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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悔生帝王家

  最近天氣炎熱,作為皇帝親密的兄弟,郕王府中不缺冰。

  親王不得干涉政事,這是祖宗規矩,也是自保之道。

  郕王在府中能做的事兒不多。

  看書,寫字作畫,或是尋幾個說書的說說最新的話本。

  書房里,海成手持拂塵站在門后一側,郕王坐在書桌后,手持一卷書,傍著窗戶閱讀。另一個內侍蹲在香爐便添香。

  “殿下。”

  一個仆役在門外請示。

  海成蹙眉,“何事?”

  仆役說:“侍衛那邊鬧翻了。”

  “嗯?”郕王抬頭,“說。”

  仆役進來行禮,“方才兵馬司唐青去侍衛處,兩邊起了沖突。”

  海成看了郕王一眼,侍衛統領王志的姐姐是郕王小妾,這事兒…唐青吃飽撐的去挑釁他?

  郕王淡淡的道:“去制止,海成。”

  “老奴在。”

  海成恭謹低頭。

  “你去安撫唐青,另外,呵斥王志。”

  “是。”

  海成去了。

  郕王重新拿起書卷,可怎么也看不進去了。他蹙眉道:“蟬太多,令人心煩。”

  另一個服侍的內侍說:“要不,奴婢晚些令人弄些粘桿來。”

  郕王覺得胸中一股子郁郁之氣堵得慌,把書卷丟在桌上,“這幾日一直沒睡好,焦躁不安。”

  海成回來了,一臉古怪。

  郕王心中正煩躁,罵道:“莫非是那指揮不依不饒?是了,聽聞此人有剛直不阿之名,連馬順都能硬頂。罷了,你再去一趟,代表本王安撫他幾句。”

  海成沒動,郕王怒了,“狗才,你為何不去?”

  海成低頭,“殿下,侍衛那邊…吃虧了。”

  “嗯!”郕王一怔,“為何?”

  “唐青連敗兩名侍衛,其中一人為偷襲。”

  郕王默然片刻,“這便是陛下給的精銳嗎?”

  海成猛地抬頭看著那個內侍,內侍跪下,“奴婢發誓愿為殿下效死。”

  失言的郕王瞇著眼,“出去。”

  內侍告退,海成低聲道:“殿下,此人有病。”

  郕王默然,海成出去吩咐,再回來時,眼中還有厲色。

  “殿下,那些侍衛怕是不中用。”

  “奈何?”郕王幽幽的道:“先把此事解決了。”

  “是。”

  韓氏每日打理家事,清閑的時間不多。

  剛吩咐完一件事兒,有侍女進來,一臉鬼祟,“夫人,府中來客人了。”

  “誰?”

  “是媒人。”

  韓氏蹙眉,“給大郎說親?”

  “是。”

  這事兒按理該韓氏來接待,但關于唐青的終身大事,唐繼祖早早有話要自己處理。

  韓氏也不想惹麻煩,樂得清閑。

  “娘,娘!”

  唐幺幺沖進來,大眼珠子咕嚕嚕轉,“娘,那個媒人說,要給大哥說親,還說那個小娘子宜家宜室什么的。”

  晚些唐賀回來,韓氏提及此事,唐賀笑道:“子昭從錦衣衛出來,讓那些人家動心了。”

  一天就來了三個媒人,等唐青回來時,唐繼祖把他叫去。

  “三家,兩家不靠譜,我便婉拒了,第三家乃是武勛家的女兒,從小讀書,很是溫婉。”唐繼祖拿著一張紙,就差戴個老花鏡。

  “祖父,還早。”唐青可不想盲婚啞嫁。

  “你十六了,不早了。”

  “可當下局勢混亂,不是說親的好時候。”

  這話說動了唐繼祖,他點頭,“也罷,我這里看著,除非是好的,否則…”

  唐青回到自己的住所,唐幺幺正坐在椅子上,小短腿搖晃著,百無聊賴的等他。

  “大哥。”

  唐青坐下,疲憊的接過鴛鴦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唐幺幺眼巴巴的看著他,“大哥,他們說你要成親了。”

  “胡說。”

  唐幺幺泫然欲滴,唐青蹙眉,“被誰欺負了?”

  “他們說大哥有了媳婦,就不疼我了。”

  “你就算是嫁了人,也是我妹妹。”

  唐青笑著,突然覺得自己竟然有種老父親的心態。

  我特么老了嗎?

  唐幺幺得了保證,歡呼一聲就跑了。

  唐青莞爾。

  馬洪進來,“大公子,王府那邊來人了,催促大公子趕緊去。”

  唐青說:“告訴來人,事兒是半夜發生,急什么?”

  “得罪他們不好吧?”馬洪擔心的道。

  唐青擺擺手,馬洪出去。

  他要營造的是剛直不阿的人設,被王府喝來呼去,那是什么狗屁剛直不阿?

  慢悠悠吃了晚飯,喝杯茶,散個步。

  唐青令人去給唐繼祖說一聲,自己帶著馬洪出發了。

  王府來人在門子那里喝茶,見到唐青后很是不滿。

  郕王府,王志帶著十余侍衛在等他。

  “唐指揮只管吩咐。”王志依舊是笑瞇瞇的。

  你吩咐,我辦事,出了事兒不關我事。

  前世唐青在各家劇組中見多了這種戲碼,習以為常。

  “說情況。”唐青負手而立。

  今日被唐青一刀差點弄死的侍衛走到王志身后,低聲道:“王統領,他這是把你當下屬了。”

  王志當然知曉,但依舊笑瞇瞇的。

  唐青的耳朵微動。

  王志說道:“這幾日府中半夜…”

  “具體時辰。”唐青蹙眉。

  陳雄也來了,見狀不禁暗笑。

  “丑時末。”

  “繼續。”

  王志不知不覺就覺得自己矮了唐青一頭,繼續說道:“每夜丑時末,府中就有各等鬼哭狼嚎,驚擾人不得安睡。”

  “在何處?”唐青問道。

  “前院,后院,花園都有。每次我等圍攏過去,卻不見人影。”王志幸災樂禍的道:“還請唐指揮吩咐。”

  來,你不是了不得嗎?

  出來走幾步。

  侍衛們都在笑呵呵的等著看唐青的笑話。

  “帶路。”唐青說。

  王志帶著他去了幾個事發地點。

  唐青仔細查探了一番,隨后歇息。

  “不查找?”王志訝然問。

  “無需多問。”

  唐青和陳雄依舊住在那間屋子里。

  此刻還早,陳雄躺在床上,說:“唐兄得罪王志那廝作甚?那廝心胸狹隘,怕是會給唐兄找麻煩。”

  “我的麻煩夠多了,不差他一個。”

  陳雄嘆息,“殿下就給了十日,難怪唐兄會快刀斬亂麻。”

  這是個聰明人。

  “唐兄,唐兄…”

  唐青已經睡著了。

  臥槽!

  你竟然睡得著?

  等唐青醒來時,陳雄一臉倦色。

  “沒睡?”

  “睡不著。”陳雄苦笑,“十日查不清楚,咱們就會成為貴人泄憤的東西。”

  唐青簡單洗漱一番,和陳雄去了后院。

  王志帶著十余侍衛正在巡查。

  此刻是丑時初。

  四周唯有蟲鳴。

  唐青站在樹下,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王志低聲道:“唐指揮,唐指揮。”

  “噓!”唐青豎指。

  你特么裝什么裝?

  侍衛們很是不滿,但打不過人家,說不過人家,只得憋著。

  大伙兒都憋著一股勁,只等唐青露丑再群起攻擊。

  不知過了多久,唐青突然耳朵一動。

  十息后,后花園傳來了尖叫。

  就如同厲鬼在嘶吼。

  頓時王府后院炸鍋了。

  “鬼又來了!”

  “救命啊!”

  “來人,來人!”

  “在后花園!”

  王志帶著人沖向后花園。

  唐青不急不慢的跟著。

  當眾人到了后花園,值守的侍衛正沒頭蒼蠅般的四處搜尋。

  “沒找到。”侍衛們沮喪的說。

  “唐指揮,你看…”王志問唐青。

  麻煩來了,陳雄到處搜尋了一番,回來搖頭。

  王志嘆息,“唐指揮可有方略?”

  “聲音在何處發出?”唐青問道。

  一個侍衛指著一間雜物房外說,“就在這附近。”

  唐青在附近查探了一番。

  “啊!”這時前院方向傳來尖叫聲。

  唐青等人趕到時,那些被驚醒的仆役們都出來了,驚魂未定的議論著。

  “聲音來自于這附近。”留守侍衛說。

  唐青在附近再度查探了一番。

  “啊!”

  后院又來了。

  臥槽尼瑪!

  唐青罵道:“這特么不是神經病嗎?缺德不缺德啊!”

  誰說不是呢?

  郕王披著衣裳走出臥室,怒火迸發,“去問問!”

  連續幾晚都是如此,睡眠不足的后果很嚴重,讓郕王連敦倫的欲望都沒了。

  唐青令人回復:“剛有些眉目。”

  “令他…”郕王剛想發火,海成說:“殿下說了十日,且待他十日。”

  郕王深吸口氣,“看在陛下的份上。”

  他是藩王,能不去就藩留在京師,是皇帝的恩典。

  你該感恩才是。

  “海成。”郕王站在屋檐下,看著漫天星空,突然問:“這人可有命?”

  這里的命,是為命運。

  海成眼中閃過異彩,“老奴以為,人皆有命。”

  “那本王的命便是藩王,此后一生不得許可,不得出封地。唯有吃喝玩樂…”郕王突然抱頭蹲下,呻吟著。

  “殿下。”海成走到郕王身后,輕輕為他揉捏著太陽穴。

  郕王捂著頭,良久松手,“本王只有一個兒子。”

  “是。”

  “且體弱多病。”

  “是。”

  “宮中御醫皆說本王的身子骨很好。可本王私下請的名醫卻說,本王再無生育可能。”

  郕王痛苦的閉上眼,“大郎身子骨孱弱,若是…本王便再無子嗣,這是殺人誅心吶!”

  他蹲下,無聲哽咽。

  海成嘆息,眼珠子在星輝中熠熠閃光,仿佛在興奮,“殿下,只需去了封地,殿下便能休養身子骨,再請了名醫來調養一番,依舊有可能誕下子嗣。”

  郕王抬頭,“大郎半夜被貓兒驚擾,看似女人嫉妒所為,可本王卻有些疑心。果然,沒多久府中便有了鬼怪半夜尖叫的事兒。”

  海成說:“殿下,西城兵馬司那指揮有些本事。”

  “上次便是此人查清了大郎所謂邪祟的事兒,此次…你盯緊此人,看看是否有人接近他,或是…阻礙他行事!”

  “殿下是說…”

  “本王,什么都沒說。”

  此處就在后院。

  后花園也在后院。

  正帶著人在后花園查探的唐青突然嘆息,“這狗曰的世道啊!”

  “唐兄說什么?”陳雄問。

  “我說,這世道,真特么令人歡喜。”

  原來郕王一直在擔心宮中對自己下手。

  那么宮中是否白玉無瑕呢?

  呵呵!

  幸好老子沒生在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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