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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是你殺了王鐘

  大堂里只剩下了李勇和唐青二人。

  李勇想著先前馬順的狠厲眼神,心中不禁一顫。

  “錦衣衛那邊說了,誰的轄區出事,便尋誰的晦氣。”李勇嘆息,“錦衣衛出手,咱們便是待宰羔羊。你說這是危機,也是機遇…話太大,仔細說說。”

  這可是謀略。

  換后世那些咨詢公司,沒有大價錢你就想白嫖,你在想屁吃!

  唐青心中冷笑,但當下他要在西城兵馬司大展拳腳,首要任務就是獲得李勇的信任。

  否則那三個副指揮看似和氣,暗地里捅刀子可不會手軟。

  “李指揮。”唐青抬頭,“此次君臣之爭看似為了陛下親征只是,實則…”

  “實則什么?”李勇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唐青這邊傾斜。

  唐青嘆息,賣了個關子。

  李勇忍不住催促,“趕緊說。”

  唐青知曉適可而止,“此次君臣之爭,必然會倒下一片。若是李指揮能在此次大戰中表現出色。宮中豈會不知?”

  李勇的心猛地一跳,“你是說…王振?不,王太監。”

  “對。”唐青點頭,“不過,更要緊的是陛下。”

  “陛下怎么?”李勇追問。

  唐青搖頭,“我只是有些不成熟的猜測,不可說,不敢說。”

  “你!”李勇大怒,可轉念一想,下意識的擺擺手,“去吧!”

  唐青告退,李勇起身在大堂里踱步,越走越急。

  “備馬,本官出去巡查。”

  李指揮一路巡查到了自家妹夫打工的地兒,英國公府。

  “你來作甚?”英國公府管事張帆見到大舅哥有些不滿。

  面對妹夫,李勇的腰彎著,陪笑道:“妹夫,我這有個事兒。”

  “麻煩事自家去處置。”張帆冷冷的道。

  你特么當初娶我妹子的時候可不是那么說的!

  當初張帆新婚,對美貌的妻子很是滿意,對李勇也頗為客氣,拍著胸脯說此后有事兒只管開口,有英國公在,京師誰敢不給我面子?

  如今張帆提起褲子就不認大舅哥,讓李勇暗自不滿。

  李勇笑道:“這不,先前錦衣衛馬順把咱們叫去,讓咱們…”,他看看左右,“讓兵馬司盯著京師,監聽那些反對陛下親征之人。我在想,這事兒是不是該告知國公。”

  張帆一怔,“國公哪會理這等小事兒。”

  “這不是小事。”李勇現炒現賣,把在唐青那里得的分析說出來,“這可是君臣之爭,弄不好許多人會倒臺吶!”

  “危言聳聽,等著。”

  張帆負手走著八字步走了,背后李勇沖著他的背影無聲呸了一下。

  張輔老邁,每日沒事兒便在佛堂里坐著,或是念誦經文,或是看書。

  佛香濃郁,讓堂外的張帆不禁打個噴嚏。

  張輔低著頭在看佛經。

  張帆行禮,“國公。”

  “嗯?”張輔抬頭,眼神有些茫然,見是張帆,淡淡道:“何事?”

  張帆把李勇那番話轉告。

  “監聽百官?”張輔的政治敏感性不是張帆和李勇能比的,“糊涂!”

  張帆哪里知曉,只能賠笑道:“這是小人親戚胡言亂語。”

  麻批!好你個李勇,這就坑了我一把,回頭看我咋收拾你。

  張帆還在暗自發狠,就聽張輔嘆息,“真要親征,便不可自亂陣腳。若是鬧得君臣離心了,大軍在外,如何能安心?糊涂!”

  “啊!”張帆一怔,心想原來國公是說陛下糊涂?

  張輔擺擺手,“你那親戚不錯。”

  “都是…都是運氣。”張帆賠笑道,腰桿彎曲的就像是盆景。

  “我知道了。”

  “是。”

  張帆回到門房那里,對李勇說,“國公說知道了,另外,此事后續若有大變,及時來報。”

  “好。”李勇知曉自己得分了,喜滋滋的回去。

  在西城兵馬司的大門外他看到了準備出巡的唐青,便叫住他,“此事你看后續會如何?”

  “指揮說的是…”唐青故作不解。

  指點上官要講究方式,唐青先前一番話讓三個副指揮各種羨慕嫉妒恨,此刻再出手指點李勇,搞不好就會弄巧成拙。

  “蠢貨!”李勇心中火熱,罵道:“本官問的是,此戰誰會贏?”

  當然是王爸爸…唐青苦笑,“您高估我了。”

  “也是。”李勇心想唐青也就是借著伯府的地位知曉些朝堂消息,論聰明哪里比得過我,罷了。

  他擺擺手,就像是提起褲子不認賬的白嫖老哥。

  唐青暗自比劃個中指,上馬后突然一怔。

  此戰最終是王爸爸大勝,英宗得以親征,可土木堡大敗后,誰是贏家?

  英宗被俘,王振被捶殺。

  文官!

  文官才是贏家。

  輸家是武人,還有大明。

  多年積攢的兵馬輜重盡數毀滅,或是成了強大也先的戰利品。

  從此大明武人再無翻身的機會。

  臥槽!

  唐青回頭,總覺得有些人在背后看著自己陰笑。

  讀史時,總覺得這個時代被蒙著一層面紗,那些影響歷史進程的事件背后,仿佛有只無形大手。

  是誰?

  唐青不知道。

  管特么的!

  唐青帶著人巡查了一番,路過三法司時,那些門子看向他們的眼神頗為輕蔑。

  “都說咱們是夜壺。”錢敏悻悻的道。

  “他們也是夜壺。”唐青說。

  “三法司可無人敢惹。”錢敏覺得老大有些飄了。

  唐青笑了笑,三法司不也是工具?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煩惱,說起來,大人物的煩惱許多時候更多。

  活的簡單更幸福,當然,得在能吃飽穿暖的年代。

  否則食不果腹,衣不遮體,你給老子說什么越簡單越快樂,大巴掌抽不死你。

  唐青特地帶著人在豪商賈山家外面轉了一圈。

  看,咱們收錢辦事,童叟無欺。

  每月五十貫,唐青按規矩分潤之后,各自拿了好處,弓手們士氣大振,錢敏歡喜,就是不滿馬聰也得了錢。

  “多謝。”賈家的門子拱手。

  西城多豪商,權貴也不少。大伙兒都想著三法司在西城,誰特么敢不長眼來討野火?

  就像是后世,把家安置在機構旁邊一個道理。

  貴人多,有錢人多,催生出了各種商業模式。

  比如說酒樓就多不勝數。

  “老馬,仔細想想,是要安全,還是要那點蠅頭小利。”錢敏一路給那些酒樓老板上課。

  “知曉賈山嗎?家中管事被人殺,如今我兵馬司的人隔三差五在附近巡查,賊人再不敢窺探賈家。”

  唐青自然不會親自出馬,他在不遠處站著,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子從邊上的小酒館里踉踉蹌蹌的出來。

  上午就喝醉,不覺得難受嗎?

  唐青搖搖頭,男子抬頭,醉眼朦朧的看著他。

  這不是王鐘的隨從梁兄嗎?

  梁河也看到了唐青,一怔后,他踉踉蹌蹌走過來,嘴里的酒氣熏死人了,“你是…你是唐青。”

  唐青冷漠看著他。

  王鐘死后,作為他的隨從,梁河的境遇不問可知。

  “你…”梁河指著唐青,“我想了許久,賭徒…進門不許帶刀,要…要搜身。那…那是誰殺了王千戶?老子想啊想…是你!”

  唐青心中一震。

  “只有你。”梁河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只有你才有殺千戶的動機。”

  這廝不是喝醉了,而是在蹲守我!

  唐青見梁河眸色漸漸清明,心中微冷。

  梁河身體往前,幾乎貼近唐青,低聲道:“給我錢,我便絕口不提此事。”

  他身體后撤,夸張笑道:“你可以不給試試。”

  唐青冷冷看著他。

  “我知曉石家對你數度下手,你說,我若是去尋石家說這番話,石家會如何?”梁河笑道:“明日,明日下衙后,就在這家酒樓,我要五百貫。你,可以不給試試。”

  梁河緩緩后退,一邊后一邊笑。

  錢敏過來了,指著梁河,“唐指揮,可要小人弄他。”

  “酒瘋子罷了。”

  “酒瘋子?哈哈哈哈!”梁河大笑而去。

  唐青神色如常,帶著人繼續巡查。

  中午就在外面吃,唐青要了兩張肉餅,一碗醪糟湯圓,堪稱是碳水大聚會。

  吃了午飯,唐青坐在外面乘涼。

  因大同一線戰事日緊,石家最近偃旗息鼓,也是不想給石亨惹麻煩的意思。

  唐青回想了一下那日殺王鐘的經過,自覺沒留下痕跡。

  可許多事兒不需要痕跡,也不需要證據。

  王鐘并無死敵,那么誰會殺他?

  賭徒進門之前要搜身,那日用刀捅了王鐘的就不是賭徒。

  而且王鐘身死的地方,側面就是個藏人之處。

  合并這些信息,加之石茂想到王鐘把唐青安排和自己等人一組,準備出城操練的事兒。

  唐青倒吸一口涼氣。

  老子小看了天下英雄。

  石家順勢發難,只需廣造輿論,便能引起重視。當下文官們正想尋武勛的把柄,得此線索,那些文官會如瘋狗般的尋找唐青的錯處。

  他們只需沿著案發地詢問,唐青仔細想想,那日少說有十余人看到了自己,雖說他低著頭,可難保啊!

  大意了!

  唐青心中微冷。

  怎么辦?

  他坐在那里,手中拿著茶杯,突然猛地把茶水潑了出去。

  不遠處一家酒樓的二樓上,窗戶開了一半,梁河就在窗后盯著唐青,笑道:“老子就不信你不害怕,明日老子請人來蹲守,擒賊擒贓,捉奸捉雙,你唐青必將身死名裂!”

  唐青在發呆,梁河越發得意,“老子回去就搬家,楊家客棧那里偏僻,老子就不信你能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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