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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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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

  是夜,一身是血的蕭弈與張滿屯回來,史德淵聽了經過,竟是拍掌大笑,前俯后仰。

  “哈哈哈,還有這種稀罕事,他怎這么笨,敢惹怒父親?”

  “別笑了,掉功德。”

  “不行,我忍不住…蘇牛皮死了沒有?我給他燒紙。”

  張滿屯遺憾道:“他溜得賊快,楊太傅死死抱著大帥,哭得老慘哩。”

  “哭了?哈哈哈哈,糟老頭也會哭?我好想看啊。”

  史德淵笑得越歡,蕭弈越沉靜,雖不知老頭們在作什么妖,但死的都是些卑賤之人。

  蕭弈問道:“二郎可知大帥為何暴怒?”

  “我當然知道…咦,張滿屯,你也知道,怎沒告訴小乙?”

  “噓,這事可不能提。”

  “不提就不提,你去端盆洗腳水來。”

  張滿屯道:“二郎的仆役就在跟前,怎好叫牙將干這些?”

  “小乙,你去把夜壺倒了…張滿屯,去端盆洗腳水來。”

  “二郎可別是支開俺說那事啊,惹怒了大帥,沒好果子吃。”

  “我肯定不說。還有,小乙若聽說了,肯定是別人告訴他的。”

  史德淵說罷,不知想到什么,莫名其妙又感慨道:“張滿屯,你跟了我,沒跟老大,可真有福氣。”

  “端洗腳水的福氣。”

  張滿屯一走,蕭弈還沒見到夜壺,就被史德淵拉住了。

  “你想知道父親為何發怒吧?”

  “嗯。”

  “嘿嘿,你看我和老大誰長得更貴氣?”

  “自然是你。”

  “這確實不難看出來,你再說,誰像父親的嫡子?”

  蕭弈有些意外,從待遇來看,史德珫、史德淵都不像是庶子。

  他隱約明白了什么。

  史德淵神秘一笑,興沖沖地說起來。

  “這事還是我阿娘告訴我的,可有趣了。父親是田戶出身,年輕時憑一身本事混成了禁軍,就有人給他說媒啊,娶了個官宦之女,是正妻哦,說是書香門第,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父親可高興了,凡有宴會都帶閻氏,幫他行酒令,將軍們都很喜歡邀請他,每次見到他都笑呵呵的,閻氏還給父親生了兒子呢,后來有一天,父親才發現她根本不是官宦之女,你猜,她是甚身份?”

  聽到這里,蕭弈心中已有答案。

  可他只是靜待下文。

  “是個妓子!妓子哦。”

  果然,史德淵馬上就說了,仿佛在分享至寶,興奮到手舞足蹈,繼而捧腹大笑,不能自抑,滿地打滾,雙腳亂踢。

  “哈哈哈,那些將軍們早就知道…哈哈哈哈,只有父親蒙在鼓里。史德珫還讀書…哈哈哈,他當然得讀書嘍,因為他娘是個陪酒的…”

  如此看來,一切都通了,但蕭弈回想宴上蘇逢吉與閻幼娘的反應,隱約覺得不對。

  史德淵的狂笑還沒停,張滿屯端著洗腳水回來了。

  “二郎,你說了?”

  “我當然沒說,哈哈,是吧?小乙,我什么都沒說。啊,好累,笑得臉疼。”史德淵推了推臉上松垮的肥肉,又道:“你們遲早會知道我才是父親的愛子。”

  張滿屯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蕭弈沉吟道:“今夜之事恐怕沒那么簡單,我看蘇逢吉的反應,他不是故意羞辱大帥,否則一個不慎,他便死了。”

  “那也該殺。”張滿屯道:“就算無意,他還是觸了大帥的逆鱗。”

  “也不是無意,若無人安排,不會這么巧。”

  “不是故意,也不是無意,那是怎樣?”

  “此事環環相扣,豈不像是…有人利用蘇逢吉激怒大帥?”蕭弈反問道:“假設大帥真殺了他,會如何?于大帥有好處嗎?”

  張滿屯一愣,搖頭道:“沒有。”

  連他也知道殺宰相要付出代價,政局的平衡一旦打破,史弘肇也控制不住局面。

  蕭弈追問道:“那誰能得到好處?”

  “你是說,有人在離間大帥與蘇牛皮?是誰?!”張滿屯喃喃道:“楊邠?可他還哭了,演得真好。”

  蕭弈搖了搖頭,沉吟道:“不是楊邠,不符合他的利益,若他是主謀,該讓蘇逢吉殺了大帥,他才能掌控局面。眼下這情形,得利的是…”

  他頓了頓,緩緩吐出兩個字。

  “官家。”

  顧命大臣們雖互有矛盾,畢竟一起架空了年輕的皇帝,一旦平衡被打破,最得利的自然是皇帝。

  蕭弈不確定宮城中那位年輕天子是否有這般手段,若有,從最初的借刀殺人可能就是算計好的。

  另外,蘇逢吉哪怕沒死,兩個宰相之間的沖突也已公開化、不可彌補,陰謀已經成功了。

  張滿屯一雙圓眼不安地轉動,忽道:“莫叨叨了,困覺吧。”

  蕭弈一瞥史德淵,見他縮著脖子,目光閃動,一副偷了東西的賊樣。

  想必史德淵打算把這些分析據為己有,向他父親邀功。

  這恰是蕭弈的目的,若由他親自提醒喜怒無常的史弘肇,太過兇險,借史德淵之口試探正好。

  他原本想今夜立點功奴籍轉軍籍,只有另尋機遇了…

  次日史府一切如常,唯有奴婢們更戰戰兢兢了些。

  午間,恰逢郭威大勝契丹的捷報如及時雨傳來,無數官員登門歌功頌德,氣氛轉為歡騰。

  蕭弈的陰謀論并沒有造成不安,可也并非全無用處。

  它改變了史德淵的人生大事…

  午后,蕭弈被史德珫招到院中問話。

  或許因生母閻氏之事多少影響到史德珫的心情,這次見面,蕭弈看得出他的神態不如往常自然淡定,手中書卷翻來覆去,但根本沒看。

  “父親打算為二郎向郭家提親,此事想必與你有關。”

  “與我有關?”蕭弈訝異道:“大公子何出此言?”

  “今晨,二郎對父親說了樁頗荒唐之事。”史德珫微微哂笑道:“他說一切都是官家在幕后指使,為了離間父親與蘇逢吉,使顧命大臣互相爭斗,以坐收漁翁之利。”

  蕭弈敏銳察覺到他的不屑,問道:“大帥認為二郎說得不對?”

  “何止不對?簡直異想天開。”史德珫道:“官家沖齡踐祚,耽于享樂,左右皆俳優弄臣,豈有這等算計?”

  他竟不是說“官家豈能算計臣子”,毫不遮掩輕視之意。

  說罷,他目光灼灼看向蕭弈,又道:“此揣摩人心、窺探時局之論,絕非二郎能琢磨出來的,是你在背后捉刀?”

  蕭弈本就沒打算瞞,應道:“公子明鑒,二郎確與我談論過此事。”

  “果然。”史德珫道:“你雖猜偏了,可也提醒了父親,既然與蘇逢吉能走到反目成仇之地步,與他人亦有被離間之可能,須加固彼此的關系,遂有了這場聯姻啊。”

  可見于史家而言,郭威是重要的。

  “王章宴上,我看你見識不俗。”史德珫道:“說說,你有何看法?”

  蕭弈覺得這等事不該問自己,隱覺危險,難道因為聯姻的是史德淵,得罪了史德珫?可他并不知史德珫是否成婚。

  “回公子,我見識淺薄,并無看法。”

  史德珫一拍膝蓋,搖頭起身,道:“不交心,無趣。走,隨我去郭府提親。”

  蕭弈眼神微凝,暗忖昨夜的一番分析,或許又掙得了一個小機遇…

  若正式提親,按理該由史弘肇親自登門,可郭威如今人在鄴都,只有家眷留在開封,因此,由史德珫先登門一趟,表明意向。

  開封大街,車水馬龍。

  蕭弈驅馬跟在隊伍當中,留意著街巷的情象。

  忽然,前方的史德珫回頭看來,微微瞇眼,踢馬加速,卻只是小跑。

  這種小跑是最顛簸的,術語叫“快步”或“顛步”,馬背顛得像浪,蕭弈幾乎下意識地打浪,身體隨著馬匹的節奏起伏。

  偶爾他也會壓浪,引導胯下馬匹的步伐。

  一段路之后,史德珫控韁減速,刻意與他并轡而行。

  “馬騎得不錯,何時學的?”

  蕭弈身為武替,騎術豈止不錯,略一斟酌,干脆拿史德淵來擋,道:“二郎帶我騎過幾次。”

  “只騎過幾次?”史德珫若有深意地微笑道:“哪怕在軍中,像你這般從容穩健、姿態英挺的也極少。”

  “是二郎教得好。”

  “還是那句話,不交心,無趣。”

  忽有鐘聲遠遠傳來,佛音裊裊。

  史德珫隨口道:“這是‘相國霜鐘’,一會你就能看到大相國寺的八角琉璃殿,郭府就在那左近,柴氏夫人信佛,常往請香求平安順遂。”

  沿著馬道街向南,果然看到一座黃綠琉璃瓦的建筑高聳,頗顯莊嚴。

  拐入小巷,一座宅院映入眼簾,門楣上書“郭府”二字。

  “郭、柴…”

  福至心靈般,一段塵封的記憶在蕭弈腦海中浮起。

  午后的枯燥歷史課上,他支著頭聽講,隨手在課本上劃了一行重點。

  ——“郭威稱帝,國號大周,定都汴京,史稱后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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