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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大難不死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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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的眼神更加熾熱,好似能夠噴出火來一般,死死鎖緊了王玄。

  附近幾艘戰艦的水兵,也是被壓著打的局面,見旗艦搖搖欲墜,哪里又能坐得住。

  一名身中數箭的炮手,借用雙手的力量,慢慢艱難的向著甲板炮爬去,身后是一片瀑布般的猩紅印記。

  周圍都在混戰,他一個赤手空拳的將死之人壓根就沒人在乎。

  待爬到炮臺后,便扶著炮架,開始費力的調整射角,幾乎用盡力氣裝彈、然后發射.藥,最后關閉了炮閂。

  再三確認目標后,在敵人的刀向他揮來時,將繩子扯在身前,然后向著前方撲去。

  旗艦上那些完全瘋了的大夏人,將指揮塔圍的水泄不通,里三層外三層,就這,岸邊還有不少人在等著跳幫。

  嘈雜的人群相互推搡著,誰還管其他的吉祥人在干嘛,他們的眼中只有那個價值無量,又唾手可得之人。

  指揮室內,眾人早已嚴陣以待,但在外邊的人看來,只不過是花架子罷了,只要自己能夠第一個沖進去,就是羊入狼群。

  門鎖晃動的更厲害了,門縫閃開的縫隙也越來越大,擠在最前方的幾名紅了眼的大夏人,直接將佩刀伸了進去,要將鐵鏈斬斷。

  門上用來觀察的兩扇小窗,玻璃早被砸的粉碎,若不是觀察窗太小,說不得他們就要接力爬進來了。

  大夏人揮著刀,一刀下去,蹦起無數火星;第二刀下去,鏈條已經出現了塊明顯的缺口;當第三刀舉起時,那人就只覺身后一身風掃過,后背涼颼颼、黏糊糊的。

  愕然回頭,卻見身后直接空了一截,甲板上全是碎肉與殘肢。

  是吉祥人的炮!

  回過神來的大夏人更加瘋狂了,前排幾人直接用腳瘋狂的揣著鐵門,只十來腳,那扇最后的屏障便轟然倒塌。

  也就在這時,瘋狂前擠的后排大夏人,由于爭功心切,用力過猛,就將前排剛收了腳的袍澤擠翻在地。

  由于用力過猛,后幾排的大夏人被前排倒地者所阻,像疊羅漢一般,堆砌在狹窄的門框內,動彈不得。

  3而這時,吉祥人的支援部隊來了!

  前鋒直接端著槍沖進了滿是大夏人的甲板,用身體去撞,用手去撕,最后用牙去咬,只為了爭取到哪怕一口氣的時間來。

  疊羅漢的大夏人,把門堵得嚴嚴實實,后面人擠又擠不進,前面的起也起不來,看得王玄一眾目瞪口呆,連槍都忘了開。

  隨著吉祥援兵越來越多,附近的幾艘戰艦又重回吉祥人手中,艦炮又開始轟鳴了起來。

  這下,岸邊的大夏人站不住腳了。

  紛紛匐匍在地,向后退去。

  接著就是鋪天蓋地的手雷,若天女散花版向他們飄落,漸起陣陣殷紅水霧,映襯著夕陽,格外絢麗。

  這場仗打的不易,不管是對吉祥還是大夏來說,都是前所未有的考驗。

  吉祥人手段多,又是隔空傷人,又是威力奇大的艦炮索命,還有不斷的手雷偷襲,種種奇招打擊下,大夏人只希望船上的弟兄給力些,先一步將那位活捉,也不枉自己堅持這么久。

  旗艦甲板上的吉祥士兵越來越多,完全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明明可以用槍射擊,卻偏偏要沖進人群中肉搏。

  都瘋了。

  甲板上到處都是滾在一處的雙方士兵,有的甚至雙雙抱著掉下河去,在水中繼續分個高下,順便分個生死。

  當施興昌帶著榮耀團的所屬連隊加入戰場后,局勢就向著吉祥一方傾斜了。

  你鎖我喉?那我就掏你襠。

  你打我臉?那我就挖你眼。

  什么?你要乘人之危砍我?

  看我地龍反身,讓你們自相殘殺…

  更絕的是,好些假裝不敵對手的榮耀團人,在對方一次毫無力度的攻擊下,硬是連滾帶爬的被‘打’出了十幾米遠,直接來到了大夏人的身后,看得對方目瞪口呆。

  然后找準時機,抬手就是一刀,將占在上風的大夏人一刀斃命后,順手將戰友拉了起來。

  這一幕,讓好些感同身受的吉祥軍人熱血沸騰。

  只希望他們能再無恥些、再卑鄙些、再不要臉些,最好恢復當初兩團斗毆時的狀態,把下流發揮到極致,最好瞬間分出勝負后好去支援國王陛下。

  曾經被‘黑’的最慘的他們,此時倒是‘與有榮焉’起來。

  甲板上慢慢開始空曠起來,而堵在門前的大夏人終于反應過來,讓開了距離,疊羅漢的人才得以緩了口氣,正要起身。

  王玄畢竟不是專業的軍人出身,也是剛剛回過神來。

  見對方有所動作,抬手就是一槍,直接命中卡在門沿下方那人的腦袋,剛有松動的羅漢陣又進退兩難起來。

  “還愣著干什么,殺敵啊!”王玄顧不得轉頭,就大嗓子吼出聲來。

  于是持刀的職員,柔弱的參謀,還有打雜的文書就哆嗦著沖上前去,朝著那些絕望的臉就劈了下去。

  一刀斃命的倒是解脫了,有些力氣小些的,或者驚嚇過度力道控制不好的,刀是劈下去了,人卻沒死,只一個勁干嚎著。

  這凄慘的嚎叫,徹底感染了外面還扭打在一起的人們。

  大夏人知道,這是自家弟兄的聲音。

  但情急之下的吉祥人不知道啊,還以為敵人已經沖了進去,正在屠殺將官呢。

  于是,這些片刻前還與對方糾纏不清的吉祥人,用盡力氣將對手甩開,得手者就拼了命的往指揮室沖去,然后又與外面的一圈人扭打起來。

  這時哪里還有什么章法可言,全憑一腔熱血撐著,血冷了,心也就死了。

  里面不停的揮著刀,瘋狂的砍著壘成一排的頭顱,直至刀卡進了骨頭,再也拔不出來為止。

  王玄正在給兩把槍裝彈,偶爾還有空抬頭觀察下戰況,這次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滿地的碎發和頭皮上,到處染著紅的、白的、黃的液體,愛吃豆花的他差點當場吐了出來。

  “陛下不在那里,有種朝我來…”

  外面不知誰吼了一嗓子,然后打斗聲就傳進了王玄的耳中,他知道,他的弟兄們,來了。

  這是讓人無比提氣的訊號。

  那些軟了腿,麻了手的文職將官們,好似打了雞血,個個如天神附體,大殺四方起來。

  王玄手忙腳亂的裝好了子彈,抬手又是兩槍。

  之前還滿臉狂熱,眼睛都要噴火來的大夏士兵們,在前后夾擊下瞬間就泄了氣,只余滿臉的驚恐,等待著吉祥人的屠刀。

  眼下,他們在甲板上的人不多了。

  不知又是誰叫了一聲,說大夏陸軍跑了,于是其余大夏人的氣也都泄了。

  事實勝于雄辯。

  有人第一個扔了兵器,跳下船去。

  有人來不及逃走,就跪地求饒。

  吉祥士兵看也不看跪滿一地的俘虜,直接奔著艙門就沖了進去。

  “陛下,陛下!”

  “陛下…天佑我吉祥,陛下可安好?”

  “陛下…”

  每人喊的除了頭倆字一致外,余下的就五花八門了。

  但每個進門的士兵,關心的問了幾句后,就都恭敬的站在一邊,自發排好隊,注視著眼前這個偉岸的男子。

  王玄看著滿身是血,有的眼眶還吊掛著血紅眼球的弟兄們,心中先是一熱,隨即就陷入了無比的憤怒之中。

  哪怕他剛繼位,被赤焰兵臨城下;哪怕赤焰二次入侵,圍攻東山關隘;又哪怕面對色目人狂風暴雨般的進攻,吉祥從未退縮過,更未有如此狼狽過,他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羞恥。

  “先救人,俘虜全部趕到甲板上捆在一起,容后發落。”王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中不斷暗示著越來越熱的大腦,我是主心骨,我不能亂…

  登上旗艦的吉祥水兵越來越多,見陛下無礙,紛紛松了口氣,這才感到手腳發麻,站不穩不講,就連握刀的手都是木的。

  這時,被困在中間指揮室的王玉,也一臉汗水的趕了過來,拉著王玄一陣打量,又不放心的胡亂摸了一通后,大舒了口氣,直接就暈死過去。

  這場仗,由天明打到日落,由期待打到絕望,最終兩敗俱傷收場。

  王玄已漸漸冷靜下來。

  他知道這次打的窩囊,責任完全在他自己。

  此處河道較上一處伏擊點還要狹窄,下層的艦炮只得仰射才能打到岸上。

  可仰射后,炮彈軌跡與路面夾角處的空間是打不到的,這就是敵人的機會。

  前期也只是用手雷進攻,手雷用完了,槍彈也就差不多了。

  加上敵人火炮和弩箭的阻撓干擾,竟差點將自己置于死地。

  想到此處,王玄渾身一震,遂開口問道:“傷亡統計出來沒有,結果如何?”

  眾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交換了幾次眼神后,趕來不久的張培玉見狀,就上前一步回道:“陛下節哀,我們,我們損失了一千三百人,傷兩千五百余…”

  剛還有些力氣的國王陛下,聽聞此言,一下子跌坐在實木凳子上。

  南下時,滿打滿算四千八百余官兵,昨日折了三百,今日又是一千三,完好無損的居然只有七百,王玄默然。

  在雙方都沉浸于悲傷的氣氛中時,第二波阻截也就此告一段落。

  不是大夏不敢打,也不是不愿打,而是雙方都需要舔舐傷口,積蓄力量,待下最終的交鋒。

  吉祥兩天兩次戰爭犧牲了一千六百多人,再加上還有重傷不治的,預計小兩千人的損失是不可避免的。

  再加上重傷及無法參戰者,吉祥擁有戰力之人,最多一千五。

  這就是整支艦隊的希望所在了。

  大夏呢?

  據事后情報所述,裝備、軍事素養全面處在下風的大夏軍人,只第一戰就損失了三千一百余,第二戰直接損失了六千六百余,屬于王都的直屬衛隊被打殘了。

  那些受傷的大夏士兵,最終能活下來的,怕十不足一。

  從這一角度講,吉祥人以兩千的代價,硬生生拼掉了大夏一萬五千人,不虧。

  一比七。

  雖說大夏耗得起。

  可吉祥還有星南道可用。

  趙晟睿對星南道也是一知半解,他敢打持久戰嗎?

  此乃后事,暫且不談。

  趙晟睿可以直接動用的部隊,除了戍邊的五萬外,也就三萬來人的機動部隊。

  只兩仗,就損失了三分之一,他還敢輕舉妄動嗎?

  只是王玄不知,趙晟睿的后手還有那些。

  直到現在,王玄還肯定,他那便宜姐夫定有后手,所以片刻不得放松,就安排人手忙碌起來。

  如今戰船還有三十來艘,此戰又損失了兩艘,皆在拆除裝備后炸掉了。

  余下的十余艘也不安全,到處都是鋼筋斑駁的景象,也許只要一枚炮彈射中了位置,或者再經歷一場同級別的戰斗,他們必沉。

  轉移了相關物資,這十余艘內河戰艦,就只能充當肉盾了。

  “陛下,對方雖是初級火炮,可抵近射擊威力也不小。況且,況且…”一中年參謀在王玄的注視下,卡殼了。

  “況且什么?”王玄耐著性子問。

  “況且,我們都是老艦,比不得新艦抗打,所以,我們是否可以考慮陸路?”

  參謀的話沒有錯,拋開戰艦問題不說,若是認定了水路南下,大夏人自然能夠輕而易舉的掌握他們的行蹤,并能制定出行之有效的針對方案來,吉祥會很被動,無異于以己之短攻彼之長,乃下策也。

  然而,若是吉祥王棄水路而走陸路,陸地那么大,往哪追?

  沒了目標,他們會把氣撒在這幫無用的戰船上嗎?

  他們能夠承擔得起那么大的損失嗎?

  王玄沉思不語,余者盡皆屏氣凝神。

  誰都想活下去,若是選擇陸路,他們的存活幾率顯然超出像是靶子一樣的水路太多太多。

  王玄深吸了口氣,最終抬頭道:“我只走水路,要么趾高氣昂的回去,從此將大夏踩在腳底;要么就用我的尸骨,來警醒吉祥人,凡事三思而后行。”

  這等于是承認了自己犯了錯,這是自吉祥王繼位以來,從未有過之事。

  當然,是對是錯現在下判斷還為時過早。

  大家其實心中清楚,國王陛下之所以如此坦言己過,也是基于那些死難的袍澤而言,國王陛下在他們心中,仍舊是無往不利戰神般的存在。

  既然陛下也選擇了孤注一擲,要與對方拼個高下,大家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只有加緊備戰,爭一絲生的希望,減一點死的可能。

  傷病們像是插花般,分配在間隔的戰艦中,軍醫正在進行急救。

  這時,有護士匆忙而來,要見陛下,卻被甲板上的王玉攔住了。

  “何事如此慌張?”王玉問。

  “參,參謀長,藥,不多了!”

  這句話,像是重錘一般敲在王玉心頭,緩了口氣后方才沉聲道:“不要打攪陛下,藥,我安排人去‘買’。”

  那名男護士壓根不信王玉的話,眼下局勢,他這個非戰斗人員都看得清,怕是周遭幾里內都沒了人,哪還有什么藥可買。

  況且,這是在大夏的地盤,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睛,能去哪‘買’去?

  雖然如此,他還是禮貌的點了點頭,沒再啰嗦,順著原路返回了。

  王玉有法子搞到藥嗎?

  當然有,只不過代價就是經營許久的據點,得舍了。

  衡量了大半個時辰,王玉才、終下決心,找來大白鯊吩咐一番后,一個十來人的小隊,帶著麻布袋,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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