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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卷 慘淡經營_第107章 伽利略還沒死嗎?

  朱由檢出乎意料的舉動,讓這些已經站的無精打采的監生們,突然煥發了幾分活力出來。雖然國子監監生人數已然不及全勝時期的十之一二,但是4、5百人站在道路兩側也頗為可觀。

  而朱由檢此時不過是個17歲的少年,聲音略顯尖細,站在道路前排的監生聽清了,后排的監生只聽了個大概。而聽到寫作文章什么的,又讓眾人頓時警覺了起來。

  這科舉會試,最終不還是要皇帝查閱試卷的嗎。如果有機會能獲取崇禎對文章的喜好,對這些監生來說自然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有志于科舉的貢生們,希望通過了解崇禎的喜好,為明年的恩科打下基礎。而想要憑借投其所好,贏得崇禎的注意,從而能夠盡早外放地方做個親民官的監生,一樣是大有人在。

  是也,崇禎話音剛落,一些沒有聽清內容的監生,紛紛向左右同窗打聽,剛剛皇帝陛下到底說了什么。一時之間原本還算安靜肅穆的廣場,倒是成了人聲噪雜的菜市場了。

  監丞劉友榮頓時急了,在他的嚴厲斥責下,足足花了一刻鐘才讓場中恢復了安靜。朱由檢在一邊看著,只是不住搖頭。這么多監生在一起活動,居然都沒有任命幾個帶隊管理的。

  人群中有什么異動,就靠著劉友榮帶著幾名國子監官員四處奔跑彈壓。和后世大學生的組織性、紀律性比起來,這時代的國子監監生就是個渣。

  國子監諸生稍稍安靜下來后,在崇禎的示意下,幾名官員站到了諸生中間,重新把崇禎剛剛的話語重復了一遍,才終于讓這些監生們徹底安靜下來。

  接下去,這些監生就在各國子監官員的帶領下,走入了環繞辟雍的六堂之內,準備完成崇禎剛剛交代的文章。

  看著四周空蕩蕩的廣場,監丞劉有榮不由上前小心翼翼的對崇禎請示道:“是否請陛下移步辟雍之內。”

  朱由檢點了點頭,對著身邊的徐光啟、金尼閣等人說道:“也好,我們進去說話。趁著他們寫作文章之時,正好和幾位談談。你們從遙遠的大陸而來,一路上的旅程一定很精彩,朕正要洗耳恭聽一番。”

  辟雍之內的格局和朱由檢想象的大相徑庭,四四方方的辟雍之內,卻有著一座高高聳立的圓形高臺,估摸著大概有八、九個臺階。

  而高臺頂端則是一張形制和皇宮三大殿內差不多的一張椅子,此外四周都是空蕩蕩的。感情這里就是一個小小的御門聽政的小朝堂。

  朱由檢雖然覺得這格局一點的不舒適,但還是按照禮儀官的引導,走上了高臺處的椅子就坐了。隨后在他的吩咐中,徐光啟、金尼閣、鄧玉涵三人被叫到了他面前,進行敘話。

  這也是在國子監之內,朝中的言官大臣們都不在。那位可憐巴巴的禮儀官,今天也見多了朱由檢打破的規則,這一刻他干脆把目光轉向了地面,當做沒看見崇禎逾禮的舉動。

  這禮儀官原本就是宮內司設監的太監,如果遇到皇帝是個遵守禮制的規矩人,他自然是處處要以祖制為優先。但是這位崇禎皇帝顯然對所謂的祖宗規則不怎么感興趣,他們這些依附于皇權生存的太監,自然就要識趣了。

  出生于荷蘭弗蘭德伯爵領地杜埃的金尼閣,原名叫做尼古拉·特里枸特。他的年紀雖然才50歲,但是兩次來往于歐洲和大明的長途旅行,嚴重的損害了他的健康,使得他看起來的容貌要比實際年齡更為蒼老。

  金尼閣的傳教理論追隨于利瑪竇,是所謂的合儒超儒一派。也就是利用文藝復興后,歐洲興起的自然科學體系,去打動大明士大夫中的開明人士,從而影響大明的士大夫親近耶穌會,從大明的知識精英向底層傳播的方式傳教。

  而金尼閣本人也是一個對中國有著濃厚興趣,和極大善意的西方傳教士。為了引起歐洲對中國傳教事業的關注,他第一次返回歐洲時,堅持身著中式服裝出入于社交場合,以感人肺腑的演講宣傳利瑪竇和其他在華傳教士們的功績,并投入極大的熱情著書立論。

  在他的積極努力下,歐洲掀起了“中國熱”。許多年輕的傳教士在他的感召下奔赴東方,而教皇也同意了以中國文字傳教的形式。

  但是不管他對中國有著多么深厚的感情,也不管他為中國帶來了多少歐洲的書籍,更不提他勸說教皇贊同中國特殊的傳教方式,在這一切的表象之后,他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把中國這片土地納入上帝的懷抱。

  簡單的來說,金尼閣也就是尼古拉·特里枸特,是一名真正意義上的天主教虔信者。當朱由檢也就是中國的皇帝陛下,通過徐光啟向他們這些在華耶穌會的傳教士發出邀請之后,金尼閣第一反應就是召集了各地的傳教士們上京。

  在中國的土地上生活了這么多年,金尼閣可謂已經是半個中國人了。在傳教的過程中,雖然合儒超儒的傳教方式的確有所進展,但是和耶穌會在中國的投入相比,是遠遠不夠的。

  而同一時間,耶穌會在日本的事業卻在蓬勃興起。到1605年止,日本的天主教徒達到了75萬之眾,擁有天主教堂200多所,而長崎更是被傳教士們稱為東方的羅馬。

  日本天主教事業的興盛,自然就引起了中國耶穌會內一些反對合儒傳教方式傳教士的羨慕,比如龍華民等人。他們主張拋棄現在的傳教方式,按照日本傳教的方式在中國傳教。

  這些反合儒派曾經一度在中國耶穌會內部占據了上風,但是他們改變傳教方式,卻引起了中國士大夫們的不滿,最終激起了南京教案,利瑪竇等人在中國建立的傳教基礎被毀壞殆盡,而耶穌會也一度被驅逐出了大明。

  當耶穌會在中國遭遇挫折時,統一了全日本的德川幕府也終于開始了對日本天主教信徒的清理。這時的耶穌會亞洲分部的傳教士們才發覺,看似更容易接受天主教信仰的日本,其對天主教信徒的迫害遠遠超過了中國。

  中國皇帝禁止傳播天主教,也不過就是把西洋傳教士趕出大明。但是中國皇帝并沒有強迫已經信奉天主教的本國民眾改信,但是日本則不然,德川幕府在日本禁止天主教的同時,還強迫那些日本的天主教徒放棄自己的信仰。

  如此以來,利瑪竇所主張的合儒超儒的傳教理念,再度在中國耶穌會占據了上風。而金尼閣正是這一派的領袖人物。

  金尼閣在大明生活十多年得出了一個結論,天主教想要在大明傳播開來,光靠在士大夫中宣傳是不夠的。想要在這樣一個有著獨立思想和道德體系的社會中傳播天主教,必須要得到這個國家最為尊貴者的支持。

  大明民眾對于大明皇帝的崇拜,就如同歐洲民眾對于教皇的崇拜。如果大明皇帝愿意支持天主教,那么耶穌會就有了抵抗大明本土宗教和儒教的大義名分。而假設有一位大明皇帝愿意受洗加入天主教,那么中國耶穌會就會成為東方的教廷。

  而以大明在亞洲各國的宗主身份,中國耶穌會更能通過大明的權威深入到亞洲各地去。因此,金尼閣極為重視這次被朱由檢召見的機會,他希望這一次的見面能給這位少年皇帝留下一個好印象,讓這位少年皇帝親近天主教。

  和金尼閣以流利的漢語向朱由檢介紹歐洲的風俗,和海上旅行的風景不同。另一位傳教士鄧玉函就顯得比較沉悶,他的漢語口音接近于粵語,這讓朱由檢往往難以聽懂,有時候還需要金尼閣進行翻譯。

  這讓朱由檢剛開始時,并不怎么重視這位來自德國康斯坦茨的傳教士。直到當他們開始討論歷書時,說到推算日月食的方法時,從這位口音濃重的德國傳教士口中蹦出了,伽利略、j開普勒等人的名字時。

  朱由檢才詫異的看著這位大胡子傳教士,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伽利略先生還沒死嗎?”

  鄧玉函冷不丁的聽到了崇禎這句問話,他都沒去想這位中國皇帝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朋友的名字的,而是睜大了眼睛有些生氣的反駁道:“當然沒有,我最近才收到他的來信。在信中他還向我炫耀,自己發現了一種推算日月食的新計算方式,我的朋友怎么可能會死亡了呢?”

  鄧玉函反駁的聲音有些大,站在階下的王承恩頓時轉身對著他喊道:“大膽,你敢…”

  王承恩的話沒說完,就看到了朱由檢對他擺手的手勢,頓時把后半截話堵在了嘴里。邊上原本摩拳擦掌,準備聽候王公公的號令,抓拿在君前失儀的西洋番人的侍衛們,也頓時放下了袖子,退回了原位。

  鄧玉函不自覺的提高了聲音之后,就知道要糟。這個時代東、西方的貴族都差不多,一樣的自大和無恥。他要是觸怒了大明皇帝,不僅讓耶穌會未來的希望毀于一旦,也會拖累了這次上京來的耶穌會同事。因此鄧玉函馬上學著大明士大夫們的舉動,向著崇禎跪拜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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