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再度來到凝香樓,老鴇大喜。
果然是散財童子啊!
“好酒好菜都上。”老鴇自作主張。
唐青呵呵一笑,摟著老鴇的纖腰,沖著三個副指揮說:“每人兩個姑娘。”
然后唐青問:“腰子可扛得住?”
李元笑嘻嘻的道:“再來兩個也無妨。”
“妥。”陳章華板著臉。
常彬笑道:“多謝了。”
喝酒玩女人,這是同僚之間拉攏關系的手段。
喝的微醺,李元見唐青面色微紅,便試探,“唐副指揮,李指揮德高望重,聽聞上面頗為欣賞。我如今最擔心的便是李指揮升遷,換了個人來,可沒那么好說話。”
陳章華和常彬都下意識的看向唐青。
副指揮和指揮,看似一字之差,實則天壤之別。
唐青摟著姑娘,斜睨著李元說:“咱們副指揮正七品,指揮正六品,中間還有幾個彎兒。怎地,李副指揮想一步登天?”
臥槽尼瑪,唐青你這話傳到李勇耳中,老子的小鞋怕是穿不完…李元暗怒,趕緊擺手,“我哪有這個本事,不過是擔心罷了。”
“擔心?”唐青笑了笑,不屑的道:“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半夜不怕鬼敲門。走歪路,行邪道,怎么躲也避不過蒼天算計。”
李元低頭猛吃菜。
陳章華在冷眼旁觀,見狀微微點頭。
副指揮想一舉成為指揮,那叫做青云直上。
真特么難!
可誰不想呢?
第二日休沐。
唐青在外面吃了早飯,順道買些玩器去哄妹妹。
“小唐。”
唐青勒馬,見是冷鋒,這廝背著書袋的模樣就像是個書呆子,不禁樂了,“怎地,這是要去讀書?”
冷鋒嘆道:“是啊!今日得去先生家,真想松緩松緩。”
這廝是食髓知味了,但唐青卻不能讓他流連花叢,否則冷雨大怒,便會弄巧成拙,他說:“來日方長。”
“是馬順。”冷鋒突然看向唐青身后右側。
馬順帶著幾個隨從策馬而來。
王爸爸的干兒子,后來這廝好像是被那誰,當朝打死。
當朝圍毆打死錦衣衛同知,這在大明歷史上也是蝎子粑粑,獨一份。
“唐兄,兵馬司名聲不好,不過錦衣衛更差。”冷鋒推心置腹的道:“家父說了,別看馬順如今得意,這靠著靠山上來的,遲早會付出代價。”
冷雨的眼光不錯。
二人拱手,灑淚而別。
唐青回到家中,就看到唐幺幺帶著花花正在池子邊玩耍,便說:“小心落水。”
唐幺幺回頭,手中吃力的舉起個小網兜,興奮的道:“大哥,你看,我撈到一條魚。”
網兜里,一條金色的鯉魚奄奄一息。
這不是唐繼祖最喜歡的魚兒嗎?
原身的記憶中,唐繼祖曾說這魚兒代表著唐氏的未來。
紅紅火火。
這一下…
怕是要恍恍惚惚了。
唐青說,“別玩了,趕緊回去。”
“大哥,這魚好玩呀!”唐幺幺熱情的邀請大哥一起擼魚。
“我還有事。”
唐青溜了。
回到住所,他先沐浴,隨后在書房里喝茶發呆。
腦子里在盤算著最近的得失。
收攏馬聰絕對是妙手。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他會收拾馬聰時,唐青劍走偏鋒,不但不處置馬聰,反而為他解圍。
一來馬聰歸心,二來在兵馬司內部如今盛傳唐副指揮寬宏大量,以德報怨的好名聲。
這年頭好名聲就是衣裳,沒有好名聲,就相當于果奔。
唐青順帶還和冷雨的長子有了交情。
御史,特別是監察御史在大明的地位很特殊。
監察御史巡按州縣,權重的讓人羨慕。冷雨監察京師,更是許多人想示好的對象。
只要拉近這條線,此后在官場上唐青就有了一個強有力的盟友。
一個好漢三個幫啊!
唐青打開折扇搖搖,心中美滋滋。
“石家最近也太低調了吧!”
“定然和朝中的局勢有關。”
“如今王爸爸正合縱連橫,據說他的人在外放話,但凡反對親征的,咱們日后走著瞧。”
“好歹也是讀過書的人,這威脅的話也太直白了吧!”
唐青摸摸下巴,啞然一笑,“委婉或是迂回,那是不得已而為之,王振權勢滔天,行事隨心所欲,這才是他的本性。”
囂張跋扈!
這才是王振。
“我穩住了麾下,拉攏了常彬,陳章華那里…有些曖昧,這廝想騎墻。至于李元,那就是個笑面虎。呸!他也配稱虎?笑面狗罷了。”
“常彬可以嘗試拉攏,陳章華看看再說,至于李元,擱著,敢伸手就毒打。”
唐青搞定了下一步計劃,心情大好,“鴛鴦,鴛鴦。”
鴛鴦進來,“大公子。”
這一福身,頓時就把白皙的頸,以及鼓起的胸,纖細的腰肢顯露無疑。
嘖嘖!
這福禮誰發明的?
果真是大飽眼福啊!
唐青心微微一動。
“準備好肉,中午烤肉吃。”
“是。”方才大公子的眼神突然熾熱,讓鴛鴦有些不安,可隨即大公子眼神清澈。
后世社畜們在內卷的狂風下每日只知道上班,回家,兩點一線的生活連找對象的時間和機會都沒有。
于是辦公室戀情便應運而生。
許多人沾沾自喜,自詡這是內部消化,肥水不流外人田。
等左手和右手熟的不能再熟,或是矛盾激化后,分手就成了一首單身贊歌。
分手后雙方時常在公司碰頭,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這算下來少說得好幾十年吧!等怨氣散去,難免又舊情復燃。
可郎有情妾無意,或是男人另覓新歡。
于是相處的格外尷尬,甚至是如芒在背。
所以,兔子不吃窩邊草,不是為了草,而是為了自己以后不尷尬,工作不受影響。
唐青正在院子里烤肉,馬洪去廚房弄了冰鎮的梅酒,唐青坐在邊上指揮他烤肉,自己喝著梅酒,暑氣盡消。
“大哥!”
“大哥!”
唐幺幺哭著進來。
花花跟在后面,一臉沉重。
“這是怎么了?”唐青問。
唐幺幺走到大哥身前,依舊捂著臉,“大哥,祖父兇我。”
“祖父為何兇你?”唐青明知故問。
“祖父說那條魚是什么…吉祥之魚,被我…弄死了。”
小孩子對生死沒概念,對善惡也沒概念。他們把整個世界都當做是自己的玩具。
他們帶著純真的笑容踩死螞蟻蟲子,捏死蜻蜓…這不是他們殘忍,而是他們覺得這就不是事。
所以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性本惡,誰特么也弄不清。
“那是咱們家的風水魚,被你弄死了。哎!”唐青嘆息,喝了口梅酒。
“大哥。祖父還說,要告訴爹娘。”唐幺幺悄悄分開五指,透過指縫偷看大哥。
“該!”
“大哥!”
唐幺幺大哭,唐青指指烤肉,“等我先填飽肚子。”
“哦!”
不過幾分鐘,唐幺幺就把事兒拋之腦后,等韓氏來尋她問罪,見她吃的興高采烈,不禁嘆息,:“我怎么就有這么一個女兒啊!”
“唐幺幺!”
唐幺幺聞聲抬頭,驚愕,“娘。干嘛?”
“干嘛?”韓氏怒道:“你做的好事。”
那是唐氏的風水魚啊!
你祖父養了十余年的寶貝,就這么被你弄死了。
“過來!”
唐幺幺茫然看著母親,這才想起自己先前犯錯,“大哥,救命。”
唐青把最后一口梅酒喝了,親身道:“母親,幺幺并非有心。”
“你們祖父大怒。”韓氏冷笑,“難道你還能讓那魚兒死而復生不成?”
“不能,不過我能讓祖父消氣。”
“呵呵!”韓氏冷笑,方才她就為唐幺幺說好話,唐繼祖怒不可遏,連她一起訓斥,什么教女無方,后來甚至說她管家無能。
“我去去就來。”
唐青拿了十幾串烤肉,又令馬洪帶著一壇子梅酒去見祖父唐繼祖。
唐繼祖正在生氣。
“祖父。”唐青笑嘻嘻的行禮。
“子昭啊!”唐繼祖干咳一聲,“你來作甚?”
唐青舉起手中烤肉,指指馬洪手中的梅酒,“今日休沐,我便烤了肉孝敬祖父。”
唐繼祖面色稍霽,坐下后,祖孫二人一邊喝酒,一邊說著最近外面的事兒。
唐繼祖眉間怒色依舊,“幺幺越發頑劣了。”
作為后世的牛馬,唐青對所謂的風水沒興趣,他輕聲道:“祖父可信有造物主,有神靈?”
“信。”唐繼祖點頭。
唐青喝了口梅酒,冰爽的感覺讓他心曠神怡,“若是有造物主,每個人的一生早已被注定。那么祖父,所謂的風水難道比造物主更厲害?”
唐繼祖一怔。
按理一家之主,還是個伯爵,不可能把一家的好壞寄托在一條魚兒身上。
唐繼祖蟄伏多年,心中難免有出頭的欲望,可老伯爺有交代要蟄伏,他不得不忍下來。
人一旦長期沒事做,就會覺得寂寞空虛冷。
然后就會本能的尋求安慰和刺激的方法。
有人會酗酒,用酒精來刺激和麻醉自己。
有人釣魚,或是吃喝玩樂,比如說唐賀。
唐繼祖的寄托之一便是那條魚。
唐繼祖看著孫兒,“最近你在兵馬司頗為出彩。”
“祖父,可是那條魚兒的功勞?”唐青微笑道。
晚些,唐青回去,唐幺幺已經被老娘帶走了。
韓氏正在屋里訓女,“晚些跟我去你祖父那里賠罪。”
“不去!”唐幺幺嚷道:“祖父會打我。”
“不去?”
“不去。”
“不孝女,那我先收拾你。”
“救命!”
外面來了個侍女,是唐繼祖那邊的,韓氏收手:“我這便帶著幺幺去見父親。”
侍女說:“伯爺說了,小娘子天真爛漫,是他的開心果,不可責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