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不當孫子想當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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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校回來了，與他同來的還有他一手訓練出來的火槍營，星南道只余一個連拱衛著神龍島。
船舶停靠星耀灣時，斜陽已染紅了半邊天，沿灣大道兩旁忽的亮起了耀眼的燈光。
光影交錯間，傳來鼎沸人聲，毫不遜色于清晨的繁忙場景，灣區的夜市開始了。
秦小校雖聽說本土造出了電燈，可照亮夜空，但那畢竟只是個概念。
眼下親眼目睹了變黑夜為白晝的神奇燈光后，整個人都木了。
“吉祥，還真的吉祥啊。”
自嘆了句，便帶著火槍營上了內河運輸船，連夜趕往祥園復命。
王玄攙著清兒在園中溜達了一圈后，回來就見到了有些憔悴的小校那挺拔的身姿。
“早飯還沒吃呢吧，來，嘗嘗淑妃腌的咸菜，這可是一絕啊，我就好這口。”
王玄笑著拉著小校入座，倒是緩解了他不少的尷尬，一頓飯也是吃的賓主盡歡。
飯后，二人便去了書房。
“職下這次帶了親手訓練的五百人回來，全憑陛下差遣。”秦小校一臉英氣，面容雖憔悴但說話卻仍中氣十足。
“一個營，是少了點，不過也夠了。”王玄習慣的倚在沙發靠背上，翹起二郎腿。
秦小校半個屁股挨著沙發，雙手扶膝，像顆松一般扎在沙發上一樣。
“軍部的兩個火槍團都北上了，眼下新兵無人訓練，所以除了一個連北上新北外，余下兩連改為教導連，負責訓練新兵吧。”
王玄的話信息含量不小。
兩個團的火槍兵去了胡越，若是指揮得當，情報到位，掀起的風浪可就大了。
再者，只一個連到新北駐防，防誰？
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大夏。
在小校看來，陛下已開始擔憂起大夏那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了。
這也從側面說明，吉祥對胡越已經有了不小的想法，并開始付諸于行動，眼下對大夏是奉行被動防御的策略，避免兩線作戰。
最后一條至關重要。
兩個火槍連改為教導連，哪怕每個士兵只帶一個班，那也是五千新兵啊。
按照三個月成軍的速度算，再選些好苗子當做教官培養，怕是年中就有一萬火槍兵可用了。
一萬人，那時吉祥還需要擔心誰？
恐怕唯一擔心的，就是到底有沒有那么多的火槍裝備部隊吧。
王玄倒真在擔心這個問題。
盡管采取了種種手段，用了不少人情，可吉祥的鋼產量始終難以有質的提升。
這不僅遲滯了工業、農業的發展，更制約了王玄的后續計劃。
隨著吉祥工業化慢慢推進，鋼鐵的重要性就越發突現出來。
“火槍的問題不用擔心，我來想辦法，總不能讓你們人手一根燒火棍訓練不是。”說著王玄自己也笑了。
秦小校聞言心下稍安，帶著滿腔熱血往軍部述職去了。
王玄送走了秦小校，自己卻發起愁來，到底怎么才能搞到更多的鋼鐵？
想來想去也無非就兩種方式，一個自產，一個買進。
自產是不用想了，不管吉祥本土還是星南道，都缺乏優質鐵礦，哪怕有些可開采的成本也太高，計算下來性價比并不高。
剩下唯有采買一途。
西山共有三處優質鐵礦，已有兩處在吉祥手中，余下的一處只能勉強維持孫氏的需求，王玄實在不忍心下手。
除去大夏與吉祥關系最好的領外，從運輸成本考慮，也就星耀湖沿岸的幾個領地可供選擇。
半月領是有一處不小的鐵礦，可是靠近從山嶺，深處內陸，只修路的成本就把王玄嚇到了。
河東的守望領地地位特殊，排除。
東河與陳氏領地已在趙晟睿的掌控之下，也不用想了。
銀松領、水晶領都不產鐵礦，排除。
余下最有可能的就是與新北接壤的達隆平原。
由二十幾個小領組成的達隆平原，是大夏的糧食產地之一，這里有從東山流淌下來的數條河流，灌溉著吉祥近百倍大小的土地，百姓生活倒堪比西山了。
而達隆平原最大的鐵礦就在靠近東山的冶山領境內。
按照地圖比例計算，此處距新北防線也只百余里，卻恰好處在當初吉祥倡議修建的南北交通要道旁，最適合適。
然而，當吉祥特使與冶山領商談合作事宜時，卻被對方的獅子大開口嚇到了。
得到消息的王玄頓時火冒三丈，“人心不足蛇吞象，可再大的蛇也吞不了最小的象啊，我看他是要上天啊。”
見到陛下已氣得言語不著調了，外務部的幾名司長立時噤若寒蟬，一聲都不敢吭。
“除了要求在其境內辦廠、建設物流園外，他們還有哪些要求？”
其中一位司長硬著頭皮道：“他們還說，要做整個達隆平原的總代理商。”
‘啪’的一聲脆響，上好的青瓷茶杯已碎成了渣，在光滑的地板上散成了花。
“簡直混賬，冶山北面的歸權領與西面的巖陽領怎么說？”王玄怒氣未消，只不過情緒稍有舒緩。
“回陛下，歸權和巖陽倒是沒說什么，只前提只能是暗里合作，見不得光的那種。”
“那就答應他，卡在新北和冶山中間的會康領又怎么說？”
“會康可能是因與新北接壤的關系，所以并未提什么要求，只是希望商人們多去領內投資。”
“僅此而已？”王玄這會有些高看會康領的領主了。
“確實如此。”
如此一來，冶山便被孤立了。
當晚，王玄便召開緊急軍事會議。
鋼鐵的供應不足，始終是他心頭的一根刺，他想要徹底改變這一切，讓吉祥插上騰飛的翅膀。
就像當初吉祥剛起步時一樣，害怕步子邁大了會被人惦記。
今時不同往日，沒有足夠的鋼鐵，吉祥的發展將會嚴重滯后，連帶著軍事力量也會縮水不少，更沒有底氣與他國持久相抗。
如今已是惡性循環與良性循環的辯證關系了，吉祥，眼下已有了走良性循環道理的資格！
于是王玄就想鋌而走險，拿下冶山，徹底解決吉祥貧鐵的帽子，放開手腳大踏著步子前進。
現在王玄已認識到，鋼鐵才是他和吉祥的底氣所在，有了足夠的鋼鐵，他就有了與整個世界為敵的自信。
“我的要求很簡單，一周內拿下冶山，并扶持起傀儡政權，拿到礦山。至于其他三領也要嚴密監視，一旦發現有不利于吉祥的舉動，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王玄似乎好久沒這么‘放肆’過了，如今的行事作風與以往不同，簡而言之可定義為三分賭博、三分運氣，再加四分才華。
劉流認為，也許整個吉祥就他清楚，眼前這位是被上次日月城賭博式的勝利刺激到了。
賭博是會上癮的，劍走偏鋒、出其不意式的賭博尤其讓人著迷。
“陛下，一旦事敗，可就是不宣而戰了，這后果…”
參謀沒再說下去。
上次吉祥炮擊落日領，活捉秦淵，乃是事出有因，大夏理虧在先，所以即便吃了個啞巴虧，最終還是忍了下去。
這次若是毫無理由的攻擊人家一個內陸領，是怎么都說不過去了，唯有開戰一途。
否則大夏頃刻間便會分泵瓦解，趙晟睿賭不起，他身上的擔子快把他壓瘋了。
眼下輿論對吉祥有利，吉祥軍隊正扮演著救世主的角色，要將胡越的色目人趕下海去，還星耀一個太平。
若是此時傳出吉祥覬覦冶山鐵礦，用不宣而戰的下三爛法子侵占人家礦場，與當初的赤焰又有何異？
這些先且不談，只吉祥好不容易造的勢就這么斷崖式下的跌，豈不是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孰輕孰重，自然一目了然了。
王玄何嘗不明白參謀們的擔憂，可他實在是舍不得眼前的這塊肥肉。
只要吃了這塊肉，吉祥很快就會恢復體力，以更強健的體魄去迎接對手的挑戰，從而獲得更多的肉。
他等不及了。
“打，冶山一定要拿下。只要能快速控制冶山領，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我也認了。”
得，國王陛下都這么說了，眾人也就沒有再勸的必要，只思索著該從哪處打開突破口。
“本土的大白鯊、蝰蛇、包括二級情報網絡全由你們支配，我要在二月十日前得到冶山鐵礦。”
劉流神色復雜的看著有些陌生的‘小舅子’，最后只得輕嘆一聲，自始至終他都未曾勸過一句。
軍部參謀們有了指令，便在電燈的陪伴下，熬夜奮戰起來。
由于是偷襲，或者叫斬首更合適些，所以不能鬧出大動靜，因此火槍就自然而然的被排除在外了。
除了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冶山高層一網打盡外，還得盡快扶持起傀儡政權，維持冶山領的正常運作，讓外人瞧不出異樣來才行。
二月四日，也就是秦小校回來后的第三日，參謀部拿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作戰方案來，王玄想都沒想就選擇了最直接，最為暴力的強攻方案。
原因很簡單，見效快啊。
這次任務的負責人就是秦小校，如今他已被火速提拔為中校團長，帶著陛下的期望，與他對未來的憧憬，同他的火槍營和近三十名特戰隊員們踏上了伐冶征程。
吉祥眼下都在為這次斬首讓路，支援新北的兩個連，也只能等任務完成后再成行了。
劉流最近的憂郁，沒能逃過王碧的眼睛。
當他說出心中對王玄的擔憂時，王碧卻是笑了，又是欣慰又是好氣的那種。
“怎地，難道我不該擔心？”劉流被妻子笑的有些惱了。
王碧也不答他，只是默默看著他，直到他快爆發后才一臉輕松道：“你呀還是不了解他。”
劉流心道，我倆在星南道相處的時間不少，至少對他的基本判斷是有的，所以便對妻子的話不置可否。
王碧這時開了口，“他呀在十五歲之前我是看的透透的，自打繼位后卻又看不清了。但經過這幾年的相處，以及對他行事作風的理解，我倒是能明白他的想法。”
劉流有些詫異道：“什么想法？”
王碧難得的說了句粗話，“孫子當久了，想做爺了唄！”
劉流啞然失笑。
王碧又道：“以前吉祥沒實力，總是想著法子給別人當孫子，只有這樣才能打消那些‘爺’強加給吉祥的屈辱。”
“那眼下呢？”劉流很配合的問道。
王碧卻白了他一眼，道：“眼下不談人口，不談疆域，吉祥是個什么水平？”
劉流不言語了。
吉祥最拿不出手，也最受人詬病的兩項都避而不談，還有什么好說的？
“吉祥剛開始就好比留茵河，養不起多大的魚來。后來慢慢熬成了星耀河，也開始出現些上得了桌面的貨色了。再到后來，吉祥由河變成了星耀湖，與浩瀚的大海只有一條人工運河阻隔，若你是那條不斷成長的魚，你會眼看著一條河擋住了你成龍的道路嗎？”
劉流呆住了。
媳婦的話從另一方面，精準的剖析了眼下吉祥的處境，又或是吉祥王的心里路程。
“鯉魚終有出頭日,一躍龍門便化龍…”
劉流終于明白，自己還是閱歷太淺。
自己的小舅子，之所以那么急不可耐甚至有些偏執的，甘愿冒那么大的險，也執意要占了冶山領的原因了。
吉祥，在不知不覺間，已到了讓人仰視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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