞咨皋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下手的許心素,才苦笑著對吳淳夫說道:“都是咨皋無能,在鄭一官這小兒面前連戰連敗,導致陛下不得不親自下詔,向十八芝這些海盜群賊招撫。陛下召我等上來,我也實在不知是福是禍,這才想來見見親家公,順便求個主意。”

  聽了俞咨皋的話,吳淳夫臉上表情并沒什么變化,只是一直沉默著。

  和吳淳夫比起來,許心素的耐心就差了一點,他終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主動打破了沉默說道:“其實就算陛下不召集總兵大人和我等上京,晚輩也想著要來京城拜訪一趟老大人了。這鄭一官如今勢大,又得了八閩一些豪族縉紳的支持,生生掐斷了海上商路。

  如今光憑我漳州海商和福建水師的力量,已經無法壓制鄭一官了。天幸此人利令智昏,居然被陛下一道詔書就召到了京城。鄭一官等人離開了海上,就是出了叢林的老虎,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沒有了鄭一官這些首領的十八芝,白石有信心分化瓦解他們,重新恢復海上商路。所以白石想要請求老大人出手,把鄭一官等人留在京城。”

  看著侃侃而談的許心素,吳淳夫只是曬笑了一聲,“白石莫非以為,現在還是魏公公當政的時候嗎?老夫雖然還占著這工部尚書之位,但也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

  許心素不甘心的說道:“當初走通魏公公的門路,也不過是花費了10萬兩。只要老大人指明道路,我等愿意再湊上10萬兩,只求鄭一官幾人的首級。”

  吳淳夫皺著眉頭看了許心素一眼,不滿的訓斥道:“白石休得胡言亂語,老夫這里是山賊的聚義堂嗎?什么10萬兩買首級,身為朝廷命官,你不覺得自己有失檢點嗎?”

  許心素不痛不癢的告了罪,但是他心中卻非常不忿。這位吳尚書之前在魏公公手下,何曾把自己當成朝廷命官了,他手上雖然沒有沾血,但是人血饅頭可是吃了不少。

  輕輕斥責了許心素幾句后,吳淳夫才有些黯然的說道:“今時不比往日了,沒有了魏公公的支持,我這六部之末的工部尚書,也只能管管營建工程的事務,其他事務也插不上手了。

  這宮內自從魏公公離去之后,就一改往日的做風,水潑不入,針扎不進,現在想要從宮中打聽些消息也難。而新帝登基以來,所行之事無非是求變,求新。

  這招撫鄭一官等海盜首領,乃是陛下親自下詔。白石你最好少動什么心思,要是激怒了陛下,別說保住海上商路了,這漳州海商恐怕今后都別想下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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